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 梦

——芦台农场党委书记、场长刘进辉记事

张放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岀身的企业家，刘进辉对教育早就颇有研 究。

        他曾在工作日志上写道:好的文化，会营造健康的社会氛围, 提供新的理论，准备必要的社会心理，提供优秀人才，减少过渡期 的社会震荡……，而文化的作用，要通过教育来实现，教育又促进 文化的发展……

        他从来到农场那天起，一直企盼着农场有一流的学校、一流的 教育。

一

        一九八九年七月八日深夜。下基层检查农场教育工作回来的 刘进辉，久久不能入睡。“当了五年的场长了，可学校几乎还是老洋 子……”他在责备自己。

        他没有理由责备自己。

        一九八四年，他任芦台农场场长的时候，面对他的是一个“烂 摊子，，:相当一部分企业在计划经济向商品经济转轨中，举步维艰, 难以维计;场区没有一条柏油路;职工们住着一片片抗震简易房; 零散的新婚青年临建小房，就像电影里的贫民窟;几届前任无法解 决的家属转工问题，家属们为此曾闯过省会，上访中央，影响着当 时农场的安定；人们生存的最基本条件，亟待他改善，农场企业待 他重整、发展……

        过来的五年，是怎样的五年啊！他带领着他的“一班人”，不知 熬过了多少不眠之夜，上上下下做了无法计算的工作，终于完成了 家属转工的工作……，他带着饱满的工作热情和必胜信心,感召着 干部、职工，完成了家庭农场承包;搞活企业;进行无標房改造；修 路；建新住宅区……，百姓们说，农场一天一个样！为了这“一天一 个样”他累病了，却瞒着大家，在一次现场会上险些晕倒，最后，才 不得不住进了医院。

        这五年当中，教育经费连年大幅度递增，制定了教师住房优惠 政策和教师保健等措施。但历史遗留问题太多，欠“帐”太多了。

        在这不眠之夜里,他想得很多。教育要打翻身仗，要彻底改变 全场中小学校的旧面貌，要办一流的教育。要达到这个目的，就需 要大量资金投入，农场没有县级财政，教育经费要从利润中拨岀， 而此时，农场经济正处于起飞阶段，需要大量资金支持；要进行教 育改革，就必然涉及人事问题，就会消耗很多工作精力，还会出现 无法预料的困难。“无论多难，教育改革必须先行，而且必须加快进 行。”他斩钉截铁。

        很快，他召集有识之士,共商教育改革大计。他指出先以场部 中学为试点，实行校长负责制、全员聘任制、结构工资制，为了支持 改革，农场准备每年增拨一万二千元，纳入结构工资中，提高教师 工资水平。这个方案大家举双手赞成。

        然而，与此同时，大家陷入重重疑虑之中——国家刚刚平息一 场政治风波,安定团结是领导工作的首要任务。这次改革,首先涉 及到编余人员，共有84名教职工的场部中学，编余达到37人，编 余人员怎么安置？会不会岀现不安定的局面？裙带风会不会使改 革半途而废？

有人提出，拖一年再搞，风险可能会小些。

        “不！不能再拖了！早一天改革教育工作，就会早一天产生社 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他有些激动，“只要我们领导班子团结一心,  选好用好校长，有诸位的支持，无论有多少道坎，我们都过得去，这 项工作在九月一日之前要全部结束。”

        他很自信。

        他很累。这次改革过程中，编余人员安置工作，可不是件容易 的事。为了改革成功,做到万无一失，他和其它领导班子成员一起, 逐人逐单位落实。巧舌如簧的说情者们，面对他们的正气,不敢再 去“碰壁”

        改革在比较平静中进行着，九月一日场部中学在全新体制下 开学了。一位编余人员回忆说:“当时，得知自己是编余人员，我很 激动，真想大闹一场。刘场长亲自来到学校了解情况，我把自己觉 得该说的都说了，场长认真的听着，然后，单独找我，耐心解释，没 有大道理，将心比心，实实在在……我当时很受感动,场长为谁呢? 他又图个啥……现在我在新岗位上干得挺好。场长和我的那次谈 话,他的工作态度和热情，一直影响着我。”

二

        作为农场的“一把手”，刘进辉知道自己的行为对农场产生多 大的影响。教育工作是关系到全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事，要办好 教育，就要动员全社会各方面的力量，而各级部门的“一把手”则成 为关键。

        一九九二年八月，在全场教育工作会上，他讲了他独特的见 解:“教育是政府行为，是党政班子成员的行为，关键是'一把手'的 行为，只要'一把手'重视，政府行为才能到位，各部门的'一把手'， 要把教育当成大事来抓，要当做重中之重。”

        他这样要求自己和“一班人”:对教育的认识，领导应该最深 刻；对教育的捐助，领导应该最积极;对教育规划和建设的思路，领 导应该最有超前意识。

        好一个高标准的要求！体现着一个重视文化教育的“父母官” 的胆识和气魄，体现着一个深谋远虑的企业家的博大胸怀。

        农场人深知：他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

        到1995年10月，他为农场教育事业捐款达5300元。

        教育局长郭英，每谈起今年5月刘场长的那次捐款，他总是那 样激动。

        1994年,芦台农场经济效益列全省农垦第一,全国第八位。为 此.1995年芦台农场被评为省标兵企业，农场的带头人刘进辉场 长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那天,场党委、场务会为农场获得的这两 项荣誉开庆祝会，人们到得很齐，各部门的“一把手”几乎都到了。

        刘场长向大家介绍了北京之行的会议情况和参观外地的感受 后,他说:“要想保持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离不开与之相适应 的文化教育为保障。我们有些厂吃了缺技术人才的亏，农村一些农 民素质低，使得'两高一优'农业发展比较慢些。现在，我场“两基” 验收工作进入了关键阶段，对我场的将来有很大影响，今天，我把 4000元资金捐献给我场教育事业，尽我微薄之力。”

郭英局长庆汗地接过捐款给场长深深地鞠了一躬。作为“两 基”验收工作常务负责人，他现在的工作正处于紧张阶段。同时，也 是遇到困难最多的时期，这4000是对教育事业的支持，为“两基” 工作助威，是送给为“两基”验收工作奋斗的人们心中的一团火。 “谢谢场长，……我保证，年底我场'两基'验收工作一定达到市一 流水平！”

        人们恍然，这不仅是庆功会，更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教育再动员 会。

        身先士卒，胜过万道命令。三年来，全场为教育事业捐资达 205.7万元，这对于人口 4万，职工仅1万人的农场意味着什么？ 那是开明领导的带动和发动，群众把支持教育变成了自觉行为。

        “两基”工作组在主管场长盛庆功和郭英局长带领下，忘我工 作着.各级领导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高标准完成《双向承包 责任状》上的各项任务，校长们和教师们为了自己的校园，简直拼 了命……哪里最困难，哪里工作需要拍板解决，刘场长一定在那 里。

        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农场，工作千头万绪,刘场长始终把教育工 作当做工作的重点。

三

        九二年至九五年，全场改善办学条件需用资金一千多万元。资 金，企业家们最敏感的字眼!三角债，那解不开的结,不可避免地困 扰着农场资金周转。此时，农场石油焦化厂，新建机械厂、微晶大理 石厂、精细化工厂等，这些千万元以上的大项目，都正在建设中，目 前,评价企业领导政绩的第一目标是经济效益，从农场利润中拔出 上千万元改善办学条件，对农场经济不无影响，然而，刘场长对教 育资金投入始终是那么坚决。这一点,教育局党支部书记苏学顺感 触最深。

        苏学顺同志主抓新建场部中学工程建设工作。刘场长委派他 到辛集市、唐山市、石家庄市等地，参观那里高标准学校的建设情 况，其中石家庄二中给苏书记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成为建校的重点 模式之一。

        工程分两期进行。苏学顺把一期工程教学楼、阶梯教育、音乐 室、锅炉房等设计方案，交给场长，请场长批示。场长把锅炉房的供 暖区域，扩大为同时向场部中学、场部小学、职业中学、教育局供 暖。这样，预计投资从160万元提高到200万元，刘场长当场拍板 解决资金方案……

        一期工程竣工之后，苏学顺同志根据农场资金情况，和有关人 士论证，让某设计单位设计了二期工程方案,请示刘场长。

        刘场长皱起眉头。

        “教育打翻身仗，再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改革要彻底，建 校就要建一流的、现代化的，要有超前意识,資金再紧张，这个初衷 不能变，语音教室设计的不够好，微机设备为什么未被设计上呢?

        “这样的话，资金将有缺口，估计投资将达330万,……”

        “资金不足，贷款补一些，其它方法筹措一些。工程建设一定要 一步到位。”

        场长非常果断。

        苏学顺被这坚定的语气，坚定的神情，深深地感动了……

        当苏学顺同志站在场部中学新楼漂亮的大厅里，唐山市优质 工程的奖牌，使他感到欣慰，而最使他欣慰的，是具有远见卓识的 场长，纠正了他的“小家子气”。建这个具有九十年代水平的新楼, 六十好几的他，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如果按当初的设计建楼，他会 觉得抱憾终生的。

刘场长对教育规划和建设的思路,影响着上上下下的农场人。 马聪乡马聪小学建校投资48万。

        小海北乡桐城小学建校投资55万。

        小海北乡岭头小学建校投资60万。

        人们在“攀比”，看谁把学校建得最好！

        这里最好的建筑是学校！

        刘场长来到马聪小学，校门前那小小的拱桥，洁白的栏杆，与 那镶着硫璃瓦的门楼，门楼上几面迎风飘扬的彩旗，构成了一幅美 丽的图画。校园内，宽敞的教室里，都安装了暖气。在标准化的操 场上，天真活泼的孩子们，一谈到这新学校，他们兴高采烈，叽叽喳 喳说个不停。几个老农,在校门口迎住了场长，几双生满老茧的大 手紧紧地裹住了刘场长的手。不善表达的老人们，只是说:“为子孙 们造福，好啊,……咱农家人的梦、梦……”

        朴实的人们，朴实的情感，场长和老农们眼里浸着泪花。

        他来到场部中学。实验办公楼真可谓“富丽堂皇”，正在上课的 语音教室里，安安静靜，微机教室里传岀悦耳的击键声，现代化的 实验室实用、气派……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拿着小板凳上学的童年，想起了自己的孩 子和小伙伴们，小时候上学的教室，四面透风，用得是缺了腿的课 桌凳，到了冬天,孩子们的小手都生了冻疮，……

        前来参观的一些退休教师和老干部们，听校长介绍着，像孩子 一般，问这问那，是那样的羡慕和高兴。当英语教师把耳机戴在退 休老教师的头上,老教师们认真的听着，一位老教师道出了他们心 中的感慨:“多好啊，多好啊！我们早就梦想着有这么一天，今天，梦 想成真啦！”

        梦想成真。

        刘进辉场长圆了几代农场人的梦！

        省“两基”验收团对农场“两基”工作“认识到位、投入到位、政 策到位、工作到位。”以及对刘进辉场长重视教育和捐资助教给予 高度评价。

        他想得更远，农场将来需要更高层次的教育，教育要现代化。 他又有新的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