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仰熙
1
细沙和精子布置了方圆，人们开始正视黄色的交易
有关西班牙的价格和体重被死亡称来称去,他没出声
紧身衣包藏了雄雌,从遥远的农场传来后代,戴着
金银饰物的月份围绕着钱币或坐或立,把看台认作
统一的国语,先辈们被装裱被晾晒被拍卖,而所有的
——字据都与鲜血相关——漆黑的遗嘱写成斗牛
2
我受了精,于是告别了乳房的形象,叮咛出卖给-个
面目狰狞的男子,我的舌尖舔到他的阳具的麻辣——
兴奋的眼睛就叮当起来,黑亮的摇曳不已的睾丸
为一个勇敢的生命敲响了,那天——我开始疯长
我的肩膊猖狂地靠近祖先，黝黑的皮肤焕发出父亲的
冷笑,那种高大的危险驱赶着我,我的性别被挖掘
——被嗡嗡作响的热浪, 被喜气洋洋的女人
3
她们手持裙子,抖擞着洞房之夜——正经的红色
染就温柔之乡,新鲜和神秘在笑靥中浮动——
就是激动不已的她们——放浪地伸出长矛、花镖和
弯头剑,纠缠我的脖颈、后背和敏感的心——
异性搂住青春的冲动,演变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殷红的血涂改了地毯——我错以为那是她的初恋
而那把短匕首将为谁懊恼终身,喝彩的人们变成马.
扬尾腾蹄追赶着雌性、追赶死亡,用草原、用野心
即便是踉踉跄跄的长恨歌也形容不了这段欺辱的路
哽咽再三的小号是为那块不大的帕子,我的双腿
深深陷进黑夜,在这里——挣扎是看不清的日期.
有一种行为被误解为斗牛士,弟兄们在欢悦中出生
一条条腿鲜亮地迈进死亡;看客们被感动了——
她们大腹便便,繁衍出花束——最宜于陪葬
4
当孩子们专心时,会在沙滩上看见我的双角——
那是海边唯——的风景;稚嫩的手掌挑衅着往事的咸涩
我对这个世界的好感会重现——两粒死不瞑 目的贝壳
总要看护赤潮的起落,从此岸到彼岸就出现了战场
复仇披上黑亮的皮毛,嘶叫被挥舞起来,引诱并虐待
那很妩媚很风情的十字剑;每--个农场都会泪流满面
甚至围着城市嚎啕不已，绿草地在坟茔间匍匐蠕动
游戏让孩子们熟悉命运,他们长大的时候——
天空就长大了——有关男女的事也长大了
而母亲的教堂伛偻苍老,祷告借助拐杖步入天国
是谁把这些头颅高高悬挂?犄角就衬托在冷风里
晶亮晶亮的黑缎子包扎去路,那一去不复返的方向上
塑造着——注定了要英年早逝的我啊，背负着
猩红的玫瑰,双膝跪地——向你求爱: 人啊人!
 
原载《天涯》2005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