李同伟

        抗日战争初期，台儿庄大战是继平型关大战胜利之后又一个 威震中外的大胜利。毛主席曾高度评价这两大胜利，说:“每个月 打得一次较大的胜仗，如像平型关、台儿庄一类的，就能大大地 沮丧敌人的精神，振起我军的士气，号召世界的声援。”（《毛泽东 选集》第二卷453页）国民党蒋介石后来消极抗日积极反共，但在 抗战初期，在全国抗日高潮下，国民党还有一定的抗日积极性。 毛主席曾指出她从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芦沟桥事变到一九三八年 十月武汉失守这一个时期内，国民党政府对日作战是比较努力 的。在这个时期内，日本侵略者的大举进攻和全国人民民族义愤 的高涨，使得国民政府政策的重点还放在反对日本侵略者身上？ 这样就比较顺利地形成了全国军民抗日战争的高潮，一时出现了 生气勃勃的新气象。”（《毛泽东选集》第三卷986页〉台儿庄大战 的胜利就是在这一抗日高潮和新气象的历史背景下获得的。
        台儿庄大战前后，我曾任国民党山东省第三区专员公署秘书 兼临、邳、费、峰四县边区联庄会（简称四县边联）办事处处长及 代理峰县县长。台儿庄正在我辖区之内，地方政府负有协助军队 抗日的责任，参战军队为征调民工、搬运、响导、侦察敌情,处处也 需要地方上的协助，因而我有机会了解到这一战役的一些过程。 今将当时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追记如次，备供史料参考。文中 涉及的一些人如汤恩伯、庞炳勋……等虽然他们都曾跟着蒋介石 扮演过反共反人民的可耻角色，但为了史料的真实，他们在台儿庄大战中的情况也如实地作一介绍。

一、台儿庄大战前的形势

        "七七”事变爆发后，日寇分南北两路逬犯我国内地。华北 日寇于侵占北平、天津之后，沿津浦路南下。国民党山东省政府 主席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桀不战而逃，日寇于1937年12月 29日兵不血刃侵入济南，迅即直下泰安、大汶口、兖州，济宁， 进迫滕县。另路日寇板垣师团于1938年1月12日由青岛登陆， 青岛市长沈鸿烈率海军陆战队逃往临沂，日宼沿胶济铁路西至潍 县，沿台潍公路南下高密、诸城、莒县，进迫临沂。
        华东日寇于攻陷上海、南京后，于193,7年12月中旬渡长江 沿津浦铁路北上，侵占明光、定远、怀远、蚌埠。南北两路日宼 主力遥相呼应，企图一鼓打通津浦铁路，控制南北交通，矛西沿 陇海铁路进窺中原。
        这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坐镇徐州，也分兵两路迎 敌。北路拒守滕县之线，南路拒守淮河之线，南北相距第五战区 司令长官部所在地徐州各不过二、三百里，徐州已处于南北两路 日寇夹击之中，战场形势，已危急万分。

二、台儿庄外用战

        台儿庄位于山东峰县境内运河北岸，运河由此折向西流，经津 浦铁路韩庄车站入微山湖而北上济宁；津浦支线经台儿庄南通陇 海铁路；台潍公路以台儿庄为终点。因此，台儿庄向为水陆交通 要道，成为徐州北面的重要屏障。而沿津浦铁路南下之日寇矶谷 师团，沿台潍公路南下之敌板垣师团，正拟在台儿庄茶师，渡过 运河进犯徐州。台儿庄就成为敌我两军必争之地。

        台儿庄大战是先从外围保卫战开始的。沿津浦铁路南下进迫 滕县之敌,被川军邓锡候、二十二集团军四十一军孙震部阻于摩 县，展开攻守激战。日寇凭恃飞机、大炮、坦克优势兵力猛攻滕 县，守城四十一军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率部据城死守，血战数 日，虽全师壮烈殉国，但给疯狂二时的日寇以严重打击，迟滞了 日寇南犯的进程。 '

        临沂是鲁南政治经济文化重镇，原来驻有第三军团庞炳勋 部，庞为归西北军冯玉祥部下将领，外号庞拐子，下辖三十九 姉,师长马法五，另有补充团、特务团各一个，总兵力不过六、七 千人，装备不好，战斗力不强。庞的军团司令部驻于临沂南关第 三乡村师范学校内。我因多年在该校教书，地稔熟，便去拜访庞 炳勋。庞知我曾是该校教员，非常客气，称我为“老师七并问我 现在何处？（因这时第三乡师已迁校于河南潢川）我告以在抱犊崗 山区组织民众抗日。庞极为赞赏，说他有军用物资弹药汽油等, 请我设法在山内存藏。我说抱犊崗山区有一黄龙洞，可作仓库， 庞立即派车将上述物资运往黄龙洞，并派兵一排看护。三十九师 师长马法五夫人及其他随军眷属也由临沂城内移至我住地附近 （这时我四县边联办事处住抱犊闔山前西沟、向城），庞说、台潍 路日寇有进犯临沂企图，奉第五战区命令死守临沂，拟以抱犊崗 山区为后方，嘱我代为照料。我答应完全照办。果然在津浦路日 寇进攻滕县时，台潍路日寇也进攻临沂。庞军团以劣势兵力、装 备与号称日军精锐的板垣师团展开激烈的攻防战。血战数日，日 寇竟不能得逞，然临沂战局已濒于严重关头，沦陷只在早晚中。
        大约是三月初某日傍晚，我正在向城照料专署疏散人员及从 战地逃来的难員，忽见一支部队以急行军速度沿向城南门外台潍 公路向东疾进。我问是何部队？ 一军官说系张自忠五扌九军增援 临沂。我问张军长何在？这军官说后边就到。我便前茬迎接，见 过来十几匹马，都从马上下来,问我是何人？我告以职务姓名，说 欢迎报将军到镇内稍休。张等一台便随我到街内休息，问我地方・ 情况及前方战况，我说临沂已激战数日，难民很多，逃到这里,庞 军仍在死守，这里民众武装都组织起来，可以协助国军抗战。张 问这里距临沂城多远？我说公路九十里，抄近道不过七、八十 里。张叫我派十名向导抄近道往临沂西北，喝了一杯茶就前进 To我见张军士气旺盛，装备较好，步兵均系中正式步枪，每班 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还有步兵炮及重机枪。另外每一士兵都有 一把大刀。是夜拂晓，临沂方向就传来激烈机枪大炮声，次日中午 炮声渐远，接到专署电话说临沂之围已解，日寇向汤头方向溃 退，张军与庞军正在乘胜追击中。据我派去回来的向导说:“张军 先头部队出敌不意突入敌阵，用大刀手溜弹短兵相接，日兵见刀 *闪闪，惊呼冯玉祥的大刀队来了，在混战中日寇的优良武器失 土威力，被大刀片砍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而逃。张军一直追到 汤头，扫清了临沂东北六十里以内的敌人”。后来听说由于我军发 生误会，互相炮战了一夜，使日寇得以脱围，遁往莒县，否则张 军的战果一定会更加辉煌。

三、台儿庄大战开始

        临沂之围既解，台潍公路战局已见缓和。而津浦铁路正面之 敌，于突破滕县城防后沿津浦铁路及临枣支线突入枣庄，峰县。 据我四县边联峰县分会会长田瑶峰报吿、该路日寇为日军王牌部 队矶谷师团,约三、四万人，配有山炮、野炮、重炮不下百余门， 上有飞机掩护，下有坦克、装甲车七、八十辆开路，并有骑兵部 队担任两翼搜索，杀气腾腾，直奔台儿庄方向前进，据守台儿庄的我军系旧西北军冯玉祥将军部万的孙连仲第二 集团军，预先已筑好防御工事，予日宼以迎头痛击，展开激烈的攻 防战。台儿庄周围本为平原地带，无险可守，正是日寇机械化部 队驰骋之所，对于劣势装备之孙军极为不利。因而外围工事很快 被日寇坦克突破》孙军乃退守市内与日寇展开逐屋争夺战，炮声 如雷，竟日不断。孙军利用夜战、肉搏战冲入敌阵，短兵相接， 充分发挥了大刀、手榴弹的威力，给日寇以极大杀伤。据从台儿 庄逃出的难民说,他们白昼伏于麦田内，晚间才逃出战场，沿途见 日军死伤甚多。据峰县枣庄逃出的难民说:“日军运回尸体成堆火 化，日兵绕场痛哭。有一个死尸骨灰装入飞机运走，传闻死了一 个大官，大战持续了六、七天，由于我援军赶到，内外夹击，日 寇弹尽油绝，终于不支，丢弃大量坦克、炮车（因汽油用完不能 开动）向蜂县、枣庄溃退。
        这时我正率四县边联教导队在枣庄以东地区活动。我四具边 联临沂、峰县接近战场的各村常备队,也分成若干小组袭击从台儿 庄溃退的零散敌人。一天忽见日寇坦克三辆沿山边小路后退，最 后一辆突然翻车坠于山崖下，前边两辆已走出二、三里，中途停下 似欲回救。我伏在山林内的游击小组开枪射击，翻车的坦克内钻 出两个日兵，惊呼着尾追前两辆坦克而去。我游击小组下山搜查 翻倒的坦克，内有九一式机枪一挺，已无弹药。当将机枪卸下，以 后经改装支架，成为一挺威力很大的机关枪。我另一游击小组正 在前进，忽然山坡上一个牧羊石屋内传出三八式步枪声，从枪声 判断显系掉队迷途日兵误认已被发现而抗拒。我游击小组乃散开 包围，并派三名勇敢队员隐蔽地接近石屋，从背后掐住顽抗日兵 的脖子，把他活捉了，缴获了一支三八式大盖步枪。这说明人民 群众只要组织起来就能给侵略者布下天罗地网，叫他们寸步难行。
        据《李宗仁回忆录》记载L战后检点晚场，掩埋敌尸达数千 具之多，敌军总死伤当在二万人以上，坦克车被毁三十余辆，掳 获大炮机枪等战利品不计其数。矶谷坤团的主力已被彻底歼灭”

四、胜利后的会师

        台儿庄大战胜利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亲临台凡庄视 察，并指挥各路军队分路追击溃败日寇。从来没看见过的我国飞 机也飞临战场低空飞行，人们看见了自己的空军，莫不振臂高 呼，欢声雷动，胜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山区平原的每一个角落。 为迎接我军，我由临时住地向山前出发，遥见大队人马从东山口 蜂拥而来，先头尖兵已渐渐接近我们。当我看清服装武器确系自 己的队伍时，便迎向前去。据尖兵告诉是汤恩伯二十军团的陈大 庆第四师，陈师长在后边就到。我在道旁等候，见队列中一个担 架上躺着一个人，说是陈师长，我就近前自我介绍表示欢迎。陈 在担架上掀开毛毯向我颔首，说行军太疲劳了， 地再谈吧。当时我虽然感到这位师长架子不小， 他们确实太辛苦了。
        这时汤军团共四个师：第二师师长郑洞国，庆，二十五师师长张耀明，八十九师师长张雷中等共有三四万人 已全部到达，住于抱犊崗以东山麓白山、埠阳一带二，三十个村 庄。这是久已闻名的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装备比我所见的其它部 队都好，步兵一律捷克式步枪，每班都有捷克式轻机枪，另外还 有重机枪、步兵炮、.山炮等重武器，是我6七七”事变以来见到 的第一支蒋介石嫡系部队，心情非常兴奋，认为抗日战争从此可 以转败为胜。便通知四县边联辖区附近二十里以内村庄全体动 员，筹备猪羊肉、鸡蛋、白面煎饼等慰劳军队。虽在荒春青黄不 接之时，各村群众无不尽其所有踊跃输将。
        我于安排好支军任务后，就近到二十五师师部去见师长张耀 明。张说:“我们自南口转战数千里刚到河南，未暇休整即奉令到 第五战区，日夜行军，士兵异常疲乏，刚刚结束了台儿庄战役，又到这里。汤军团长指挥部就在埠阳村，正要开会，你同我一块 到军团部去吧。”我们又骑马到军团部，汤恩伯军团长及王参谋长 （忘其名）亲自接见。汤说:“我们走过很多地方，部队未到，村 民即逃避一空，见不到老百姓，见不到地方政府人员。你们山东 地方组织的还很好，能协助国军作战，全国都这样，仗就好打 了。”我说、这需要大力发动群众，把群众都组织起来，广大人民 是有爱国心的，组织起来力量就大了，正值开饭时间，汤留我共 进午餐。我原以为作战行军中生活一定很苦。不料高级烟酒，罐 头食品，煎炒烹炸，非常丰富，应有尽有，简直是一桌平时也不 易吃到的筵席。席间，汤说：“我们准备沿津浦路东侧北进；直 趋济南'对战局非常乐观，大有一举收复济南之势。

        饭后，随汤军团行动的有一个“华北战地记者团”，中外记者 十余人，还有一位苏联塔斯社记者，他们对我很感兴趣，问这问 那，并叫我把所带四县边联教导队排好，给照了几张相。塔斯社 记者见队员中持有俄国造水连珠步枪数枝，要过来看了又看，高 兴地对其他记者说“俄国造的，俄国造的”。我说、此枪射程远， 威力大厂只是缺少子弹气他说力旧枪了，苏联红军已不用了”。其 他记者也向我采胡了地方情况及日军溃退情况。我说、昨天我们 还俘了一个日兵，缴了一挺坦克上的机枪，一枝三八式步枪”。记 者问日兵现在哪里？我说在住地看管着。他们叫我派人把日俘带 来照个像。我立即派人回去，半天才回来说：“日俘被汤军某团陈 兼善团长要去，因天色已晚，我说明天再送来吧。不料，咨日陈 团不交回，开给一个收条，说已转解上级了。大概他们是謗别人 之功，要据为自己的战利品了，我只好让记者们直接去找他们。
        我从汤军团部回到住地，又遇见九十二军李仙洲部开来，我 又前去见他。他说他是山东长清县人，早年当过小学教员。因同 乡同行关系，倍觉亲切相投。他叫我随他到前线巡视。这时，自枣 庄溃退的股日寇盘踞在枣庄以东抱犊崗山前的雷雨口村，凭险 顽抗，不时用山炮向我方阵地盲目放射，炮弹嗖嗖凌空而过，在 我们身后二，三百米处爆炸。我们巡视一番，见到李军炮兵正在 树林内挖炮兵掩体。我说汤军团长说要收复济南，很快就可实现 吧？李军长笑说:“这是速胜论二隔了一天，李军长告诉我广他已 奉令留在敌后打游击战”，希望我配合建立山区根据地。我听后非 常高兴。

五、战局突变、徐州吃紧

        当我们正在做着乘胜追击收复济南的好梦时，忽然接到报 告:“台潍公路方面日寇板垣师团绕过临沂城向西南进犯，临、费 边境大仲村已发现敌军我立即率队前去侦察，行至临沂长新桥 以东，忽见日寇飞机三架低空飞来，向正在路旁休息的大队日军 空投包裹，有一包落在我们趴伏的沟旁一百多米处，日兵并不来 拾。我派队员爬着前去捡了回来，打开一看，都是食品罐头，有 的罐头装的是酱油干，尝之味甚鲜美。有的繼头装有掺棉城的黄 色油脂，不知是何物；我们仍趴在隐蔽处详看动静，见日军打开 罐头盒燃起火来，用随身饭盒煮饭，才知那是野餐军用燃料。日 军饭后又整队继续前进，从队列纵长估计至少有一千五六百人。 这时，我一面派人速回向汤军团报告，一面亲到日寇休息过的地 点査看，见路旁抛弃很多空罐头盒、，木盒及刚刚燃烧完的燃料 盒，有的木盒上印有“板垣师团长野联队”字样.证明这是一个 联队的兵力.
我乃赶回住地，预备报吿汤军团派队截击这股敌人。行至中 途见九十二军正在河边沙滩上整队待发，我找到李军长报告了所 见情况。李军长说、敌人后援部队已到，另路土肥原师团由鲁西 向苏北前进，有截断陇海路企图，东路之敌由连云港登陆向西推 进，南路之敌也渡过淮河北犯，有四路合围徐州之势。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可能要放弃徐州。我军已奉令掩护大军转移，不再留 在山东打游击，这就要出发了说完和我握一握手说、再见吧！后 会有期便乘马而去。

        我站在河边上望着大军渐渐远去，心中非常难过，没想到战 局变化得如此之快，几天来人喊马嘶热气腾腾的山谷，顿时变成 了一片沉寂，乘胜追击收复济南的美梦，转眼变成了泡影。最使 我纳闷的是同时接到报告:“汤军团全部已先于李仙洲军仓卒南 逃。”以汤恩伯的兵力装备消灭板垣师团长野联队这一股敌人是绰 有余裕的，怎么不放一枪就溜之大吉呢！后来听说汤恩伯部自抗 战开始以来，由南口退山西、退河南都是保存实力，见敌即逃， 从来没有打过硬仗。据最近看到《李宗仁回忆录》记载：李宗仁 原令汤恩伯部增援津浦前线滕县川军四十一军，汤迟迟不进，以 致滕县失守，川军被歼，汤却转到比较安全的抱犊崗山区。李宗 仁又令汤增援台儿庄苦战多日、伤亡殆尽的西北军孙连仲部，汤 又按兵不动。直至李宗仁严令出兵,否则按军法论处，汤才勉强 应命。台儿庄大捷，据我当时战场见闻，几个硬仗如北路临沂之 战，主要是西北军张自忠、庞炳勋打的3滕县之战是川军孙震、 王铭章打的；南路拒守淮河之战是桂军李宗仁部及东北军于学忠部打的。这都是所谓的"杂牌部队"，而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如汤恩伯等，武器精良，饷弹充足，却未能如全国人民所期望的那样在战场上发挥应该发挥的作用。抗日战争结束后，1947年 我曾在北平见到孙连仲、池凤城等，谈到台儿庄大战，他们都是当时死守台儿庄焦土抗战的指挥官，都对汤恩伯的表现抱有不满。《李宗仁回忆录》也谈到汤恩伯自恃"天子门生"不听指挥的骄横情况。
        台儿庄及附近村民群众，早在开战之初，大部分逃往运河南 岸苏北一带，一部分逃往抱犊固血区，这时尚未敢回来，只有少 数大胆的老年人至死不愿离开故土，所以我们见到的都是老头、 老妈妈，间或有刚从苏北或山区回来探望家乡情况的年轻人。因 这时日军刚刚过去，日机还不时在这一带低空盘旋侦察，所以大 家还不敢回来。我召集了几十位村民讲话安慰，他们都惊魂不 定，掩面哭泣。我说:“鬼子已走远了，赶快送信叫大家回来收割 麦子，整理家园，组织起来，维持地方秩序了  。
        我们在战地捡了很多枪械弹药，无人无车代运，便派人回去' 要了十几辆马车，运回迫击炮两门，炮弹四十余箱，轻机枪二十 余挺，步枪二百余枝，子弹、手榴弹几十万发。另外，还收容了 一些伤病员和零星携械归附的掉队士兵。因日军仍在峰县、枣庄 盘踞,’我们不敢在台儿庄久留，便整队回山区去了。后来听说战 地遗弃枪枝不下几千枝，都被当地村民捡去，成为后来组织游击 队的抗敌武器。
        台儿庄大战从1938年一月外围战开始,一直打到五月中旬徐 州失守为止，将近半年之久。日寇挟其初战取胜余威，骄横异 常，认为打通津浦铁路，控制半个中国的南北交通，易如反掌， 没想到在台儿庄却被我军打了个人仰马翻。以上所见所闻，仅是 局部战场上一个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