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自己的一方圣土 ——刘宝池“小镇文学”论
         刘宝池是丰南作家群的代表人物。他从1976年开始创作,先后在《长城》、《河北文学》、《小说》、《天津文学》《山西文学》、《春风》、《青春》、《滇池》、《当代人》等刊物上发表了多篇中短篇小说,有的作品被《小说选刊》转载中短篇小说集《黑金》和短篇小说《鬼蟹滩》获河北省作家协会第四届“金牛奖”和河北省“丰收杯”征文优秀作品奖。他因创作成果显著而被评为唐山市十佳青年作家。
          一
         刘宝池是河北省新时期以来出现的一位引人注目的作家,在纷纭复杂的各种文学思潮的冲击下,他心无旁骛,依然是那么执拗地开掘着脚下的热土,那么沉静地站在近代工业的发源地——河头这古老的小镇上,那么真诚地描绘着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在小镇这方古老的圣土上,他挥洒着辛勤的汗水;在小镇这片感情的世界里,他倾泻了自己的喜乐忧愁。百年的小镇在他的笔下充满了迷人的色彩和魅力,像一个精灵摇曳着读者的灵魂。在他的小说中,小镇不仅是一个背景形式,而且是一个丰富生动的生活实体和精神象征。由现代工业文明和传统的农民意识交织而成的、在中国近代工业史上留下深刻印记有着深厚的历史积淀和丰富的文化积习的小镇,是搅动他心神不安的创作对象。从他的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小镇那苍劲古老的色彩,听到它那浑厚深沉的声音,感受它那艰难、沉重的历史足音。但是,他没有趋同潮流在废墟中刻意寻根,也不逃避现代文明而浅唱田园牧歌,而是着意追逐着小镇历史的变迁,小镇人们生活方式、文化心态的嬗变和转向,并从古老文化历史的繁衍与现代意识的萌生交汇中,广阔地、整体地、动态地展现以小镇为象征的民族心理图景。
         刘宝池已经有很长的创作历史了。从1977年在《河北文艺》上发表《验收》始,他先后在各级文学刊物上发表100多万字的作品,其中《白事司仪》、《桥》、《影壁魂》、《“黑金”,在黎明前焚烧》、《倒下的青纱帐》等作品在读者中引起了较大的反响。纵观这些作品,我们可以发现他在艺术创作上的不懈追求,并形成了“小镇文学”古朴、沉郁的独特风格。
         我们之所以称刘宝池的小说为“小镇文学”,是因为在他的小说中洋溢着古老小镇的特殊风味,体现着作者对小镇天性的独特把握。读他的小说,会使人由小镇想起大千世界的种种图景,芸芸众生相,对社会人生有一种整体的理解和把握“镇小乾坤大”,刘宝池运用“缩龙成寸”和以小写大的艺术方式,把博大和高远凝聚在普通的常见的小镇生活的凡人琐事上,从而收到“粒砂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的审美效果。
         刘宝池的创作经历了一个艰难的蜕变过程。他早期的小说缺涵蕴,乏宏旨,少超拔之气,单纯地从政治、经济的变化入手,始终在一个平面上呈现两种思想、两种性格的冲突,在一种固定框架中表现浅层次的社会内涵。我们不能责怪作家,这是那个时代作家的整体缺陷。如他的早期作品《生活的陀螺》《入乡随俗》、《龙风村高跷会》等,还不能用当代意识和历史观念观照本土和透视现实而滞留在生活的表层,显然他还没有摆脱文字图解、配合当时中心任务的倾向,去直奔主题而缺乏文学的价值。从主题意识上看,他的创作意识还笼罩在传统的文化心理中,始终是以传统文化心理去表现人物心灵历程,以凝滞的光线去照射固态的 优美情境,尽管可能这种复现表现出了作者的艺术功力,能搅动读者感情的波澜,但却容易成为传达某种观念的手段而消却作者的艺术才华。刘宝池是一个勇于探索锐意创新的作家,他敢于打破传统创作模式,善于从新的审美角度审视生活,择取扩展和丰富自己的艺术思维和艺术手段。在改革大潮的冲击下,他以一种全新的审美方式捕捉、筛选、理解和把握生活,以新的审美意象,传达自己审美激动后所获得的丰富感受,从而超越描生活表象的浅层次,表现了对审美意象的深层把握。在《桥》中,他把桥作为意蕴的象征、氛围的凝聚点。小说通过桥边一家工厂的倒闭和复苏对人们心灵的冲击,显现了旧的生产方式、传统的思想观念在同新的生活进行着顽强地抵牾,而不愿意退出历史的舞台可见去掉一座旧的思想上的桥是多么的艰难。在这里,作者的审美意图已经与形象交融契合,审美感受已自然舒展地融化在创造物中,意蕴也显得丰厚深沉。在《影壁魂》中,作者不再把创作焦点放在表现一种新旧思想的冲突上而是用一种批判精神去揭示封建传统观念对人们心灵的戕伤,通过影壁这个具象宜泄出对世代世袭的传统伦理道德观念像阴魂一样禁锢着人们灵魂的愤德以及对此要穷根绝底的呼声。可见,这两篇作品对创新求变的改革时代无疑有着很强的启迪意义。如果说这两篇作品是着重描写现实的话,《“黑金”,在黎明前焚烧》则是他把眼光由现实转向历史、企望通过对历史的寻觅透视中华民族的演进史,以此再来观照现实生活,表现了与前两篇作品形成两极、实为相辅的审美态势。《“黑金”,在黎明前焚烧》描写了民族资本家的爱国精神和强烈的民族意识。昌茂鬃行总经理王耀宗为使“黑金(猪鬃不落入东洋人之手而毁灭了工厂和自己,这种悲剧的根源在于政府的腐败和民族的软弱。这幅丰富多彩的历史画卷留给了我们深刻的启悟。诚然,刘宝池小说的意蕴绝非仅仅停留在小镇生活的表现上,其意旨的内蕴要深广得多。《桥》不是意在观照中国公民的当今心态吗?《影壁魂》不是在揭示封建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吗?《“黑金”,在黎明前焚烧》不是企望透视中华民族工业、现代文明的演进史吗?当然上述所有这些深广的意蕴或象征都是通过小镇这个现实母体来藏匿和折射的,充分表现了他力求有所突破和创新的探索意识。
         
         二
         阅读刘宝池的小说可以发现一以贯之的思想,即对民族心理结构的探寻。他借对小镇人生理和心态的揭示,在不懈地对民族心理进行探索和辨析。巨《白事司仪》是作者早期较为成功的一篇作品。铁成老汉是主管西门外这个村子丧事的“大操”,或曰白事司仪。当村里宣布死人要用火葬时,他表现出对传统礼仪的大留恋,抗令为人操办土葬,栽了跟头后,精神也因此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后来当他得知大队党支部书记利用土葬敲诈、勒索村民时,才痛苦地与传统习惯诀别,临终时留下要用火葬的遗嘱,然后,才“带着西门外数千来口人的心意离去……”这里形象地展示了中国农民的心理总是处于一种被动状态,他们很少出于自愿去主动适应时代新潮的冲击,而更多的是在被动承受外来冲击和灌输后,才表现出一种向近和亲合的态度。又如在《庄稼姑娘》中,作者通过两个农村姑娘进城烫发买衣服的过程写出了现代生活方式对农民心理的冲击,展现出他们由彷徨、迟疑到顺从适应的心灵流变过程。在《邻居》中,通过乡下盖房这种由经济上的平等到逐渐发展成不平等,并由此产生出两家关系的分裂状态,揭示出传统的观念同变革的社会生活的冲突,旧的思想意识同新的邻里关系的矛盾。《倒下的青纱帐》则写的是在土地被开发区占用时,以老奎和连合两代为代表的农民对十地的依恋和固 守的心理,表现了当代农民的一种“恋土情结”和普泛情绪。
         刘宝池对社会转型期的现实生活有着深刻的认识和忧患。敏锐地感悟到中国落后的生产力和传统文化所构筑的强大的民族心理积淀层一直影响若先进因素的渗透,也阻抑着当今社会的变革。由于他的深思熟虑,他所观照到的生活素材具有一种能量和张力,散溢着一种深沉的力量,给人以较深刻的启示。《桥》是他用当代意识和忧患意识透视,烛照民族心理深层的力作。“桥”可视为小镇的象征和古老文化、传统习惯的凝聚物。改革的大潮冲毁了这座腐朽的旧桥,也冲毁了桥边的工厂。厂长罗天贵无力挽救濒临倒闭的工厂,而又不能接受让资本家的孙子承包、挽救工厂的事实,两代人的仇恨使他更不能和资本家的孙子合作。工厂复活了,他还优柔寡断地在桥边徘徊。作者深入挖掘了在历史转折期人们心理变化的规律。生活的急剧变动和价值观念的调整,使中国人的心理常常处于二律背反的状态:一方面,新生活的变化使人欢欣鼓舞;另一方面,旧价值观的急速蜕变,又造成了人们的困惑和迷惘。这似乎可以成为我们民族心理发展到这个时代的一个整体象征,同时也展示了改革的艰难,让人们的心理顺应改革的变化是多么的不容易。
         如果说刘宝池从发韧之作起,探究民族心理是处于一种不太自觉的追求的话,那么他以后发表的《影壁魂》则显现出这种追求的自觉。《影壁魂》描写了小镇“刘家店”四合院内有座影壁,虽残破不堪,却被视为小镇的一面灵旗。刘家老太虽然年老体衰,也像这座影壁一样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她的话像圣一样被晚辈人俯首接受,奉若神明。儿孙们虽意欲反抗,却挣脱不了封建意识的笼罩。刘家老太死了,地上的影壁消失了,但厚厚的根基却稳如磐石,似乎儿孙们也无法使其穷尽从刘家老太的身上所表现出的保守、褊狭、封闭的这种家长制意识,不正是长期以来阻碍民族自强、社会进步、历史发展的“影壁”吗?
         刘宝池的许多小说都在具象的小镇生活中浓缩进社会、时代、民族的精神和意蕴,融汇进社会的典型心态和公民的普遍体验,以杯水之波映现出时代的潮涌。他用较为理性和冷峻的眼光看待人生,窥视民族心理与社会理想的反差,寻求疗救病态心理的药方。
         
         三
         刘宝池在表现小镇人物上有他的独到之处。他意在为小镇人物立传,从他们的现实状况出发,追溯他们的整体命运,确立他们在历史上的作用,评说他们的功过,提出严肃的社会问题,探求人生的道路。
         小镇生活对刘宝池来说是躁动不安、色彩缤纷、生生不息的现实母体。为小镇芸芸众众画像写生,对不同的现实生活勾魂摄魄,是他创作的宗旨。刘宝池塑造小镇人物喜欢采用传统的白描技法,并善用“画眼法”,以鲜明的个性特征点示灵魂。《桥》中的罗天贵是作者着力刻画的现实生活中的小镇人物,他是一个好党员、好干部,把生命都交给了工厂,有着超人的技艺,但却无力挽救奄奄一息的工厂。作者借景托物并通过对往事的回忆、内心独白等方法传神地表现出罗天贵内心的苦痛“宣布关门的那天”“他的眼里嘀满了泪水,刚一踏上七道桥,就用脚狠狠地垛了几下桥板发泄着抑郁。”“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像个醉汉一样歪靠在桥栏杆上,两眼直呆呆地望着桥下那混浊的河水。”当他听到父亲的死对头、大资本家的孙子王继业承包工厂时,“竟然几个箭步就奔过河去,险些把脚崴在残缺的桥板空里”当他见到王继业时,想到两代人的仇恨,“在那霎间像挨了迎头一闷棍,两只眼睛只觉得金花四射,耳朵里也哇哇怪叫起来,一股神奇的力量促使他一个急转身朝院子外扎去”,他感到愤怒和迷茫。罗天贵和过去时代脐连,显然比别人携带更多的母血,现在面临的却是无情的否定,包括理想和道德方面的否定,他的精神世界被击碎了。王继业却以一个企业家的胆识和魄力征服了罗天贵,而罗天贵却始终没能跨过那座“破旧不堪”的桥。罗天贵丰富的恋旧情感为过去的时代唱了一首挽歌。这篇小说以恋旧情感为中心进行构思,用生活的变化反村罗天贵的内心困惑和痛苦,用往事回忆等历时性线索,在历史变迁的临界点上凸现人物的灵魂,他是一个落伍者,却有着广泛的代表性。
         与《桥》这篇作品有着渊源的是《“黑金”,在黎明前焚烧》。如果说《桥》是小镇的现实,而《“黑金”,在黎明前焚烧》则是历史;如果说罗天贵是新时代小镇的落伍者,而《“黑金”,在黎明前焚烧》中的民族资本家昌茂鬃行总经理王耀宗则是旧时代的小镇的进步人物。王耀宗是一个吴甫式的人物一方面,他有着精明的经营能力和敲诈工人的手段,这使他的“火炬”牌猪鬃风靡猪鬃市场,成为世界畅销货;另一方面,他又积极发展和振兴民族工业:投资数万,收买土地,扩建厂房,招收工人当世界大战猛烈地冲击着国际鬃业市场时。他转嫁危机,廉价收购猪鬃,吞并其他小厂,并与走投无路而举行罢工的乡民们顽强对抗,表现了一个民族资本家的阴险、狡诈和精明。但作为一个民族资本家他又有着强烈的民族正义感和爱国之心:当日本提出二十一条协约的消息激起全国人民的无比愤慨,镇上乡民上街请愿、示威时,他支持自己工厂的工人去游行,并发给工资。当天津“高林”商行让他把积压的猪鬃高价买给日本人时,他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和民族正气,不怕威胁、暗杀,誓死不把“黑金”卖给在自己国土上横行践踏的日本人。在被刺身受重伤和工厂即将被外国人收买的汉奸霸占时,他“把燃烧的火柴伸向了那泼满汽油的猪鬃箱子上”,与工厂同归于尽,表现了一个中国人宁死不做东洋人奴才的品格。作者始终把人物放置在重重矛盾的漩涡中去塑造,用多线型结构展示人物的多重性格,之巧妙地得到和谐统一,升华为丰满的个性形象。
         刘宝池所塑造的“小镇人物”,不论是历史的,还是现实的,都是那么栩栩如生、个性鲜明,有着小镇人的独特风采。如《生活的陀螺》中木三老汉的封建固执,《白事司仪》中铁成老汉的自尊自省,《上水村铁事》中冯德宝的忍辱负重,《龙凤庄的高跷会》中成禄老汉的爽直坦诚,《邻居》中四大嫂的宽宏大度,《倒下的青纱帐》中老奎的坚忍刚正等品质共同构成了小镇人品性,给人以多姿多彩的印象。
         
         四
         刘宝池始终坚持独立的艺术追求,在新潮奔涌花样翻新的艺术情势下,他坚持写实的手法,如实地描摹小镇的风土人情、世态变迁。他始终默认这样一种事实:文学创作不能从某种学说、某种观念上生根发芽,而必须得把根扎在生活的土地上。他始终坚持从社会学、心理学的角度认识生活,观察表象与剖解深层研究人情人性,坚持文学与社会生活密切联系的价值取向,坚持作家要有对生活的独特感受和评价精神也就是坚持现实主义精神和现实主义创作手法。
         刘宝池作品有很强的民族特点。他稔熟于中国传统的创作技法,但这也给他的作品带来一些滞后效应。如他早期的作品情节单纯,多是些“采风”式的轶闻趣事,结构手法也显得陈旧。刘宝池并不恪守或迷信传统,当他发现传统技法不能充分表现小镇当代生活时,便采用一些意识流、象征等“舶来”方法,这样使得他的小说意味深长,含蓄蕴藉。尤其是他的《“黑金”,在黎明前焚烧》令人耳目一新,对当代意识的整体把握使作品思想内涵增值而丰富,艺术形式的创新使小说意味加浓而又含蓄蕴创新的形式与厚实的内容、凝重的意蕴相融合使写实的手法更具光彩和魅力。
         刘宝池小说之所以有很高的审美价值,还有赖于他对小镇风物景观的描绘。他向人们展示了一幅幅具有民族特色的小镇风景画、风俗画,流溢出小镇古老而迷人、恬静而又热烈的情韵。如《龙凤庄的高跷会》把冀东一带有着悠久文化传统的高跷会描绘得如诗如画。在《桥》、《影壁魂》、《三官庙铁事》、《“黑金”在黎明前焚烧》等作品中把小镇的历史和现实的生活图景栩栩如生地展示给读者。如果不是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作者,是不会写出这样娴熟于心的作品的。
         他在结构形式上,也由原来传统的一人一事的情节线索向着新颖多样的结构方式发展。如《桥》可称情绪型小说,以人物心理、情绪的变化为作品的线索结构。在《“黑金”,在黎明前焚烧》中,所采用的是多线结构,把王耀宗与工人的矛盾,与外国列强的矛盾,与其他工厂主的矛盾这三条线索紧密地扭结在一起。与此相联系的值得提及的是在小说中,作者往往成功地选择一件道具,让它在文章中“兴风作浪”、“画龙点睛”。它既是小说的灵魂,又是人物命运的导向;既是故事的初端又是故事的终结;既内含作品的旨意,又连接情节的线索,上下勾连,结构全篇。如《桥》中的“桥”,《影壁魂》中的“影壁”等道具的成功运用,既醒题旨,含有象征意义,又勾连全文,使得作品精湛、精炼、精美。
         刘宝池小说的语言很有功力。他追求一种质朴美。这大概是乡土文学作家普遍的审美追求。他注意语言的大众化、口语化,不炫耀典雅,卖弄新奇。在他看来,一句最俗的话就是一句最雅的话,“绚烂之极乃造平淡”。他善于在平淡的话语中升华出令人动神、动情的意境和氛围。作品中小镇人惯用的口语、俗语、土语,甚至连骂人的话都那么带有地方色彩,带有原生态的鲜活、纯净。这种质朴的土白话与深刻的现代意识结合融汇,创造出了深刻隽永、质朴沉郁的作品。
         刘宝池能在文学生态不平衡的情况下从容地沿着现实主义文学的道路执着前行,根本的原因在于他始终扎根在生活的土壤里,而不顾盼他人,追逐新潮。在他所生活的小镇那方圣土上,他有着独特的灵性、悟性和韧性。他能深谙细察生活情韵,深切感知领悟生活底蕴,因而形成了古朴沉郁的“小镇文学”的独特风格,也使得他的作品成为小镇历史的一面镜子。
         虽然刘宝池的小说没有取得很大的轰动效应,但他的小说一定会流传久远,因为他写了小镇,成为了小镇的一面镜子,映射出了小镇的历史和现实,成为了小镇的“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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