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兔子
养兔子
 
            春天的时候,我把过年积攒的数了有一百遍的压岁钱拿出来,一共是一块四毛钱,揣在兜里,从邻村的朱庆礼家买了两对耗子大小的兔子,又软磨硬泡地饶了一只更小的回来。正好前段时间“传鸡”(闹鸡瘟),家里的几只芦花鸡全部升了天,我们就把鸡圈稍加改造,养起了兔子。
           每天放学,我们就变着法子给它们弄吃的,精心巴意地伺候着。到高粱穗儿见红米的时候,三只母兔子已经开始生小兔了,头一窝总共生了二十几只。小兔子十二天睁眼,满月了分窝。我们拣着欢实的留下三对,剩下的就“包圆儿”卖给了供销社卖酱油的老丁,一共给了三块钱。这五大六小的一家子,把大半个院子折腾得刨土狼烟,还把一棵胳臂粗的枣树啃死了。入冬以后,我们又到地里捡白菜帮、红薯秧,到场院和饲养处拾高粱豆粒儿,把它们养得毛色油亮,膘肥体壮。
           二十三“祭灶”那天,我和二哥早早起来把它们喂饱了,将那五只大兔子分装在筐子里,背在肩上,过了李新庄,从冰上横穿过津唐运河,再顺着小河沟,直奔唐坊采购站。十几里的路程走下去,免不了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采购站那个张麻子,一个劲儿地夸我们的兔子养得好,过秤、开票、付款,总共不到三十斤,五毛多一斤,卖了十五块多。其中有一张十块钱的“大团结”,我俩不要,单要一块一张的,显得厚实,花起来也方便。
           我们俩欢天喜地跑出来,在铁路道口的国营饭店门口买了五毛钱的炸丸子,先是每人一个,囫囵吞下,忒香,然后每人又一个,细嚼慢咽,再也舍不得吃。眼看天快晌午了,又和卖丸子的老头儿要了一张包货纸,把剩下的丸子裹严实了,一前一后,尥着蹶子就往回跑。
           这十五块钱,让我们一家子过了个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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