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晋和
抗日战争胜利后,盘踞在唐山及其附近的伪军摇身变成了“国军”(国民党部队),他们搜罗一些地方反动武,相继成立还乡团。同时,国民党正规军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北上在塘沽和秦皇岛登陆,进驻唐山及其周围,不断向解放区进犯骚扰,安设据点,封锁解放区。
丰南县南临渤海,背靠唐山及北宁路,地处对敌斗争的最前线。县委和县政府根据上级的指示,为保卫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巩固和扩大解放区,保护人民,打击敌人,对敌采取了三种斗争形式。
第一,是政治斗争,分化瓦解敌人;第二,是武装斗争,直接打击敌人,第三,是经济斗争,利用和控制敌人。而经济斗争首先服务和服从于政治斗争,又必须和武装斗争相结合。在经济斗争中,一是对外,主要是指国民党统治区,一是对內,主要是指解放区。
经济斗争主要分为以下四种形式:
一、禁止法币,保护边币
抗日战争胜利后,党和人民政府一面宣传政策,一面动处群众恢复和发展生产,安定群众生活。要搞好流通就需要货币,但是当时的人民群众手里还保存有一部分日伪联合银行发行的“联合票”。唐山被国民党军队盘踞着,又发行了法币,不时向我解放区边沿渗透。我解放区流通的是晋冀边区发行的“边币”和冀东行署发行的冀东币。那时是三种货币同时存在。针对这一情况,县委和县政府根据上级的指
示采取了有力措施,组建了县银行。全只各级党组织和人民政府积极向广大群众广泛开展宣传教育,宣传了取缔伪币,禁止法币,流通使用边币的重要意义和的。还进行两种命运,两个前途的教育,大讲共产党必胜,国民党必败。进而使广大群众逐步认识到共产党是为人民服务的,只有跟着共产党走,才能使贫苦群众在政治上得到解放,经济上得到粉身,从而,使边币在群众中的信誉不断提高,广大群众自觉地在流通中使用边币,关心和爱护边币的风气逐渐形成。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中旬,唐山国民党军队及附近的地主反动武装——还乡团,出动儿万人的兵力,疯狂地向我丰南解放区发动拉网式的大规模进攻,在集镇和重要村庄安设据点,镇压群众,环境急剧恶化。
县区干部在县大队的保护下,由南部苇泊转移到小集、宋家营敌人据点西南部五六里远的新河头庄,经过短的休整,决定夜间转移到丰南北部,当时,县政府财政科携带着边市贰万余元,为了行动方便,又防止丢失,沈华亭科长说:最好把这么多錢就地隐蔽起来,谁在这里熟悉,找个可据的老乡给咱们保存起来。我是当地人,这个村又有亲戚,就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
当天下午,我找到亲戚王仲宽,他是我弟弟的岳父,我称他为表叔。和他说明了来意,并讲明这既是个大事,也是个危险事,不能走漏风声,二不能使来之不易的钱丢失。听了我的活,老人家说:“大侄子,你们找到我为人民政府保存这么多线,是对我的很大信任哪!我老汉豁比老命也要把这款子保管好哇,只要我在这錢就在,你们就心吧:”最后还关心地说:“国民党在小集,宋家营等地安上了据点,你们可得多加小心哪!”
他们家住的地点虽比较清静,可这么多的钱,放在哪里比较保险呢?老人思索了一下,提议说:“我看还是埋在地下比较保险。”我也认为这是上策。当时,天还下着雾,大地已封冻,我们几个人就在后院子的柴草垛旁选好地方,用镐刨坑,虽是大冷的天却人人累得滿头汗,挖好坑,又找来一口缸,把缸稳到坑里,为了防止边币受潮变坏,缸底下放一些草,红里边也垫上一层草,把錢放在里边,然后用木板盖好,再加一块桐油布,外边用土掩埋好,上边再堆成柴草垛。这样既不怕水,又不怕火。主人想的和做的既周到又细致,这个任务完成后,我们向主人道了谢,滿意地离开了新河头。
一九四七年初春,冀东军区主力部队十一旅在肖全夫旅长率领下来到丰南,狠狠地打击了敌人,鼓舞了广大千部和群众的斗志,形势逐步好转。
在春末夏初的一个上午,我奉县政府之命,在一个武装部队陪同下前往新河头庄取隐藏的边币。王仲宽老从埋藏在地下的缸里取出边币,完整无损地交给我们。我们诚垦向老人再次表示感谢。老人摇摇头说:“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尽心尽力地去办。”语言虽不多,但感人至深,多么好的老人啊!他们全家人冒着生命危险保护边币,把人民政府经费看成比自己生命都重要,这充分说明党与群众的关系是心心相连的。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中旬末,县区干部从新河头庄向路北转移途中,夜间宿营在小集东北西纪各庄,第二天正是辉坨的集日,领导同志为了给县区部同志们改善一下伙食,让找们几个同志去辉坨赶集买些肉食。西纪各庄距辉坨有五华里,而辉坨距小集敌人据点有十二华里,临行前,领导还交待让我们一方面摸摸敌情,一方面了解一下群众的思想动向。
辉坨的集日,平时的规模就比小集、大新庄小得多。这天是敌人进攻后的第一个集日,小商贩和赶集的老乡比时还要少一些,我们在集市上转了一圈,经过观察,小商贩卖东西收货币分为三种情况:一种是基本群众,他们对共产党充滿信心,卖东西只要边币,不要法币,这些人的家大都敌人据点较远。另一种情况是中间的,既要边币也要法币,摸着劝向卖货。还有一种情况,卖货只要法不要边币,这是少数。
我们几个人在返回驻地前,到肉案上去买肉,我们的穿戴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卖肉掌柜的并不了解我们的身份,肉称好后,掌柜的看我们付的是边币就说:“现在边币不时兴了,我卖肉要的是法币,不要边币。”我们当即用和蔼的态度严角地指出,边币是边区政府发行的唯一货币,国民党的票子在解放区不准流通,国民党军队别看现在张牙舞爪,那不过是暂时的,你们要把眼光放长一点。卖肉掌柜的还想说什么,一些赶集的老乡和卖货的小贩围找上来,他们一听我们的语气,知道不是一般的老百姓,就说“边币是边区的票子,卖东不要边市哪行啊!”也有的说:“庄稼人就是随政府走。“很明显,他这个说法包括两种含义,这时有人就对他使了个眼色,那人急忙改口说:“卖东西嘛就应该要边币。”这时人越来越多,我们趁机对小商贩利赶集的老乡进行当前形势的宣传教育,特别指出,国民党的日子长不了,要相信共产党和人民政府一定能胜利等,在场的群众听了在理,纷纷说,八路军处处是为老百姓着想,共产党说话是算数的。
此后,这个集日的小贩们再也不提要法币了。赶集的群众买卖东西都用边币进行交换。
由于全县各级政府工作人员的努力工作,丰南县除被敌人控制的地区外,整个解放区边沿区的物资流通,都逐步改了边币作为交换的媒介。边币在群众中深深扎了根。
二、努力生产支援前线
县委遵照党中央“租减息和生产是保卫解放区的两件大事”和“一九四六年解放区工作方针”的指示,在已经解放了的地区,普遍开展了减租减息的运动,广大农民已成为解放区的主人翁。随着斗争的不断深入,广大贫农迫切要求实行土地改革,根据中央的指示精种,广泛发动群众,废除封建土地制度,沒收地主土地,征收富农的多余土地,分给广火无地和少地的贫雇农,进一步满足农民对土地的要求。广大农民革命积极性迅速提高,衷心拥护共产党,无限热爱解放军,决心用发展生产的实际行动,支援前线保卫解放区。
全县各级党组织带领和发动农民走丰衣足食的道路,开展大生产运动,努力增加粮食、付食品和日用小商品的生产。组织农村的能工巧匠开展多种生产经营活动,开办榨油作坊、粉坊、糕点坊,制做肥皂,酿酒及打制铁木小农具,沿海渔民修船备网出海捕鱼,盐民酒盐,妇女纺纱织布、做军鞋等。上述生产活动大部是自办的,也有几个人合伙开办的,还有私办公助或公办的等多种形式,整个解放区生产运动搞得轰轰烈烈。不仅粮食和其他农作物增产了,日用必需品也日益增多,不但改善了群众的生活,也有力地支援了前线。
感触比较深的是丰南县广大妇女,披星戴月积极赶制军鞋。以村为单位开展比赛,看谁做的速度快,质量好,花样新,真是你追我赶,谁也不甘落后。仅用二十六天的时间,制做并集中了近万双布鞋,鞋的底子厚,鞋帮针角密密麻瓶,纳的牢固。许多鞋子里边绣上了不少带激励和动性的口号,如“英勇杀敌”,保卫解放区”,“军民一家人”,“人民心向子弟兵”“前方打胜仗,后方多支前”,“打倒介石,解放全中国”等,充分体现了广大妇女对人民子弟兵的热爱和期望。
此时,正国共两党在重庆举行和谈。国民党反动派宋取假和谈、真备战的反革命两手,党中央和各解放区广大军民始终保持着高度的革命警惕性,针锋相对,用革命的两手反对反革命的两手,我解放区广大军民严阵以待。一九四大年元月,根据十三专暑的指示,要丰南县迅速将慰问和支援人民解放军的布鞋,送往冀东军区所在地——遵化县城。
丰南县政府所在地距遵化县城有二百华里,还得穿过被国民党交警纵队把守的北宁铁路线及附近敌人据点,要把这近万双军鞋安全地送到目的地,初次出征,路又不熟任务是比较艰的。领导上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这是对我这个刚入党的新党员的一次考验,于是,我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光荣任务。
军鞋都表在麻袋里,在集中时每双鞋捆扎一块,十双一捆,这样防混又好装。
我们把军鞋装上六辆大马车后,上边放上柴作掩护,以减小目标,保证安全。临行前与车把式交待了任务,作好了思想动员工作。一路上,我们历尽下辛万苦,问过道道关卡。往返六天的时间,终于胜利地完成了这个既光荣艰巨的任务。
三、发展贸易,繁荣经济
人民政府为了适应斗争和军需民食的需要,逐步改善人民生活,发展集市贸易,搞好物资流通,繁荣解放区的经济,丰南县于一九四六年上半年组建了贸易公司由心冯树人、韩建立为经理,为了支持和发展民间手工业,建立了公蓝商店,在解放区的集恢复了集市,进行自由贸,物资交流,互通有无,方便群众。
随着解放战争的节节胜利,根据形势的发展和上级的指南其于一九四八年初,在钱营和八户成立了贸易栈,錢营贸易栈由我和王佐同志分任正付栈长,八戶贸易栈由榜春山和张振山同志分任正付栈长。贸易栈受十三专署财经办事处和县工商局双重领导,贸易业务以专区为主。贸易栈的任务,除负责掌握和执行经济政策及管理市外,主要是掌握对敌人经济斗争的情况。
钱营贸易栈是上三专区当时八个贸易栈距冀东要地——唐山最近的一个贸易栈,相距三十华里。钱营东南部有广阔的解放区腹地,錢营的集日是十三专区内规模比较大、进出物资交易额比较多的集日之一。
钱营贸易下设三个股,贸合股长李中同志,金融股长石秀门同志,税务股长李中儒同志,营还设有一个商店门市部。
对经济斗争有四个方向,概括起来就是两个严禁,两个提倡。
第一个严禁,就是对奢侈品、毒品、不健康的服装,反动书利等严禁输入解放区,以防止传播精神毒素。
第二个严禁,就是对关系军需民用的重要战略物资,如粮食、棉花、白色金属及其制品等严禁输入敌占区。
经济斗争是在新形势下面临的新任务,斗争既艰巨又复杂，政策性也强。大众对人民政府的经济政策是拥扩的,但也些人不太理解,也有的乘机进行走私贩运活动。倒卖违禁物品的现象时有发生。有的将棉花装在土布制的袋里,混装在草车上企图出境倒卖。也有的把银元藏在装食盐的篮子里或藏在贴身的腰袋里,不断被我忠于职守的缉私人员查获。被查获的走私人员中既有男的也有女的,既有南境內的,也有从外县来的,还有从敌占区来的,查获走私运的人员,既有专职人员,也有知的群众揭发或协助缉私人员检查发现的。但在处理时,来自各方面的阻力比较大,时常遇到有人说情。例如,辉一个姓王的走私棉花被查获,正在准备处理时,这个人就找到我一个亲戚出面说情:“看在我的面子上,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认真呢,今后总是常见面的,就原谅他这一次吧！”对这种情况,我们应当如何处理?我们的态度是,宁肯得人也不放弃原则,对来说情的亲戚阐明边区政府的政策和利害关系,经过耐心说服,来人想通了。对这起案件的处理除对走私物品予以没收外,还进行罚款,并写出检查保证永不再犯。
第一个提倡,就是对解放区军民需的物资,尽可能多从敌占区输人解放区。例如,布匹、染料、煤油、汽油、胶鞋、腊烛、医药、医疗器械、文具纸张、火柴、干电池、手电筒及皮革制品等,这些物资解放区既缺少面又急需,必须千方百计地采取输入。
第二个提倡,就是对解放区军民无关紧要的农付土特产品,例如,猪鬓、花生、烟叶、烟上、食盐、蔬荣、中草药,尽可能多输入敌占区。通过贯彻执行两个严禁,两个提倡的政策,保证了军民的需要,有力地支援了前线。
四、开辟征税,积累资金
解放战争是人民的战争,为了打败蒋介石,解放全中必须组织和动员群众从人力物力及资金上支援解放战争。
稅收是边区按照法律组织財政收入的重要手段,也是解放区政收入的一个重要支柱。税收工作的好坏,直接关系到边区射政收支的平衡。对采取边区财政经济状况的好转,保证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具有重要的意义。
为了组织和实施征税的任务,丰南县政府于一九四六年成立了县税务局,局长张文瑞,各区陆续建立了稅务所,相应也配备了领导干部和工作人员。
起初,有些干部和群众对解放区征税不理解,就连被调到税务部门工作的干部也有顾虑,他们认为:我们过去反对国民党和日伪时期的苛捐杂税,为什么共产党也征税呢?许多干部群众只是从表面现象看问题,不甚了解敌我之间征稅的根本区别,国民党征税是搜刮民财,用以发动反人民的內战,军员借此大发横财。而解放区税是取之于民,用之民,是为了更加有效地支人民解放战争,打败蒋介石解放全中国,这是两个根本不同性质的概念。
为了顺利开展征税工作,就有一个大部和群众(包括从事税务工作的人员)进行宣传教育的问题,要向他们讲清解放区征程的意义和目的。这个汇务出是非常艰的,必须反复地、深入致地做工作,促使广大部和群众加深理解并自觉执行,树立一个依法纳税光荣,偷税漏税可耻的新风尚。
各级务机关是边区税法的执行部门,严格执行边区稅收政策和法合,切实维护边区的财政收人。广大税务人员通过学习,认识不断提高,自觉性不断冶强,秉公执法,依法办事,不搞营私舞弊,并注意工作方法。礼貌待人,严肃认地履行这一光荣职责。尤其是基层税务于部比较辛苦,平时走村串月,进行宣传解释税收政策和意义目的。集日赶集征稅和查私,真是起早贪黑,几乎是日夜工作毫无怨言,白天征稅,晚上点款和票据,做到日清日结,票额相符,票帐相符,一丝不苟。有时忙到深夜或翌日凌晨,在结帐时那怕差几分錢,也要推倒重来,逐笔票据、逐捆税款再进行点和结算,直到核对清楚为止。战争年代工作人员严肃认的工作态变,高度自觉地事业心和责任感,吃苦耐劳的革命精神很值得保持和发扬光大。
丰南县在解放战争时期的经济斗争,在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下,几个经济部门协作战,紧密配合,互相支持,共同努力,为发展生产,繁经济,搞好内外贸易,保证军需民,积累了大资金,为支援前线,解放全中国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同时,也鍛炼和培养了一批做经济工作的干部,并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经验,为接管的城市和新区输送了大批从事经济工作的干部,为人民解放事业做出了一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