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鲁家峪惨案
鲁家峪位于遵化县西南部,北连群山,南邻丰润.玉田,是 丰玉遵三县接壤地带,包括东峪、西峪.北峪、龙宝峪、井峪, 前山屯、鲁家峪大庄等七个村,加上分散的一些小山村,统称为 “龙沟十八峪”。这里群山耸立,地势险要。从军事上讲,宜于隐 蔽。
抗日战争时期,冀东军分区司令部和丰玉遵联合县政府等几 十个机关和单位相继设立在这里。
1942年2月初,根据情报,敌人将要兵分三路,用两千 多人的兵力,企图剿灭我抗日根据地。由于我军进行了严密地部 署,给了进犯之敌以有力地打击。
1942年2月14日凌晨,由驻唐山的日本侵略军副司令米 古任总指挥,纠集遵化、玉田、丰润、王各庄、孟四庄、朱官 屯,三女河,沙流河等据点的日伪军五千多人包围了鲁家峪。
因三天前李运昌司令员得到情报,便派党政人员和部队一面 帮助老乡藏物资,一面安排老乡隐藏。然后,部队和青年报国队 为了避免伤亡,撤出了鲁家峪。
天近晌午,日伪军进了鲁家峪大庄。他们象一群恶狼一样砸 门落锁,翻箱倒柜,连拿带抢,从村内到村外,从山上到山下搜 了个遍。藏在山沟里和附近洞子里的近千名百姓被逼出来,圈到了鲁家峪大庄东面的虫王庙前。
人们被一群日伪军包围着。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米古带领一群 特务、卫兵和一个翻译官来到人们面前,冲着人们说了几句什 么,只听翻译官说、皇军是帮助你们消灭八路匪,建立王道乐土 的。说出谁是八路,皇军有赏…他一边说,一边从人群中拽 出一个中年妇女,“快说,谁是八路?说出来没你的事,不说出来 就给你点厉害瞧瞧、逼着这个妇女在人群中认谁是八路军,要她 走到八路面前点一下头押着走遍了人群,她也没点一下头,气 得米古“啪!啪!”给这个妇女两个耳光。他又指挥检查人们的手 掌,结果也一无所得。米古急红了眼,朝日伪卑喊道:狠狠地 打!”
敌入便拿木棍和石块向人群乱打乱砸。当时,刘忠顺等十几 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伤势甚重。
一阵乱打之后,又逼着两个农民躺倒在雪地上。一个伪军踏 在他们身上连踢带踹,逼问隐藏八路的地点,指名道姓要八路军 采买员楚凤仪、刘万海和李久富。任凭敌入怎么折磨,两个农民 一句话也不说。
米古见遗招不行,马上又施出了侮辱人格的流氓手段。他逼着 入们脱掉衣服,赤身裸体,还逼着男人向对面妇女群走去,妇女 们谁要用手捂一下眼睛,就用木棍把手腕打断。米古认为这一招 定会逼人们说出八路来。但敌人又失败了。尽管有些人已冻僵昏 倒过去,也没有供出一个八路军来。
太阳平西的时候,翻译官又向主子献了一个毒招:'太君,叫 他们硬,把他们的房子、吃的,用的全部化为灰烬。者他们还活 成活不成,还跟不跟八路跑! ”米古一听,拍着翻译官的肩膀发出 了一阵好笑。
米古指挥日伪军见房就烧,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烧死了李贵 禄、李贵凡的小闺女、李贵祥的母亲以及病人、小孩等九入。烧 死大牲畜二十多头。烧毁了房屋一千九百五十一间,所有的粮食、 衣物被焚烧一空人们衣食无着,无家可归。.
鲁家峪人民尽管遭受残酷的烧杀和巨大的损失,但没有暴露: 一个隐蔽抗日人员和抗战物资的山洞。
敌人撤走后,抗日政府马上派人慰问鲁家峪的人民群众,帮 助他们搭起简易窝棚,解决他们穿衣吃饭问题。很快根据地又恢 复起来。 .
不久,由于一个八路军干部去玉田郭屯一带活动被捕叛变, 日军得到了鲁家峪根据地的秘密经过策划,调集了丰玉遵各县 几乎所有据点的日伪军约―万人,于1942年4月16日下午,从 四面八方包围了鲁家峪。
日军的骑兵一直冲到东峪村的洞泉沟。洞泉沟山洞最多,我 们的司令部、卫生部、报社、供应处等机关都隐蔽在这条山沟. 里,还有四百多名外村跑敌情的老乡和本村的群众。、
在山沟南坡一个叫狐仙洞的洞子里,隐蔽着司令部总务科的 叶奎、东峪村的武装班长梁志民等。叶奎守卫在洞口。狗汉奸带着 驻朱官屯据点的鬼子小队长安本来到这个洞口。安本让这个汉奸 进洞看看有没有人,他刚进洞口,叶奎'叭广就是一枪,可惜打, 偏了一点。这个狗汉奸一边还击,一边拖着受伤的左胳膊逃出了 洞口。
这下,安本高兴了,拍着汉奸的肩膀说L你的,为皇军立了 大功,皇军大大的有赏/说完转过身去命令日伪军向洞里放毒瓦 斯。
一股辛辣的毒气冲进洞子,呛得人透不过气来。剧烈的咳嗽 声和孩子们的哭叫声,令人心碎。
“快把湿手巾捂上L吐奎和梁志民提醒人们把手巾弄湿捂在 嘴上。
老乡们,不要闹,不要说话,沉住气,坚持下去。”梁志民边咳嗽边安慰群众。
不管怎么说,有的受不了毒气的折磨,还是爬出了洞 口。
群众刚一爬出洞口就被日伪军用绳子绑上,押送到沟里审 问。
“你的•快说实话,洞里有多少丿燧?”安本一把拉出年近六 旬的李现的母亲,狠狠地问道。
,不知道! ”李母答道。
“啪!啪! ”李母被打得险些倒下去.但她晃了两晃,倔强地站 住了,继续说,不知道,打死也是不知道1”
"啪!啪! ”一个特务上来又是两个嘴巴,打得李母两眼直冒 金星,嘴里淌出了鲜血。李母镇静一下,见面前站着的这个狗特 务,气得火从心头起建呸! ”一口鲜血直喷到了特务的脸上,骂道: “你是中国人,为啥帮助鬼子杀中国人?你拍拍良心,还有没有入 味?你们得不了好死,早晚都得吃枪子儿直骂得特务恼羞 成怒,举起碗口粗的木棍狠狠地朝李母的双腿打去。紧接着,鬼 子,特务们的木棒就象雨点一样落在了躺倒在地的李母身上,李 母还是大骂不止。安本见从李母身上捞不到油水,端起刺刀杀害 了这个善良的老人。
“你们看见了没有,不说实话,死了死了的! ”安本嚎叫着。 正在这时,司令部参谋张殊从洞里爬了出来。
繕太君,里面八路大大的有,我来向太君报告。”张殊这个软 骨头献媚地向安本边交枪边说。
'好的,你的大大的好人! ”安本奸笑着夸奖了几句,又说:“你 的,进去叫他们出来投降
张殊没有办法,复又进洞,“老叶、老梁,咱们出去吧,抵抗 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出去还可保……”
没等张殊说完,气得老梁火冒三丈,一枪打死了这个叛徒°
安本听到洞内枪声,张殊又没回来,就恶狠狠地命令日伪军 把人们看管起来,然后他又跑到洞口,命令继续向洞内放毒瓦 斯。就这样「连续三天向洞内放毒瓦斯十多次。又让伪军领路,鬼 子在后跟随"到洞口检査。因洞丙的人们隐蔽到黑暗會兄处.并 对洞内做了伪装,敌人只査到二十几具尸体和两只破枪,认为洞 内人全被熏死了,从此便放松了对洞子的监视。
被围困的第四天夜里,洞口没有一点动静,梁志民和叶奎商 量,应当趁敌人放松监视的机会,摸出洞口转移出去。
“我地形熟,先出去探探路,探明情况,再带领群众转移。” 梁志民恳切地望着叶奎说。
"好!事情也只有这样了。老梁啊,你要千万小心,我们个人 死活是小事,这洞内几十名群众的生命安危是大事呀、叶奎激动 地握着梁志民的手嘱咐说。
后半夜,梁志民绕过敌人的岗哨,探过了许多沟沟峪峪,终 于探出了一条出路,面带喜色返回洞来。
供老叶,出路找到了,赶快转移。”梁志民急促地说。
“好!马上行动。”叶奎边说边搀起一位身体很虚弱的老人。 转移胜利了,洞内的几十名群众得救了。
北峪的一个山洞里,隐蔽着刘恕、品丰、王景禄等十几名村 办事员、报国队员和二百多名伤病员。沙流河据点的鬼子小队长 中居带着日伪军包围了这个洞子。洞子里的村办事员、报国队员 和轻伤病员轮流守在洞口,坚持了七天七夜。最后敌人的炮弹炸 塌了洞子,大部分战士牺牲,活着的战士被敌人逮捕。
南山口馒头山的洞子里,隐蔽着后勤部,武装部的机关干 部、区小队的战士,报国队员和群众,共二百多人。驻遵化据点 的鬼子大队长渡边带着日伪军围住了这个洞子。
敌人从村子里抓来了梁德晋和庞永海两位老大爷,逼着他们 去挖开洞口 。两位老人不肯动手,伪军就用枪托打,用刺刀逼着去挖。两位老大爷大骂特务丧尽天良,被特务用剌刀挑死在山脚 .
几天过后,洞内弾尽粮绝,水也用完,群众受不住毒瓦斯的 折磨,被逼了出来。区小队战士德山随着人群爬出洞口, “啪! 啪!勃两枪打倒了面前的一个鬼子。乘着混乱之机,德山闯出敌群, 飞快地向山下跑去。
文龙,宣敬一等十几名党政机关干部,集体饮弹殉国。
四月二十八日,敌人把从山洞里逼赶出来的人们赶到了北峪 村张景森的院内。院里朝南的正房前面摆着一张八仙桌,鬼子中 队长佐佐木手持着东洋刀,满面杀气地坐在太师椅上。他身边站 着个翻译官。院子当中摆着多种刑具。
' 今天,只要你们说出谁是八路,就什么事没有。如果不说, 就别怪皇军不客气! ”翻译官威胁人们。
人群沉默着,一点声响都没有.
翻译官在人群中邂来遛去,突然一把抓出二十一岁的共产党 员、村青年报国队员李有章,你说,谁是八路?”
“不知道!”李有章怒视着翻译官。
佐佐木见李有章横眉冷对的样子,奸笑了两声,恶狠狠地 说:重刑的让他享受!”
李有章被用绳子拴上两胳膊。两个鬼子押着他,路过正房的 过堂屋时,李有章猛地抄起锅台上的菜刀,一刀砍掉了鬼子的半 边脸,又一刀砍伤了另一个鬼子的胳膊,最后被鬼子杀害。
接着,不论男女老少,拉出来就用毒刑,直到昏死过去才肯 罢休。、
佐佐木见人们宁死不说出八路,气得发了花,命令将二十多 个青壮年用一条长绳子绑成一串,把两眼用布勒上,拉到一个放白 薯的井旁,用东洋刀藤凉水砍头。正要砍第二个人,二十岁的抗 日报国队员张俊金,趁鬼子给掖棉袄领子时,狠狠地咬住了强盗的手,疼得鬼子哇哇乱叫。气得另一个鬼子上去一脚把他踢进了 白薯井里,随手向井里连打几枪,接着又砍下了二十个人头.更 有甚者,鬼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北峪于长合、刘庆龙两个怀 孕临产的妇女轮奸后,用剌刀剖腹取出婴儿。
这次大屠杀,从四月十六日一直到五月二日,整整十六天的 时间,鲁家峪抗日根据地遭受了重大的伤亡和损失。
从1941年正月开始,在几年之内,鲁家峪前后七次惨遭 日军围剿烧杀。共杀害我抗日军民八百一十人(其中鲁家峪本地 五百二十七人,脱产干部战士一百九十一人,外地来这里避难的九 十二人)。房子烧了盖,盖了烧,累计烧毁四千多间。抗战物资损 失甚重,仅一九四二年这次大围剿,物资就被敌人用八辆汽车和 十四辆马车整整拉了十四天.
鲁家峪人民没有屈服,他们从血泊中爬起来,掩埋好英烈的 尸体,擦干身上的血迹,满怀复仇的怒火,又走上了抗日战场。
(温学儒王春青整理)
二、东新庄惨案
我是遵化县东新庄人。1942年10月22日(农历九月十 三),日本侵略军在我们村制造了一起惨案,我是这次惨案的幸 存者。今天回忆起来,那侵略者的狰狞面目,被杀害父老兄弟们 的音容,依然历历在目,就象一幕幕电影浮现在眼前。
东新庄是一个抗日斗争很活跃的村庄。农历九月十二日夜里, 区长徐志带着通讯员鞠小丰召集各村抗日干部在张敬斋家开会, 被村里三个坏蛋告密,《这三个人在惨案发生后几天被我抗日政府 处决)。日本小队长常昭,带领日伪军包围了这个村子。
清晨,人们被枪声和狗的狂叫声惊醒。接着,日伪军的铁蹄 声、叫骂声,用脚踹门南、用枪托砸门声乱做一团。时间不长,
全村人就被日本侵略者逼到村子中大庙西的广场上。偏东有一口 井台凸出地面半人高的水井,西面有一个烘炉,北面有一个院 子。人们被押到水井的北面朝南站立着。这时,鬼子小队长常昭 站在水井台上,耸耸肩膀,皮笑肉不笑,操着半通不通的中国话 问、你们这个村子共产党、八路军的有?说出来,大大的良民。” “我们都是百姓,没有共产党八路军。”人群里有声音大的,也有声 音小的说着。常昭一听,鬼脸往下一沉,朝日本兵叽哩哇啦地说了 几句。就见两个鬼子拉来一具尸体。大家一看都惊呆了,原来是 我抗日政府区长徐志,他已经牺牲了。人们悲愤地低下了头。常 昭见人们沉默不语,便拉出五个年轻人说:有没有?不说死了死 了的!” 4我们只知道种地收粮,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五个人的话 音刚落,常昭甩枪便打,五个小伙子全被打死。常昭又指挥鬼子 兵拉出曹万贵等十人,叫道:“不说的,同他们一样、曹万贵等十 人怒视不语。常昭朝鬼子兵咕噜了几句,就把这十个人全扔进水 井里,然后把井口盖上炕席,往井里放毒瓦斯。十个人都被活活 薰死了。常昭又从人群中抓出张文元,瞪圆布满血丝的三角眼, 喝道,说不说?八我什么也不知道!让我说什么? ”常昭听完马上从 烘炉里拿出烧红的烙铁往张文元的脸上烙,边烙边说L你的, 快说,不说死了死了的! ”而张文元身受酷刑却一言不发。就这 样,张文元被连烧带烙,活活折磨而死。
常昭一见搞了半天没有捞到东西,便逼着几个人在水井南面 挖了一个八尺见方的大坑,然后把连我在内的十七个人都拉到坑 边,一个挨一个地杀。杀到第十四人是柳宪章,他脾气倔强,赤 手空拳和敌人搏斗,三次甩开敌人逃跑,结果还是被杀害了。第 十七个人就是我,常昭问L你的说不说?”我说L家里有八路的物 资,我交出来了常昭一听高兴了,立刻派两个鬼子兵跟我去取。 到家我故意磨蹭时间,想借机逃跑。但鬼子兵盯得太紧,无法逃 脱。我就把家里的衣服,鞋袜拿出来给鬼子。鬼子一看不对头, 打了我两个嘴巴,又把我押到了大坑沿。常昭见我骗了他,举刀 就要砍。因我穿的是长衣领的夹衣,不得砍,常昭叫我把衣领子 掖起来,我就把领子掖了起来。常昭举刀又要砍,我就把眼睛一 瞪,脖子一挺,把衣领子又挺起来了。这样一连三次,都没砍 成,最后一次,常昭把刀往卞一拄,象个魔王似的朝天狂笑起 来。笑完,他示意鬼子兵把我拉到街东北面的院子里,我这才死 里逃生。J直到天黑,鬼子没有得到一点东西,便集合回据点。
这次,鬼子在东新庄共杀害无辜群众五十三人。
王印宣口述王春青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