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故工员三搞石印机
        一九四二年的冬天。正当抗日宣传鼓动工作十分紧张 的时刻,冀东军区的两台油印机坏了。军区和区党委立即 给丰玉遵县委发出紧急指示,要求在最短时间内搞到一台 石印机。县委当即派人秘密到敌占区去买,没有买到。后 来,经县委地下工作人员王合侦察发现河头富贵街华丰石 印局有好几台石印机,何必舍近求远呢!这王合的公开身 份是敌人设在杨义口头一带的特务。每隔几天就要到河头 伪军大队部送些“情报”迷惑敌人,顺便向伪军大队部自 卫团丁内线联系人山田了解情况、布置任务。他三十多岁 年纪,是个五短身材的车轴汉子,面容沉静、斯文,对敌 斗争机智勇敢,曾几次麻痹敌人,钻敌人的空子,使我部 队转败为胜。
        这次,他又接受了搞石印机的任务,这可以说是虎口 拔牙。因这华丰石印局两侧二百米外,就是警察所,东北 方向不远处是日本宪兵队。这里除伪军昼夜巡逻,周围民 房还住着许多便衣特务。要在这个地方搞出石印机,那可 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打不住黄鼠狼倒惹一地臊。
        这石印局是商人谢廷贵的买卖,连老板带伙计五个 人。谢廷贵是贫苦人出身,同情抗日。于是,王合通过内 线求人说合要买一台石印机,但几次协商都未达成协议。 这时,上级指示:不惜高昂价码,也要买下来。可是出乎 意料,任你说岀大天十二点来,就是不卖。奇怪,做买卖 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怎么能不卖呢? 一调查,哦!原来敌 人控制着这个石印局呢。王合只得另想办法。
        有一天,他以去河头伪军大队部送情报为借口,只身 来到石印局东侧昌茂号商店,见几个伪军将柜台上的白纸 没有付款卷起就走。老掌柜忙进前请求付款,遭到一伙伪 军的拳打脚踢,王合亮出特务证上前制止:“发布告用纸 上司是给钱的,你们为什么不给钱? ”那抢纸的伪军一看 碰到茬上了,忙点头哈腰认错。王合故意提高嗓门儿:
        “若不看在你们大队长的面上,我跟你没完!”伪军们无 可奈何地付了钱,扛起纸灰溜溜地走了,这位掌柜感恩不 尽。连忙拱手,将王合请到屋里,摆上酒席。王合也不客 气,举杯而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谈些买卖上的 事,接着又说起时局,趁机对老掌柜进行了一番争取、教 育工作。最后扯到石印局的经营,得知:该局夜间无一人 看守,伪军们都回家睡觉,由少数伪军巡逻。
        第二天,王合与山田以咳嗽为号约定,趁他站岗时动 手,巧取石印机。夜一点,王合与山田联系上以后,把他 领到一人跟前介绍:“这是山田同志,熟悉这里的地 形。”那人是个大高个儿,山东口音:“噢,小鬼,辛苦 了,不要怕,我们是八路军,请你跟我们去一下华丰石印 局,取石印机”说着拍拍山田的肩膀“抗日就缺这玩艺 儿,你为抗战出力的机会到了!”山田满心高兴,说:
        “咱们走吧!”王合一挥手:“出发!”(在这之前,已 由七、丿I个战士准备了一辆马车停在煤河坡上等待)山田 与王合并肩前进,大个子八路军和车把式走在中间,几名 战士跟在车后,步履匆匆,把大车赶下河坡,穿过一排灌 木丛,绕过敌人岗楼,穿过木桥,来到富贵街华丰石印局 门口。天公作美,漆黑的夜,呼呼的风,几乎把脚步声、 马蹄声、车轮声吞没了。
        忽然,从一条小巷传出踢踏的脚步声。王合一惊,忙 让车把式把大车停在摆小摊的台板后面,众人也都机警地 掏出手枪。只见四、五个伪军贴着仁慈医院的房子向伪警 察所跑去。王合凑到大高个子八路军身旁嘀咕了几句。那 八路军命令道:“小李、小张,你两顺着利华车行摸到警 察所的鼻子底下,注意,敌人要大股行动立即报警!”然 后,他又分配两名战士去南铁道门警戒,四名战士分头去 了。山田扬起事先准备好的铁棍,刚要撬开石印局的门, 突然小巷深处闪过一个黑影,王合定睛一看,原来是昌茂 号老掌柜。只见他喘着气说:“慢,我特来告诉你们,撬 开门先别进,门上横着一个石滚,碰着它要砸死人的!” 王合急问:“那怎么办? ”老掌柜说:“先把门推开,等 石滚落地再进。”那大个子八路军一把拉住老掌柜的手:
        “谢谢啦,老同志,多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老掌 柜笑着摆摆手:“忙你们的吧! ”说完一转身,,消失在黑 夜中了。
        山田哗啦一下撬开了门锁,然后用铁棍将门慢慢捅 开。果然轰的一声,一个石滚落地,把地面砸了个大坑。 震动得屋里嗡嗡山响,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个 人随之旋风似的冲进屋里。这是一排两间的厂房,内有两 台石印机,每台机子都是半人高长方形大石块,上面有一 个石滚子。王合悄声命令:“轻!别出声”山田掏出手电 筒,找了张硬纸片,做成外套,以免跑光,用来照明。几 个人拆的拆,卸的卸,捆的捆。山田一手举着手电筒、一 手攥着根木棒,撬起石印机底座,吱吱作响。只听扑通一 声,一只悬挂着的印色桶被山田无意中捅了下来,溅了大 个子八路军一身油色,成了个大花脸,让人哭笑不得。王 合一惊,忙躲在门后隐蔽。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束白光 射进印刷车间,门外四个巡逻的伪军闻声赶来,诈呼道:
        “妈的,屋里什么人?快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就要开枪 了!”听屋里没有一点动静,一个伪军探头探脑往屋里 闯,刚一迈进门槛,山田抄起一个印色桶朝伪军头上猛扣 过去,伪军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后边三个伪军刚要开枪, 不料也先后栽倒了。原来是去伪警察所的警戒人员给了敌 人突然袭击。这时,王合命令:“快,快抬机器!”
        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一台石印机捆好,挪着碎步装 上马车,返回来又抬另一台。最后王合又冲进屋里,将两捆 白纸和两桶印油一并装上马车,然后,大个子八路军让王合 跑向铁道门撤回岗哨,车把式策马扬鞭,载着两台石印机, 一溜烟地冲出河头镇,连夜运往冀东抗日根据地——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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