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玫瑰在灿烂地开放——刘光菊创作论
        刘光菊(笔名菊子)的一部文集名叫《孤独的玫瑰》,借用这个书名可以形象传神地概括她 多年创作的心路历程。创作是一项孤独的事业,要远离尘世的喧嚣和名利的诱惑。所以作家 要学会孤独,耐住寂寞,躲避世俗,绕开名利,才可能有所作为。作为一个女性作家,做到这一 点尤为不易o刘光菊在喧嚣世俗的世界里就像一枝孤独而又凄美的玫瑰,寂寞而又热烈地开放。
        在刘光菊的生命里程中,有幸与文学结缘,还要说感谢有三一一其一,要感谢的——是 那些伟大的中外名著。是在她成长的季节里、在那动荡、文化沙漠的年代中,命运使她有幸 接触了那么多中外名著。尽管在当时被视其为封资修的“黄色小说”,但她还是求贤若渴地 读了许多:如《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牛虻》《青春之歌》……它们在那灰暗的生活 里,曾为她稚嫩的心胸打开了一道窗口,打开了一片世界,使她从那精彩的文字里初识 了——文学。其二要感谢的——是那不平坦的生活。由于历史的原因,命运使她在襁褓中 就远离父母身边,与祖母在河北唐山老家和老太爷、老太太等三位老人一起生活,在那个长 满花草、树木的旧式大院子里,在苹果树、梧桐树、葡萄架下,在樱桃树旁,使她童年的梦在花 开花落之间升起、落寞……直至有一天发生了那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她一夜之间便 从“娇小姐”变成了“大资本家的狗崽子”,后来由于父亲在外升格为“反革命”,她自然也升级 为“反革命的狗崽子”。然后就是随着抄家、被轰,随大人被命运的浪潮推动着颠沛流离…… 这段生活在她幼小的意识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成为她心灵里抹不平的一道疤痕,但也有幸 成为她成长道路上一块坚实的基石。又因为命运所至,她长大后随着结婚、生子、离婚、京漂 ……一系列的人生变迁,又使她“有幸”一次次在生活的重创下经受锤炼,打磨成如今这副模 样——在任何艰难困苦之下,都可以笑声朗朗地去生活、举起文学这面诱人的旗帜,鼓励着 自己去为永远飘摇在前的那片希望之光——去奋斗,去拼搏,要求自己不要“倒下”!其三要 感谢的一一是独身生活。谁都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离婚,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离 婚;然而如今世界上有数不清的人已经离婚、或正在离婚,肯定人人都有各自不得已而为之 的原因,而如今的独身生活使她觉得,心中那被捆绑了许久的一条无形绳索给解开了,像又 重获一次“自我的回归痛过之后,她终于可以舔舐着自己的伤口,静下心来,有时间和精 力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仿佛又重新找回了丢失了多年的自己……
        因此,命运又给了她机会来重温起自己追随了多年、又途中不得不暂时放下的文学梦, 给了她时间重新思考、审视命运,在拼杀的路上让她“偷闲”出点时间,写出了一部又一部长 篇小说——《生的延续》《梦想成真的女人》《独身女友的聚会》《逃女》《逝女》以及一些散文、 诗歌、纪实文学等,使她有幸圆心中沉睡已久的文学梦,并从中得到莫大的快慰与充实感,重 创自身价值。这在一些人看来,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对她很重要,因为她喜欢。她做了自 己喜欢做的事,这是不可以一味地用金钱来衡量的。
        那么知道她作品的一些朋友,更多的是知道她的长篇小说,而在她的文集《孤独的玫瑰》 里,除了些中短篇小说外,怎么又出现了那么多的散文、还有诗歌和纪实文学? “你到底擅长 写什么呢?”这又给人带来了一个疑问。回答这一问题,说来有趣。因为她踏上文学之路是 从喜好诗歌开始,上个世纪80年代初,发表的第一篇作品,曾是一首诗,一首如今不好意思 拿出手的小诗,题目是《鲜红的党旗抚慰着你》,写在拨乱反正的年代里,副标题是“敬献给少 奇同志……”不知什么时候,就转向写起小说来了,尽管当时都是一些短篇小说,但写得较沉 重。起初只会拿自己的故事来写,这就写得很疼痛,总像在自己头顶上举着一把刀,随时在 切割着自己的伤口,蘸着血在写,在自残自虐,还心甘情愿,也没白做出这“自我牺牲",小说 竟成了她在文坛上的一颗颗铺路石。
        那么怎么又写起了散文呢?似乎还没少写?说来奇怪,在到河北师大作家班里学习之 前,她本不擅写散文,而在宿舍里与同学探讨时,还曾戏言说:“在咱河北,写小说,前面有铁 凝竖起一面旗帜,难以超越;写诗歌有张学梦的《四个现代化和我们自己》,在文学史上甚至 都可以留一笔了;那么写散文,似乎还留有些余地可涉足,可以去探试一下儿……”“那咱以 后改写散文吧。”一位写诗的女同学玩笑着说。“对!一一可是我写不出散文来怎么办啊,一 提写散文我大脑就一片空白……”她满面愁容地说。“哈哈——”全场一片大笑。而这笑声 过后,不多久,她真的拿起笔写出散文来了,而且还是一篇又一篇,写得很顺手,因此就一篇 一篇写下来了。不过是小说也罢、诗歌也罢、散文也罢,纪实文学也罢,有想法了,来灵感了, •就提笔抒发一下,也给文坛、给她自己的人生添上一朵小小的浪花,来装点我们的生活。
        一位同行曾说过:“在文坛这个众多马群赛跑的行列里,要么你就长嘶一声,要么你就怪 叫一声。”那么她这是长嘶一声,还是在怪叫一声呢?似乎都不像,或可说是低鸣了一声?
        如果说刘光菊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生的延续》是玫瑰舊蕾的初放,那么到现在她已经出版 的长篇小说《梦想成真的女人》《独身女友的聚会》《逃女》《逝女》,文集《孤独的玫瑰》,纪实文集 《破译命运密码的女人》,摄影文集《齐白石艺术大师人生剪影》《一个女作家的生命档案》《中国 龙》,影视剧本《特殊普法演出队》《新愚公》《飘在废墟上的党旗》等多部作品。可以说是昂首怒 放了。这些书犹如一片片芬芳的花瓣盛开在文苑,给她的生命带来美丽和馨香,也使我们看到 了玫瑰绽放的生命历程,这些成就也使她光荣而又自豪地走入了神圣的中国作家协会殿堂。
        刘光菊的作品女性的意味十分明显,因为在她的作品中有很多她的影子,甚至是她亲身 的经历。她的五部长篇小说都是写女人的,也可以说是写她自己的。应该说,一个人的经历 很难构成这么厚重的系列小说,但因为生活给予了她过多的磨难和苦难,因而她的创作优质 而多产,写出了一部部颇具生命质量和人生分量的作品。这种境遇,就像她在《寻梦》诗中所 写的那样:"她独自地走着/前面没有鲜花/后面没有掌声/身边无人陪伴/四周无人喝彩/只 有天边悬挂的那道彩虹/高远迷离/她迈着执迷的脚步/向那明媚的幻境走去。'‘这种追逐孤 独的人生境界是她心境的真实表白。正如她的一位朋友所说:你感受孤独让生命高雅,体验 孤独让情绪深邃,认识孤独让修行肃穆,禅道孤独让灵悟飘逸……
        孤独总是与苦难、伤痛相伴的。过早地饱尝苦痛,过多地经历苦难使得刘光菊能够深入 地体验世态炎凉,深切地感悟人生的真谛,深刻地探视人性的深度。这正如鲁迅先生所讲: “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路途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坎坷 多变的命运使她“再次拿起丢下多年的笔,去拯救自己曾经有过的理想”,“有幸圆了心中沉 睡已久的文学梦,并从中得到莫大的快慰与充实感,重创自身价值”。打开刘光菊一部部厚 重的书和大量的文学作品,使我们可以真切地回望她的人生历程,看到孤独的玫瑰是怎样凄美 开放的:《孤独的玫瑰》是她的人生写真集、心灵自白书,真实地记录了她在德褓中远离父母、童 年成为“黑五类”、青春在爱恋婚变中饱受情感的苦痛,以后远离故乡,闯荡京城,艰难地开拓自 己的文学之路;《梦想成真的女人》讲述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坚忍而又刚毅地承受和突破 许多艰难险阻而去圆自己的梦想,经过舍命地打拼,终于梦想成真;《独身女友的聚会》是由两 个小长篇组成,前一部《独身女友的聚会》描述了当年的五个童年伴侣如今却是身份各异的女 人一次聚会而引出的各自的人生经历。她们处在不同的社会层面,但都同样遭逢了婚变,从痛 苦中崛起开始新的生活;后一部《无情的情缘》是写一个家庭中年男女感情的纠葛变化;《逃女》 写的是一个颇有现代思想却命运多舛的女人珠子逃离苦难的坎坷经历。她为了寻梦而逃离, 在逃离中寻找自己的幸福人生;《生的延续》表现的是一个家庭三代人生命的延续过程。他们 的人生虽然被涂上了浓重的悲剧色彩,但仍在顽强地繁衍着生命。这些作品表现的大多是作 者的亲身经历。生活的真实和情感的真切,让人有一种置身于作品的情境中而不能脱身的感 觉,而不会轻易地释卷或搁置。这些作品犹如玫瑰喷芳吐蕊,沁人心脾,美不胜收。
        刘光菊在经过了孤独而漫长的生命的追寻和精神的跋涉后,才得以窥见大千世界的真 相,认清人生的方向。如她所说,“经历了疼痛的选择”,“才懂得了生命的颜色”。所以在她 的作品中不仅生动地描述了她的人生经历,而且真切地表现了她对人生的感知和对生命的 体验。如《逃女》揭示了我们现今人们精神的困惑:你可以逃离家园,逃离婚姻,逃离社会,但 却逃离不了自我;《生的延续》告诉我们:尽管世界多变,人生多艰,但生命依然在延续;《梦想 成真的女人》启示人们:只要矢志不移地追求,百折不挠地奋斗,梦想终会成真。正是这种深 邃的理性内涵,增殖和延续了她作品的生命。
        在写作的方式上,刘光菊是个多面手,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歌词、电视剧本样样 都操纵自如,驾轻就熟,这样就使得她能以多种笔法写生活、写人生,我们也能从不同的文学 样式中观照她的人生和体味她的心境。如散文《孤独的玫瑰》是她的人生自白,《当你不在的 时候》是她孤独心境的真实表露,诗歌《无言》是她无声胜有声的诉说,《希望》是她人生境界 的呈现。正是从这多样的文本中我们看到了玫瑰的孤独、孤独的玫瑰。
        刘光菊生命的历程虽然孤独,但她的内心是极为丰富的。她虽然历经风雨,脸上却总是 阳光灿烂,神态如春风杨柳,从没有忧伤和悲戚。正是生活的苦难、精神的苦痛使得她达到 了“清如水碧,皓如霜露,轻世贱俗,独立高步”这个高洁而又孤独的人生境昇,因而她能够谈 笑风生地面对世俗生活中的一切,从容镇定地历经人世的沧桑。同时孤独的生活也使她的 思想产生了巨大的裂变:一方面认清了大千世界,另一方面也认清了自身,从而也能用她自 己的人生和作品诠释人生的真谛:人生来就面临着不同的精神和肉体上的局限和困境,所以 生命就是一个不断寻找目标和理想与不断克服局限和困境的过程。生命的目标和理想就是 不断地寻找与超越,就是充分地诞生和觉醒。刘光菊就是这样做的,她的一生就是不断地寻 找、不断地超越,哪怕尝受再多的磨难和付出再多的牺牲。
        玫瑰虽然孤独,却依然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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