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台
乒乓球台
 
           教书的时候,我对“小四门”(指唱歌、体育、写字、手工)一窍不通,可校长说,学校人手少,每个人都应当是多面手。磨来磨去,除了让我当四年级的班主任,教语文、数学,还要教全校的体育课,真是赶鸭子上架。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别扭有别扭的道理,没过多久,我和乒乓球结了缘。
           那一天放学以后,我回家背粮食取咸菜,正赶上战备路在拓宽,走到何仓庄的村南,远远地看见路边又挖出了几块棺材板。我凑过去一看,哎呀,尸骨不知道让谁弄走了,有两块棺材板还没烂,拿脚一踹,噔噔山响,俯下身子端详半天,像是老柏木,俩手哈腰使劲一㨄,纹丝不动。好东西,我心中暗道,扔在这里风吹日晒,实在可惜。
            回去以后,我和校长说了。校长盯着我看了老半天,问:“你小子想干啥?”我说:“那几块棺材板扔了忒可惜了,我想法儿弄回来,让木匠们加个班,给咱们打个乒乓球台子,中不?”
            当时,学校正请了几个木匠打课桌,校长想了一下,答应了。我怕校长反悔,立刻叫了几个大个子的学生,拿上绳子,借了个排子车,跑了过去。那玩意儿看着不大,死沉死沉的,出溜在沟边上,不好站脚,我们连大带小十多个人,又是抬又是撬,费了老鼻子劲,才给折腾回来。眼看就到学校跟前了,还爆了一个车胎,你说怪不怪。
           几个木匠看见了,老大不乐意,都嫌晦气。我好说歹说,答应替他们值班守夜看木料,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我把板子卸在宿舍门口,连刮带刷,冲洗晾晒,忙活了大半天,整了个干干净净,和新的差不多。
          几天以后,一副乒乓球台子就做好了,高低大小的尺寸是按标准做的,可惜没人给上油漆,是个白茬儿的。我又给人家买了二斤牛舌饼作为回报。木匠们也挺够意思,抽空给我打了一副球拍,可惜是光板儿,没有胶面儿。孩子们在台子中间码起一溜儿砖头当网子,打起来叮叮当当地响,使熟了,倒也得心应手,乐在其中。
         村里风气不好,这种材质不担心让人偷了去,只是怕雨浇裂了,赶上下雨阴天的,就得提前让孩子们抬着放到我的宿舍里去。门一关,潮气一起,满屋子一股子怪味儿,熏鼻子呛眼的,害得大伙儿都不愿意上我那屋里去了。
            等后来进了城,机关里都是现成的球台子,球拍子也是胶面的,我却不会用了。大家管我叫臭球,估计和那些棺材板不无关系,可能是串味儿了。我就此“挂靴”,不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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