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 囊 颖
        战国时候,有个叫毛遂的人,豪侠尚义,勇略过人,然而却 怀才不遇,以至于人过中年仍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万般无 奈,他只好投靠到赵国公子平原君的门下,作了一个小小的谋 士。
        一天,毛遂到街头的井台打水。他的脚摔伤了还没好,一 癮一拐地,不小心被烂泥滑倒,弄得一身泥水。这副狼狈相恰 巧被正和丫鬟凭栏远眺的平原君的爱妾看见了,不禁拍手大 笑起来。毛遂很恼火,当即就去拜见平原君道:“臣是听说您一 向重士轻色才不远千里到这里的。今天,臣作为一名谋士摔伤 了脚,还得自己去打水,这已经够不幸的了,可是您的爱妾见 我被烂泥滑倒还肆意嘲笑,我请求您杀了她,以证明您的重士 轻色。”平原君赵胜听罢,微微一笑答应了。过后,却对左右嗤 笑毛遂道:“这小子想以一笑为由就杀了我的美人,不觉得有 点太过分了吗? ”毛遂知道后,长叹道:“公子如此不贤,我也不 必在此久留。”于是准备离开。其他大大小小的谋士听说此事 后,也很寒心,竟散去了大半。
        这时,秦国兴兵攻破了赵国的长平,杀了赵国大将赵括, 活埋赵军四十多万,并乘胜包围了赵国都城邯郸。平原君听到 报告,一筹莫展。他又听说,手下的谋士无故散去大半,不禁大 惊失色。沉思良久才想出原因。于是他命手下查明嘲笑毛遂 的是哪个。他的爱妾在后宫闻讯,命丫鬟绑了自己,到公子面 前请罪。公子见状于心不忍,急忙为爱妾解开绳索,并软语安 慰,那美妾却清泪欲滴地说:“因为妾、身之过给公子平添许多 烦恼,心里十分不安。如今,只求一死,悬首都门,来向众谋士 谢罪,以洗刷公子的逐客之名,'平原君听罢只是流泪,不肯应 允。那美人却趁平原君失神的当儿夺剑自刎。
        平原君大哭一场,厚葬了爱妾的尸身,提着美人头来向毛 遂谢罪。毛遂见状,心内也很是不忍。他向平原君说道:“臣并 不是因为一笑之故就想置人于死地的小人,实在是因为爱惜 公子好士的美名,我相信公子此举必能使众谋士闻讯而归。” 不久,果然如毛遂所料,众谋士又纷纷回到赵胜门下。平原君 得知,心里踏实了许多。
        此时,秦赵之战更加吃紧。赵王下来圣旨,命平原君出使 楚国求救,务必定下合纵抗秦之约才能回还。平原君接旨后立 即准备启程。他本打算从谋士中选出二十名文武兼备的人作 随从,可选来选去只选出了十九人,其余的都觉得不可用。于 是只好带着这十九人出发了。走到半路上,却见毛遂气喘吁吁 地追了上来,请求做第二十名随从。平原君一看,正是那个害 他失去爱妾的人,心里不免又隐隐作痛,就说道:“有才能的人 处世好比把锥子放在口袋里,锥梢会马上突现出来。如今你在 我门下已作了三年谋士,仍无所作为,可见无能,你还是留下 吧,'毛遂辩解道:“现在我就是在请求进入口袋中。如果我早 被放进口袋中,锥尖早就透出来了,又何只见到锥梢呢? ”平原 君听他说得也在理,便答应同行。
        到了楚国,平原君在大殿上向楚王说明来意。楚王却怕得 罪强秦,只是支吾拖延。毛遂在殿下等得实在不耐烦了,便按剑登上大殿,冲楚王和平原君道:“大敌当前,大丈夫应该当机 立断拿出主张,怎能像女人似的婆婆妈妈?定立合纵抗秦之 约,利害得失,三言两语,一目了然。怎么你们一直从早晨说到 中午还没做岀决断? ”楚王听得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气得 两手发抖,他怒斥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平原君 道:“他是在下的谋士毛遂。”楚王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谋士 竟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来呀,给我赶出宫门!”毛遂一听也火 了,按剑逼近楚王,说道:“你不要倚仗楚国人多势重,就大呼 小叫。现在咱俩只有十步之隔,你的命掌握在我手里。”说完就 拨岀剑来直逼楚王。楚王的气焰一下子丢了大半,毛遂这才收 了剑道:“楚国方圆五千里,大军百万,这是建立霸业的资本。 楚国的强大,已是天下难当,如再与赵国定立合纵之约,就不 会发生秦将白起在楚国攻城略地,辱没您先人的事了。那是百 世的仇怨哇!就连我们赵国也感到羞耻啊!此番定立合纵之 约是为赵国,更是为了楚国呀! ”楚王听罢,想起了旧恨,于是 答应与赵国定立合纵抗秦之约。毛遂请二人欷血为盟。之后, 楚王立即派遣春申君领兵救解赵国之围。
        平原君十分佩服毛遂的三寸之舌竟强于百万之师,于是 把他待为上宾。毛遂却向平原君正色道:“楚、赵结成联盟,共 同抗秦,报了公子您的杀妾之恩,我也想就此告别公子。”平原 君再三挽留也未能留住,二人洒泪而别。
        (白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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