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的灵魂原本是干净的，故曰：“人之初，性本善。” 但是在世俗社会里由于“魔鬼”的不断入侵，酒色财气的反复 “感染”，灵魂变脏，罪孽深重，所以牧师们要求信徒做忏悔以净 化灵魂。中国人焚香祷告，念经诵佛，也是净化灵魂的一种方 式。祥林嫂捐门槛赎罪，虽属被愚弄，可她自己是诚心净化灵魂 的，所以“神情很舒畅，眼光分外有神，终于露出了笑容”。

        然而若是附近没有教堂寺庙，或者干脆就不信教，灵魂照样 需要净化，只不过方式多样些，方法简单些。前些天某前辈讲, 一想起牺牲的烈士，自己的思想就清除掉一些肮脏的东西；一位 乡镇干部讲，一想到民办教师，自己就再也不好争待遇、比享受 T； 一位青年编辑讲，谁要是不孝敬母亲，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当 母亲或是让他站在产房门外受教育。

        我不信教，也没在产房前受过教育，更不曾有过与烈士、与 民办教师为伍的经历，却比前辈、比乡镇干部、比青年编辑的毛 病要多得多。勉强找到一个优点，就是爱舞文弄墨，居然也有几 篇小文见诸报刊。然而这样一来，我就不由得把自己“暴露”在 众人面前，总感到背后有人指点着：“XX文章是他写的其实 我也知道这是“自作多情”，因为我写文章多用笔名，就是真名 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不知怎地，那种被人指点的感觉总也丢 不开、忘不掉。于是我就常常回忆自己曾在文中赞扬什么，批评 什么，因而写作和回忆的过程大约也就是净化灵魂的过程。体现 在行动上，也就不能言行相悖。比方说原来我骑车也常闯红灯, 自从写了《难得慎独》一文之后，哪怕警察早已下班而且仅我一 人过路口，只要亮起红灯，我仍然觉得背后有几只眼睛在盯着 我，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你不是讲慎独吗？不要说一套做一 套，不要光要求别人啊。

        净化灵魂是一个痛苦而又美妙的过程，道理很简单，你要剔 除毒瘤，必改掉恶习，自然就会像戒烟成功之后，感到十分轻 松，因为从口腔到气管到肺部都净化了。因此，无论净化皮囊还 是净化灵魂，都可以说是一种解脱，一种新生。痛苦是难免的， 幸福是长久的。

        原载《秦皇岛晚报》1998年7月21日 署名火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