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环保局长丁爱玲楼自杀了！这就是信号，这就是风暴，这就是地震， 这就是灾难性的连锁反应。一篇揭露梧桐市“节能减排”权钱交易的上告信, 竟然牵涉到了环保局长的性命，瞬间改变了梧桐的政治格局。
吕展听到这个恐怖的消息之前，他正在跟梧桐市委书记温洪涛谈话。吕 展是青平市委书记，他是来梧桐考察的。他记得很清楚，早晨八点钟，他与中 央党校徐越主任来到温洪涛书记办公室，温书记还像往常一样谈笑风生：“欢 迎你们过来考察凤凰甸啊!”他望着吕展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充满智慧的眼睛。
“谢谢温书记，给您添麻烦了!”吕展急忙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平心而论, 他是由衷敬重老书记的。虽说没有过深的交往，但还是熟悉的。温洪涛书记微 笑着，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凤凰甸。
这个时候，周三原市长进来了。省报严厉批评了梧桐市“节能减排”迟 缓的文章，特别点了女环保局长丁爱玲的名。很显然，周市长是看了省报才急 切地找温书十己来的。温书记把吕展他们介绍给周三原市长。周三原高个头，皮 肤黝黑，略显瘦削，整体显得朴实憨厚，但两只眼睛很亮很亮。他跟吕展寒暄 之后，急忙转脸望着温洪涛说：“温书记，报纸上章非的文章您看了吧？这个 讨厌的章非是谁啊?”.温书记脸色严峻起来：“不要埋怨记者，环境保护，媒体 监督很重要，让各区县、各大企业，包括民营企业，都看看这篇文章，借这篇 文章把我们的治污减排工作好好促一促!”
周三原市长皱着眉头说：“温书记，文章我也刚看了，内容严重失实!” 温书记神情疲惫，但没有多少沮丧的样子。他喝了一口茶，他站起来的时候, 手中还攥着这张报纸，缓缓走到那张刚刚贴在墙壁上的地图前。他用手指了指 地图说：“记者把我们的荷花湖地区污染与海湾凤凰甸联系起来了啊，这个记 者下笔够狠的!”周三原很不高兴，拉下脸来说：“这是无理取闹嘛!”温洪涛 书记直言不讳地说：“周市长，我看你脑子是生锈了，F酸感都没有。明白 我的意思吗?”
周三原愣住了。
吕展暗暗吃了一鼠 对温书记的脾气，他早有耳闻。梧钢基层摔打出来的 钢铁干部，批评起人来非常严厉。眼下对于梧桐市，凤凰甸可是个天大的宝 贝，它不仅是全国的科学发展示范区，还是国家的循环经济示范区。全国和全 省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凤凰甸了。他到这里来，渴求的是崭新的观念，聆听横空 的闪电和滚滚雷鸣。
温洪涛书记意识到，当着吕展的面，这样数落周三原市长有点过分。他望 着吕展歉意地说：“吕书记，对不起了，我和三原搭班子说话不见外，向来是 直来直去的。”
“没什么，谁不知道您在梧桐是一言九鼎啊!”吕展礼貌地点着头。
温洪涛书记看了看表，此时差一刻钟九点。周三原没有说话，脑子里猛 地打了个闪，心里越来越沉重。他在想，温书记是不是埋怨他抓环保工作不得 力呢？
这个时刻，温洪涛的电话响了。梧桐市公安局长段兴安在电话里说，环保 局丁爱玲局长跳楼自尽了！环保局门卫反映，丁爱玲局长昨天夜里一直在办公 室，灯整整亮了一宿。早晨七点钟才从环保局大楼七层跳下来的。门卫发现她 的时候，人血肉模糊，已经断气了。公安刑侦部门到现场勘査，没有他杀嫌 疑，确定是自杀身亡。
温洪涛像是遭了五雷轰顶，愣愣地惊呆了，泪水长流，差点昏了过去，这 个打击太沉重了，一时缓不过神来，想不出究竟该怎么办？周三原市长也同时 懵住了。
吕展和徐越主任极为震惊。吕展感觉到喉咙发紧，痛，酸涩。
过了很久，温洪涛面露难色地望了吕展一眼。吕展急忙说：“您就忙吧， 您派别人带我们上凤凰甸就行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陪啦!”温洪涛书记转向周三原市长：“周市长， 我来处理这里的事情，只好劳驾你陪同吕书记他们前往吧!”
周三原微笑着点点头。
吕展与温洪涛握手告别时，感觉老书记的手很凉。
但吕展没有想到，他们分手的一个小时之后，温书记与省委陈明先书记通 过电话之后，复发心脏病住进了医院，没有想到这一病，这个政治强人从此告 别了梧桐政治舞台，更没有想到的是会改变自己的政治生涯。如果这天温书记 陪同他们上岛，他还会犯病吗？生活没有如果。这就是命运，没有谁比命运跑 得更远。吕展想起来心里就禁不住有些遗憾和伤感。伤感之后，他心中还有一 个不解的谜团，女环保局长为何自尽呢？
吕展听到这个恐怖的消息之前，他正在跟梧桐市委书记温洪涛谈话。吕 展是青平市委书记，他是来梧桐考察的。他记得很清楚，早晨八点钟，他与中 央党校徐越主任来到温洪涛书记办公室，温书记还像往常一样谈笑风生：“欢 迎你们过来考察凤凰甸啊!”他望着吕展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充满智慧的眼睛。
“谢谢温书记，给您添麻烦了!”吕展急忙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平心而论, 他是由衷敬重老书记的。虽说没有过深的交往，但还是熟悉的。温洪涛书记微 笑着，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凤凰甸。
这个时候，周三原市长进来了。省报严厉批评了梧桐市“节能减排”迟 缓的文章，特别点了女环保局长丁爱玲的名。很显然，周市长是看了省报才急 切地找温书十己来的。温书记把吕展他们介绍给周三原市长。周三原高个头，皮 肤黝黑，略显瘦削，整体显得朴实憨厚，但两只眼睛很亮很亮。他跟吕展寒暄 之后，急忙转脸望着温洪涛说：“温书记，报纸上章非的文章您看了吧？这个 讨厌的章非是谁啊?”.温书记脸色严峻起来：“不要埋怨记者，环境保护，媒体 监督很重要，让各区县、各大企业，包括民营企业，都看看这篇文章，借这篇 文章把我们的治污减排工作好好促一促!”
周三原市长皱着眉头说：“温书记，文章我也刚看了，内容严重失实!” 温书记神情疲惫，但没有多少沮丧的样子。他喝了一口茶，他站起来的时候, 手中还攥着这张报纸，缓缓走到那张刚刚贴在墙壁上的地图前。他用手指了指 地图说：“记者把我们的荷花湖地区污染与海湾凤凰甸联系起来了啊，这个记 者下笔够狠的!”周三原很不高兴，拉下脸来说：“这是无理取闹嘛!”温洪涛 书记直言不讳地说：“周市长，我看你脑子是生锈了，F酸感都没有。明白 我的意思吗?”
周三原愣住了。
吕展暗暗吃了一鼠 对温书记的脾气，他早有耳闻。梧钢基层摔打出来的 钢铁干部，批评起人来非常严厉。眼下对于梧桐市，凤凰甸可是个天大的宝 贝，它不仅是全国的科学发展示范区，还是国家的循环经济示范区。全国和全 省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凤凰甸了。他到这里来，渴求的是崭新的观念，聆听横空 的闪电和滚滚雷鸣。
温洪涛书记意识到，当着吕展的面，这样数落周三原市长有点过分。他望 着吕展歉意地说：“吕书记，对不起了，我和三原搭班子说话不见外，向来是 直来直去的。”
“没什么，谁不知道您在梧桐是一言九鼎啊!”吕展礼貌地点着头。
温洪涛书记看了看表，此时差一刻钟九点。周三原没有说话，脑子里猛 地打了个闪，心里越来越沉重。他在想，温书记是不是埋怨他抓环保工作不得 力呢？
这个时刻，温洪涛的电话响了。梧桐市公安局长段兴安在电话里说，环保 局丁爱玲局长跳楼自尽了！环保局门卫反映，丁爱玲局长昨天夜里一直在办公 室，灯整整亮了一宿。早晨七点钟才从环保局大楼七层跳下来的。门卫发现她 的时候，人血肉模糊，已经断气了。公安刑侦部门到现场勘査，没有他杀嫌 疑，确定是自杀身亡。
温洪涛像是遭了五雷轰顶，愣愣地惊呆了，泪水长流，差点昏了过去，这 个打击太沉重了，一时缓不过神来，想不出究竟该怎么办？周三原市长也同时 懵住了。
吕展和徐越主任极为震惊。吕展感觉到喉咙发紧，痛，酸涩。
过了很久，温洪涛面露难色地望了吕展一眼。吕展急忙说：“您就忙吧， 您派别人带我们上凤凰甸就行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陪啦!”温洪涛书记转向周三原市长：“周市长， 我来处理这里的事情，只好劳驾你陪同吕书记他们前往吧!”
周三原微笑着点点头。
吕展与温洪涛握手告别时，感觉老书记的手很凉。
但吕展没有想到，他们分手的一个小时之后，温书记与省委陈明先书记通 过电话之后，复发心脏病住进了医院，没有想到这一病，这个政治强人从此告 别了梧桐政治舞台，更没有想到的是会改变自己的政治生涯。如果这天温书记 陪同他们上岛，他还会犯病吗？生活没有如果。这就是命运，没有谁比命运跑 得更远。吕展想起来心里就禁不住有些遗憾和伤感。伤感之后，他心中还有一 个不解的谜团，女环保局长为何自尽呢？
2
周三原内心是恐惧的，同时也是疑惑的。他的眼前总是闪现着丁爱玲的 影子。 :
丁爱玲今年四十七岁，当过沧县女县长。她到市环保局长的位子上已有三, 年了。在大家的印象里，她性格开朗，倔强，上进心强，有工作魄力。家庭幸! 福，丈夫石新生在审计局当办公室主任，女儿在澳大利亚留学。她为什么跳楼 自杀？难道是这篇曝光“节能减排”的文章给她整崩溃了？不会的，凭她多年： 的从政经验，不会这么脆弱的，再说了，她到环保局后没少挨批评。难道她患 了抑郁症吗？听说患抑郁症的人会疯跑，傻哭，撞墙，跳楼，割腕，或吃药， 朝自己开枪，自杀手段多样。可是，周三原没有听说丁爱玲有这样的精神疾 病。难道另有隐情吗？
丁爱玲的死会不会与二叔周家富有关呢？如果与周家富有关，那么自己就 无法逃避责任。对于丁爱玲的工作方法，周三原是否定的。他几次批评她没有 全局观念，只有蓝天绿水，没有经济头脑。周家富的天龙集团过去是属于周庄 的乡镇企业，企业股份制改革，周家富辞去村支书的职务，把这些企业整合成 天龙集团。天龙集团的焦化厂和轧钢厂都上了国家环保局的黑名单。由于周家 富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说服了温洪涛书记。本来是规划荷花湖彻底搬 迁。可是，周铁嘴顶着，温书记的态度暧昧，让环保局丁爱玲局长很是为难， 丁爱玲与周家富发生了几次争吵。温洪涛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荷花湖地区 企业治污就由钢铁行动改为温柔行动，上马治污设备。章非的一篇文章，在天 南省引发了不小的震动。让温洪涛极为难堪，也让周三原有点措手不及。即使 到这个时候，也没有把事情想彳寻这么严重，周三原市长甚至想召开一个新闻发 布会，来澄清事实。
昨天上午，看完省报之后，周三原跟丁爱玲通了一个电话，把这个想法说 给丁爱玲，丁爱玲却说：“澄清什么事实？难道我们没有污染问题？这叫越描 越黑广丁爱玲的意思是，市委赶紧召开常委会，专门研究一下荷花湖排污治 理问题！不，是整个梧桐市的环境治理问题！节能减排问题！周三原听出丁爱 玲的态度，她不仅没有被媒体击垮，反而支持这篇报道。说明她对于治理梧桐 的污染没有丧失信心。那么，又是什么事情让她寻了短见？
对于天龙集团的污染问题，周三原市长本意是想解决的，他想让温书记来 做周家富的工作。温书记已经五十九岁了，有可靠消息传来，温书记退位后会 竭力推举周三原接班的。这个时候不能让温书记失望。周三原找到了温洪涛说 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温书记，我们市委和政府对科学发展认识是深刻的，节 能减排也是有力度的。只是，现在中层干部和有关企业，认识不上去，执行起 来就慢慢吞吞。我也非常有压力呀!”
“我知道，干部担心影响财政收入，企业害怕不赚钱!”温洪涛分析说。
周三原胸口冒起一股无名火，振振有词地说：“有这方面原因，但也不完 全是。我们就是不服气，好像一搞节能减排，梧桐是重镇，好像我们做了贼似 的，过去，您带领我们上规模上水平，搞活了我们的大钢铁，我们的改革成果 怎么不去说啦？全省十个地市，我们梧桐上交省财政占全省四分之一，怎么不 去说啦？我们向国家上缴的巨额税收，怎么不去说啦？难道改革家倒成了罪人 啦？就说那个叫章非的臭记者吧，竟然把矛头指向了您！这不公平嘛!”温洪 涛书记听不下去了，把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蹴，黑着脸说：“我算是刚明白了， 是你们对我温洪涛的尊重影响了节能减排啊！你们是抬我还是害我啊？我劝你 们以后少说，别以为我听了这话就高兴，说真的，我很不高兴！工作上不去， 我们要从自身多找原因。发展的目的是啥？还不是为了老百姓过上幸福生活？ 现在吃、穿、住、行解决了，还要有好身体，有个好环境!”他激动地闭了一 下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这话意味深长，让周三原暗自吃了一鼠 他虽说没有认识到这个高度，但 对温洪涛书记更加敬佩了。要想平息新闻的负面影响，周三原想到应该找个 “替罪羊” 了。这个人就是环保局丁爱玲局长。周三原试探地说：“要不让丁爱 玲换个地方吧。媒体煽动了老百姓的情绪，我们最后怕是难以收场啊!”温洪 涛想了想，说出了一个秘密：“半个月之前，丁局长向我提岀调动的要求，我 没有答应她。要知道，梧桐是钢铁煤炭大市，第一产业带给我们的高污染，高 耗能，也在困扰着我们，上级不满意，老百姓更不满意！梧桐的环保局长不好 当啊！省环保厅已经几次通报批评我们了，丁爱玲自尊心很强，想辞职不干 了!”周三原很吃惊，她可从没有对他提出辞职。难道是不信任自己吗？还是 周家富的因素？温洪涛说：“我见过省环保厅徐厅长，他讲了很多丁爱玲的优 点。如果我们把责任都推到丁局长身上，这不公平嘛！徐厅长说环保局长是个 很尴尬的角色，仅仅是治理污染，这不全面，工作重点是调整各种利益关系， 第一是当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第二是局部利益与整体利益的关系。谁调 整好了，就是好局长!”周三原沉着脸说：“她调整好了吗？我看她没有调整 好,调整好了，不会有媒体曝光，不会有那么多企业家有意见!”温洪涛闭上 眼睛没有说话。姜是老的辣，多亏温洪涛坚持，没有给丁爱玲免职，如果给丁 爱玲免职，她的自杀就是市委市政府的罪过了。这个丁爱玲啊，怎么走上一条 不归路呢？周三原感觉丁爱玲之死没有那么简单，这里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难道是丁爱玲堕落了，被人抓住了把柄？如今的官员，学好不容易，学坏I宫 一下子就出溜下去了。
这样想着，他们乘坐的九辆丰田面包车缓缓驶入了凤凰甸。
大潮汹涌，风从海上吹来，带来许多喧闹声。但是，大海的喧闹声很快就j活 被凤凰甸工地的沸腾场面盖住了。阳光出奇地耀眼，吕展眯着眼睛看见，_辆： 辆装载货物的卡车从身边闪过，北钢的工地上蔚然壮观。人与吊车混杂一起， 钢筋与水泥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半截子转炉已经显形了。吕展感觉这是世界上i 最大的工地了，连风吹来都有股子霸气。他在张家口坝上草原长大，大海对于i 吕展是陌生的，从小他就向往辽阔的大海。北方海与他们的坝上草原一样，粗I 犷、野性，风是烈的，有一种惊涛拍岸的感觉，猛地让人有了激情，吕展感觉! 凭借炸开的每朵浪花的启示，在无意间接近了大海的精髓，让他领略了一下惊； 心动魄的感觉。吕展忽然有了激动，就像命运的交响，那几声敲打命运之门的 重击，反复叩问着一个新世纪的思考：这里将会是什么样子？人类所有的最新 智慧和成果，都将搬到这个海岛上来试验，这将是人类新的“伊甸园”啊！正 是这2心情，才使吕展对他迎头撞见的海岛发生了极大的兴趣。
周三原很有兴致地介绍说：“凤凰甸最大的优势，面对大海有深槽，背靠 大陆有浅滩。这港深和腹地条件，是我们的法宝。整个工业区420平方公里， 立足国内和海外两个资源市场，定位于我国北方国际性铁矿石、煤炭、原油、 天然气等能源材料集疏大港，建设世界级精品钢基地，建成能源储备和调控中 心、国家循环经济示范区和科学发展示范区。两个矿石码头已经通航了，我们 到那里看看，然后再看一看吹填工M!”
吕展跟随着众人走，路过一座古老的灯塔，都停住了脚步。
谁知道凤凰甸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岛上一个工作人员开始介绍：唐太宗 李世民有一爱妃叫凤凰，能歌善舞，深得宠幸。后来，随军跨海征东。得胜还 朝时，凤妃难经军旅之苦，病殁于此。李世民痛失爱妃，便下旨在岛上建起三 层大殿，赐名凤妃殿。凤妃后来化作海神娘娘，保佑出海的人免受风浪吞噬。 凤凰甸因此而得名。
周三原市长接着说：“今天的凤凰甸其实是一个人造岛，是吹沙填海填出 来的岛屿，我们过去看看吹沙造地，可美了
刚刚到了海边吹沙工地。周三原市长的手机响了。
周三原接听电话的脸色骤变，关了电话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急急走到吕
展身边，悄声说：“吕书记，温书记出事啦!”
吕展已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出什么事啦?”
周三原叹息着说，“嗨，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是这样？他跟省委陈明先
书记通完电话，就在办公室犯了心脏病，一直处在昏迷中，正在医院抢救
“我们赶快到医院看望他吧!”吕展说。
周三原想了想说：“不，我先回去，吕书记，你们继续参观吧！我让凤凰 甸工业区的郑德凯主任陪你们讲解。”
说罢，周三原匆匆走了。
凤凰甸工业区管委会主任郑德凯口才比周市长要好，可是，吕展却也没有 了参观的情绪，脑子里一片茫然。郑德凯介绍说：“凤凰甸原本还只是以灯塔 为中心的一个小岛，而今通岛公路直接通到了灯塔下，而小岛也向着北端迅速 扩张。岛上，大部分是吹沙造地后再经过重夯机砸出来的坚硬土地。每平方米 能够承重25吨。半年以后，堪称世界之最的6500立方米高炉，将取代灯塔成为 岛上标志性建筑。依托港口，立足国内外两种资源和两个市场，充分发挥腹地 的产业、技术和资源优势，一个以大港口、大钢铁、大化工、大电能’四大主 导产业’为核心的高水平、现代化的钢铁产业集群将在凤凰甸上崛起啊!”
吕展看到郑德凯的眼睛里闪动着热烈的光芒，心头颤动了一下，急忙把思 维收回来。
吕展被郑德凯讲述的循环经济鼓舞着，弓I发了久违的诗情。他上大学的时 候，正赶上新时期的文学热，还当过一阵文学社长，创作过一本诗集。他情不 自禁地作了一首打油诗。朗诵出来，弓I起一阵笑声，一阵共鸣。
郑德凯不认识吕展，但他对他的才思很钦佩。
这个时候，吕展又想起了温洪涛。让吕展敬仰的是，温书记主持开发的梧 桐市沿海的凤凰甸，吸弓I来北方最大的钢铁公司北钢到岛上落户。这个项目是 上级没有批准的时候，温书记率领建设大军悄悄干起来的。难以想象，老书记 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
走到了吹填工地，望着高高飞扬的沙土，感觉海水从四周挤压过来。海水 和沙子都搅起来，猛猛地砸着他的脸。他的眼睛突然失去所有光芒，变得十分 沮丧。对于一切事物，他一眼就能看穿。而且少用超常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 想。今天他没有说话。温书记在这个时候犯了病，说明他的心情很沉重。是不 是与丁爱玲之死有关？抑或是与那篇节能减排的报道有关？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温洪涛书记祈祷着:老书记，你可要挺住啊！挺住啊！
丁爱玲今年四十七岁，当过沧县女县长。她到市环保局长的位子上已有三, 年了。在大家的印象里，她性格开朗，倔强，上进心强，有工作魄力。家庭幸! 福，丈夫石新生在审计局当办公室主任，女儿在澳大利亚留学。她为什么跳楼 自杀？难道是这篇曝光“节能减排”的文章给她整崩溃了？不会的，凭她多年： 的从政经验，不会这么脆弱的，再说了，她到环保局后没少挨批评。难道她患 了抑郁症吗？听说患抑郁症的人会疯跑，傻哭，撞墙，跳楼，割腕，或吃药， 朝自己开枪，自杀手段多样。可是，周三原没有听说丁爱玲有这样的精神疾 病。难道另有隐情吗？
丁爱玲的死会不会与二叔周家富有关呢？如果与周家富有关，那么自己就 无法逃避责任。对于丁爱玲的工作方法，周三原是否定的。他几次批评她没有 全局观念，只有蓝天绿水，没有经济头脑。周家富的天龙集团过去是属于周庄 的乡镇企业，企业股份制改革，周家富辞去村支书的职务，把这些企业整合成 天龙集团。天龙集团的焦化厂和轧钢厂都上了国家环保局的黑名单。由于周家 富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说服了温洪涛书记。本来是规划荷花湖彻底搬 迁。可是，周铁嘴顶着，温书记的态度暧昧，让环保局丁爱玲局长很是为难， 丁爱玲与周家富发生了几次争吵。温洪涛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荷花湖地区 企业治污就由钢铁行动改为温柔行动，上马治污设备。章非的一篇文章，在天 南省引发了不小的震动。让温洪涛极为难堪，也让周三原有点措手不及。即使 到这个时候，也没有把事情想彳寻这么严重，周三原市长甚至想召开一个新闻发 布会，来澄清事实。
昨天上午，看完省报之后，周三原跟丁爱玲通了一个电话，把这个想法说 给丁爱玲，丁爱玲却说：“澄清什么事实？难道我们没有污染问题？这叫越描 越黑广丁爱玲的意思是，市委赶紧召开常委会，专门研究一下荷花湖排污治 理问题！不，是整个梧桐市的环境治理问题！节能减排问题！周三原听出丁爱 玲的态度，她不仅没有被媒体击垮，反而支持这篇报道。说明她对于治理梧桐 的污染没有丧失信心。那么，又是什么事情让她寻了短见？
对于天龙集团的污染问题，周三原市长本意是想解决的，他想让温书记来 做周家富的工作。温书记已经五十九岁了，有可靠消息传来，温书记退位后会 竭力推举周三原接班的。这个时候不能让温书记失望。周三原找到了温洪涛说 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温书记，我们市委和政府对科学发展认识是深刻的，节 能减排也是有力度的。只是，现在中层干部和有关企业，认识不上去，执行起 来就慢慢吞吞。我也非常有压力呀!”
“我知道，干部担心影响财政收入，企业害怕不赚钱!”温洪涛分析说。
周三原胸口冒起一股无名火，振振有词地说：“有这方面原因，但也不完 全是。我们就是不服气，好像一搞节能减排，梧桐是重镇，好像我们做了贼似 的，过去，您带领我们上规模上水平，搞活了我们的大钢铁，我们的改革成果 怎么不去说啦？全省十个地市，我们梧桐上交省财政占全省四分之一，怎么不 去说啦？我们向国家上缴的巨额税收，怎么不去说啦？难道改革家倒成了罪人 啦？就说那个叫章非的臭记者吧，竟然把矛头指向了您！这不公平嘛!”温洪 涛书记听不下去了，把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蹴，黑着脸说：“我算是刚明白了， 是你们对我温洪涛的尊重影响了节能减排啊！你们是抬我还是害我啊？我劝你 们以后少说，别以为我听了这话就高兴，说真的，我很不高兴！工作上不去， 我们要从自身多找原因。发展的目的是啥？还不是为了老百姓过上幸福生活？ 现在吃、穿、住、行解决了，还要有好身体，有个好环境!”他激动地闭了一 下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这话意味深长，让周三原暗自吃了一鼠 他虽说没有认识到这个高度，但 对温洪涛书记更加敬佩了。要想平息新闻的负面影响，周三原想到应该找个 “替罪羊” 了。这个人就是环保局丁爱玲局长。周三原试探地说：“要不让丁爱 玲换个地方吧。媒体煽动了老百姓的情绪，我们最后怕是难以收场啊!”温洪 涛想了想，说出了一个秘密：“半个月之前，丁局长向我提岀调动的要求，我 没有答应她。要知道，梧桐是钢铁煤炭大市，第一产业带给我们的高污染，高 耗能，也在困扰着我们，上级不满意，老百姓更不满意！梧桐的环保局长不好 当啊！省环保厅已经几次通报批评我们了，丁爱玲自尊心很强，想辞职不干 了!”周三原很吃惊，她可从没有对他提出辞职。难道是不信任自己吗？还是 周家富的因素？温洪涛说：“我见过省环保厅徐厅长，他讲了很多丁爱玲的优 点。如果我们把责任都推到丁局长身上，这不公平嘛！徐厅长说环保局长是个 很尴尬的角色，仅仅是治理污染，这不全面，工作重点是调整各种利益关系， 第一是当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第二是局部利益与整体利益的关系。谁调 整好了，就是好局长!”周三原沉着脸说：“她调整好了吗？我看她没有调整 好,调整好了，不会有媒体曝光，不会有那么多企业家有意见!”温洪涛闭上 眼睛没有说话。姜是老的辣，多亏温洪涛坚持，没有给丁爱玲免职，如果给丁 爱玲免职，她的自杀就是市委市政府的罪过了。这个丁爱玲啊，怎么走上一条 不归路呢？周三原感觉丁爱玲之死没有那么简单，这里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难道是丁爱玲堕落了，被人抓住了把柄？如今的官员，学好不容易，学坏I宫 一下子就出溜下去了。
这样想着，他们乘坐的九辆丰田面包车缓缓驶入了凤凰甸。
大潮汹涌，风从海上吹来，带来许多喧闹声。但是，大海的喧闹声很快就j活 被凤凰甸工地的沸腾场面盖住了。阳光出奇地耀眼，吕展眯着眼睛看见，_辆： 辆装载货物的卡车从身边闪过，北钢的工地上蔚然壮观。人与吊车混杂一起， 钢筋与水泥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半截子转炉已经显形了。吕展感觉这是世界上i 最大的工地了，连风吹来都有股子霸气。他在张家口坝上草原长大，大海对于i 吕展是陌生的，从小他就向往辽阔的大海。北方海与他们的坝上草原一样，粗I 犷、野性，风是烈的，有一种惊涛拍岸的感觉，猛地让人有了激情，吕展感觉! 凭借炸开的每朵浪花的启示，在无意间接近了大海的精髓，让他领略了一下惊； 心动魄的感觉。吕展忽然有了激动，就像命运的交响，那几声敲打命运之门的 重击，反复叩问着一个新世纪的思考：这里将会是什么样子？人类所有的最新 智慧和成果，都将搬到这个海岛上来试验，这将是人类新的“伊甸园”啊！正 是这2心情，才使吕展对他迎头撞见的海岛发生了极大的兴趣。
周三原很有兴致地介绍说：“凤凰甸最大的优势，面对大海有深槽，背靠 大陆有浅滩。这港深和腹地条件，是我们的法宝。整个工业区420平方公里， 立足国内和海外两个资源市场，定位于我国北方国际性铁矿石、煤炭、原油、 天然气等能源材料集疏大港，建设世界级精品钢基地，建成能源储备和调控中 心、国家循环经济示范区和科学发展示范区。两个矿石码头已经通航了，我们 到那里看看，然后再看一看吹填工M!”
吕展跟随着众人走，路过一座古老的灯塔，都停住了脚步。
谁知道凤凰甸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岛上一个工作人员开始介绍：唐太宗 李世民有一爱妃叫凤凰，能歌善舞，深得宠幸。后来，随军跨海征东。得胜还 朝时，凤妃难经军旅之苦，病殁于此。李世民痛失爱妃，便下旨在岛上建起三 层大殿，赐名凤妃殿。凤妃后来化作海神娘娘，保佑出海的人免受风浪吞噬。 凤凰甸因此而得名。
周三原市长接着说：“今天的凤凰甸其实是一个人造岛，是吹沙填海填出 来的岛屿，我们过去看看吹沙造地，可美了
刚刚到了海边吹沙工地。周三原市长的手机响了。
周三原接听电话的脸色骤变，关了电话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急急走到吕
展身边，悄声说：“吕书记，温书记出事啦!”
吕展已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出什么事啦?”
周三原叹息着说，“嗨，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是这样？他跟省委陈明先
书记通完电话，就在办公室犯了心脏病，一直处在昏迷中，正在医院抢救
“我们赶快到医院看望他吧!”吕展说。
周三原想了想说：“不，我先回去，吕书记，你们继续参观吧！我让凤凰 甸工业区的郑德凯主任陪你们讲解。”
说罢，周三原匆匆走了。
凤凰甸工业区管委会主任郑德凯口才比周市长要好，可是，吕展却也没有 了参观的情绪，脑子里一片茫然。郑德凯介绍说：“凤凰甸原本还只是以灯塔 为中心的一个小岛，而今通岛公路直接通到了灯塔下，而小岛也向着北端迅速 扩张。岛上，大部分是吹沙造地后再经过重夯机砸出来的坚硬土地。每平方米 能够承重25吨。半年以后，堪称世界之最的6500立方米高炉，将取代灯塔成为 岛上标志性建筑。依托港口，立足国内外两种资源和两个市场，充分发挥腹地 的产业、技术和资源优势，一个以大港口、大钢铁、大化工、大电能’四大主 导产业’为核心的高水平、现代化的钢铁产业集群将在凤凰甸上崛起啊!”
吕展看到郑德凯的眼睛里闪动着热烈的光芒，心头颤动了一下，急忙把思 维收回来。
吕展被郑德凯讲述的循环经济鼓舞着，弓I发了久违的诗情。他上大学的时 候，正赶上新时期的文学热，还当过一阵文学社长，创作过一本诗集。他情不 自禁地作了一首打油诗。朗诵出来，弓I起一阵笑声，一阵共鸣。
郑德凯不认识吕展，但他对他的才思很钦佩。
这个时候，吕展又想起了温洪涛。让吕展敬仰的是，温书记主持开发的梧 桐市沿海的凤凰甸，吸弓I来北方最大的钢铁公司北钢到岛上落户。这个项目是 上级没有批准的时候，温书记率领建设大军悄悄干起来的。难以想象，老书记 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
走到了吹填工地，望着高高飞扬的沙土，感觉海水从四周挤压过来。海水 和沙子都搅起来，猛猛地砸着他的脸。他的眼睛突然失去所有光芒，变得十分 沮丧。对于一切事物，他一眼就能看穿。而且少用超常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 想。今天他没有说话。温书记在这个时候犯了病，说明他的心情很沉重。是不 是与丁爱玲之死有关？抑或是与那篇节能减排的报道有关？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温洪涛书记祈祷着:老书记，你可要挺住啊！挺住啊！
3
到了下午三点，温洪涛书十己被抢救过来了。
表面看是一场虚，原。但是，传出来的事实却不是虚惊，温洪涛书记人虽然被抢救过来，但是后续的变故让他痛苦不堪。丁爱玲的死，对他刺激太大了。 丁爱玲是他一手扶持提拔的女干部，对她还有期待和想法。他百思不得其解， 活泼开朗的丁爱玲怎么会走上不归路呢？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署名章非的报道 文章？
温洪涛把这个突发事件报告给了省委陈明先书记。陈明先很震，原，让他们 一定调査清楚，马上派省政法委程怀章书记赶到梧桐督促调查。调査结果，马 上汇报省委。实际上，陈明先也看到了省报的批评文章，他有同感，对梧桐的 “节能减排”进度很是不满。陈明先书记没有批评这位功勋卓著的老书记，但 也没有拐弯抹角，很直接提出让他推荐接班人选，并提议他到人大当主任，因 为梧桐市人大主任还空缺着。温洪涛没有接受，他有这个脾气，要退就彻底退 下来。可是，在这非常时期怎么就病了？这个坎怎么就闯不过去呢？他是大男 人，如今这男人的雄风呢？是不是真的老了？经不住风雨了？
在病床前，温洪涛缓缓抬起眼皮。周三原跟组织部长望着正在输液的温洪 涛说：“温书记，如果因为丁爱玲的死，或是章非的狗屁文章让您提前离岗， 我们联名找省委告状！这不公平嘛!”温洪涛脸色苍白，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告啥告？天底下有哪个告状的得了好？还有一年多，我也就到站了。提前下 来养养身体有啥不好？这样我还可以推举你们，这样我推举你们的力度就会大 —点!”周三原辩解说：“凭您的贡献，就是到站了，也要上政协人大的，弄个 副省级啊！这么下去，我有意见!”温洪涛瞪了眼：“别胡闹!”
周三原是温洪涛提拔起来的。他对老书记的感情很深。当年温洪涛在梧钢 当老总，周三原是梧钢销售部经理。周三原很有人缘，但真正走近温洪涛还是 周三原的二叔周家富的举荐。周家富那时已经是梧桐市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了。 周家富的天龙集团与梧钢业务密切。温洪涛提拔周三原当了总公司党委副书 记，后来温洪涛当了梧桐市常务副市长，就職周三原当了沧县县长。他是全 市最年轻的县长。温洪涛当了市长，梧桐市与新疆石河子是对•口帮扶单位，温 市长让周三原去了石河子一个县当县委书记。两年锻炼回来，周三原就当了梧 桐市常委、副市长。温洪涛当了五年市委书记之后，才将周三原提拔到市长岗 位。由于天龙集团的影响力，市里在相当的范围内有这样的传言，说是周三原 的叔叔周家富花钱替侄子周三原买官。传言曾经让周三原很沮丧。
周三原觉得温书记推举他接班，是不用置疑的，现在他最关心省委陈明先 书记和组织部门的反应。他小心斟酌用语问：“温书记，您推举我了，三原永 远感激您啊！可是，省委陈书记怎么看我的?”
温洪涛一脸的疲倦，喝了一口水说：“看来换我的岗，陈书记是下了决心 的，但是由谁来接，看来还没有最后定。我当然推举了你。你年轻，懂经济, 本来就是后备干部。陈书记对你工作还是肯定的，但他在接班问题上没有明确 表态。他说就这几天，会拿一个结果出来。为了保持局面的稳定，先让我站好 最后一班岗啦!”
周三原,半天没作声。
“我感觉你接班是没什么问题的!”温洪涛咳嗽了一声说：“三原，我退位 的原因除了年龄该到站以外，就是节能减排。丁爱玲一死，看来省委要动真格 的了，•即便影响一点GDP,也要大刀阔斧地干了！在这个特殊时期，你马上整 出一个姿态来，不，动点真格的，让省委看出你的魄力!”
“放心吧，温书记!”周三原猛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梧桐改革的风口浪尖 上，打好节能减排这一仗，下一步梧桐的历史将由他周三原来书写了。但是， 他也有一个不祥的预感，都知道他是温洪涛提拔的人，省委如果对梧桐的现状 不满意，也不能排除动大手术的可能。这个信号让他受到了某种震动，神色显 得不安起来。
“你说让我放心！我能放心得了吗?”温洪涛叹息着说：“你赶紧找你的二 叔，他会帮助你的，知道吗?”
周三原撅着嘴说：“我才不找他呢。没有他地球就不转了，我自己的事情 就不干了？温书记，这些年我凭啥腰杆不硬，还不就是瞎传他替我买官。您最 清楚不过了，我这市长是买来的吗?”
温洪涛笑了： “你小子还有这个顾虑啊？你弄错我的本意了，我让你找 周铁嘴，不是让他替你活动。而是让他在工作上给你开绿灯，他们天龙在荷 花湖的焦化厂和轧钢厂就是最大的钉子户o章非的文章没少指责这个污染 企业!”
周三原点点头：“好,我找找二＜!”匆匆忙忙地走了。
温洪涛望着周三原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追随他多年的 周三原这次接班恐怕有难度。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是这个才人是谁呢？平心而 论，他是希望周三原上来的。过去每次提拔周三原都很顺利，这与周三原的人 缘有关，还与他自身努力分不开。如果周三原这次不上，外派到梧桐的干部会 是谁呢？想过来，想过去，仍旧是一头雾水.电话响了，看望温洪涛的人越来 越多了。温洪涛让老伴肖红娟在外接待。这个时候，他非常不愿意见人。他对 自己的病倒很懊丧。在与省委陈明先书记通话之后病倒，好像我温洪涛太在意 这个官了。实际上，温洪涛是看得开的人，一路干到今天，也该歇息了，自然 规律，该下就要下了，没有什么可悲伤的，而且还能拍着胸脯说，我老温还是 问心无愧的！
周三原刚走，沧县县委书记孙继海就过来看望。
孙继海看上去是个白净斯文的中年人，白白胖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 镜，看上去像个科研所研究员，事实上他的确曾在县科协工作。由于研究出了 河口拖淤机械，一举解决了老河口淤塞的难题，获得了省科技进步一等奖，孙［鱼 继海被推上了科技的县长岗位，谁都没想到成了政府官员的孙继海还是知识分j 子的形象，却将以往那种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的秉性一扫而光，表现出了少有j ? 的果敢与魄力，令人无不为之刮目，当时的温洪涛市长正在沧县搞社教，听说 了孙继海的表现，主动提出要见见这个年轻干部。结果他很得温洪涛的赏识」 第二年刚过，孙继海就进了政府办公厅，当了市政府副秘书长，实际上，明眼: 人都知道，他成了温洪涛的秘书。看见温洪涛的样子，孙继海心疼地说：“温i 书记，您好些吧？可能就是这段工作累的！出院后我接您到沧县海滨度假村休； 息一段时间?”
温洪涛苦笑了一下说：“继海啊，休息一段时间，不用了，彻底休息啦!” !
孙继海愣了愣：“您别开玩笑了，您怎么还得干4两年啊。”
温洪涛说：“经过这一场病啊，我啥都想明白了，干到啥时候算好？人家 来了新领导，比我干得好啊!”
孙继海担，忧地说：“您休息了，谁管我们啊?” ,
温洪涛笑笑：“自然有人管你的。沧县可是我们梧桐的龙头啊，好好干吧!” 孙继海一笑，似乎还有话要问：“老书记，丁爱玲到底为的啥啊?” 温洪涛沉了脸：“省政法委程书记来督促调查了，段局长他们正在调查。 现在下结论还有点过早。别打听这个了，好好管好你们沧县!”
孙继海点点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肖红娟轻轻走进来，说有个叫吕展的客人来看望他。温洪涛 绷了很久的脸一下子绽开了： “哦，青平的吕展书记，快让他进来!”吕展提着 一兜子东西进来了： “温书记，您可吓坏我啦。看见您这个状态，我就放心 了。”温洪涛哈哈一笑：“嗨,人吃五谷杂粮，还能没病？到我这个岁数还一点 病都没有，那不成老妖精啦？怎么样？参观凤凰甸你感觉怎么样啊?”吕展很 真诚地说：.振奋，不，是震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好久没有这么激动 To这个平台太好啦，太诱人了，我们看了都想马上投入战斗了 “哈哈哈，真 不愧是年轻干部，就是有股子激情啊!”温洪涛说，“我老了，激情没有了，我 马上就要卸任了。聊以自慰的是我们给后人创造了这个舞台。”吕展深感意外， 急忙问：“卸任？您还不到年龄啊?”温洪涛长吁一口气：“没到，就差一年半， 也就等于到了。再说，我这身体也该休养了
坐进奥迪汽车里，吕展隔着车窗望梧桐熙熙攘攘的大街，皱着眉头思索着 没作声。快到宾馆门口了，汽车堵住了。这样的四车道已跟梧桐的经济很不匹 配了。凤凰甸沸腾的工地，梧桐狭窄的车道，这是两个不搭界的信号，怎么在 他涌动的思绪里蹦到一起了呢？这个时刻，他确实动了别的心思，这个心思很 特别。
吕展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浓的忧患。他有一种浓烈的感觉，周三原有拉开 架势接班的愿望。还有一层，周三原是梧桐人，这里有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他能改革破题吗？梧桐，不仅是天南省的梧桐，还是国家的梧桐啊！
吕展不比周三原更懂梧桐的政治，没有他那些习惯性的经验，甚至不能很 快恰如其分地适应环境。但是，这都不是重要的。论能力，他是有的，甚至 是超常的。表面看来，吕展在仕途上是非常顺，但也有一言难尽的种种曲折, 搞政治，条件和机遇常常比才能更重要，今天想来梧桐的想法，不是心血 来潮，他应该勇敢地抓住这个机遇。今天的梧桐，对于他就是千载难逢的机 遇。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负有重要使命的人，那么今天这种使命又以何种形式 体现呢？
吕展的眼睛一亮，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仿佛明天那些激动人心的日子已经 在眼前展开。刚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都很具体地浮了上来。他忽然想承担 点什么了。承担既是世界需要自己，更是自己需要世界。他是个理想主义者, 尽管理想主义时代结束了，但改革永远都需要理想主义者。他忽然冒出一个大 胆的想法，到梧桐来吧，这样的城市正好是他施展理想的舞台啊！梧桐才是他 应该去战斗的地方。
可是，这注定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内心不得不承认，这几个月来他在北京 学习是多么孤单，这种孤单不是寂寞，而是内心蚀骨的寂寥。
表面看是一场虚，原。但是，传出来的事实却不是虚惊，温洪涛书记人虽然被抢救过来，但是后续的变故让他痛苦不堪。丁爱玲的死，对他刺激太大了。 丁爱玲是他一手扶持提拔的女干部，对她还有期待和想法。他百思不得其解， 活泼开朗的丁爱玲怎么会走上不归路呢？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署名章非的报道 文章？
温洪涛把这个突发事件报告给了省委陈明先书记。陈明先很震，原，让他们 一定调査清楚，马上派省政法委程怀章书记赶到梧桐督促调查。调査结果，马 上汇报省委。实际上，陈明先也看到了省报的批评文章，他有同感，对梧桐的 “节能减排”进度很是不满。陈明先书记没有批评这位功勋卓著的老书记，但 也没有拐弯抹角，很直接提出让他推荐接班人选，并提议他到人大当主任，因 为梧桐市人大主任还空缺着。温洪涛没有接受，他有这个脾气，要退就彻底退 下来。可是，在这非常时期怎么就病了？这个坎怎么就闯不过去呢？他是大男 人，如今这男人的雄风呢？是不是真的老了？经不住风雨了？
在病床前，温洪涛缓缓抬起眼皮。周三原跟组织部长望着正在输液的温洪 涛说：“温书记，如果因为丁爱玲的死，或是章非的狗屁文章让您提前离岗， 我们联名找省委告状！这不公平嘛!”温洪涛脸色苍白，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告啥告？天底下有哪个告状的得了好？还有一年多，我也就到站了。提前下 来养养身体有啥不好？这样我还可以推举你们，这样我推举你们的力度就会大 —点!”周三原辩解说：“凭您的贡献，就是到站了，也要上政协人大的，弄个 副省级啊！这么下去，我有意见!”温洪涛瞪了眼：“别胡闹!”
周三原是温洪涛提拔起来的。他对老书记的感情很深。当年温洪涛在梧钢 当老总，周三原是梧钢销售部经理。周三原很有人缘，但真正走近温洪涛还是 周三原的二叔周家富的举荐。周家富那时已经是梧桐市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了。 周家富的天龙集团与梧钢业务密切。温洪涛提拔周三原当了总公司党委副书 记，后来温洪涛当了梧桐市常务副市长，就職周三原当了沧县县长。他是全 市最年轻的县长。温洪涛当了市长，梧桐市与新疆石河子是对•口帮扶单位，温 市长让周三原去了石河子一个县当县委书记。两年锻炼回来，周三原就当了梧 桐市常委、副市长。温洪涛当了五年市委书记之后，才将周三原提拔到市长岗 位。由于天龙集团的影响力，市里在相当的范围内有这样的传言，说是周三原 的叔叔周家富花钱替侄子周三原买官。传言曾经让周三原很沮丧。
周三原觉得温书记推举他接班，是不用置疑的，现在他最关心省委陈明先 书记和组织部门的反应。他小心斟酌用语问：“温书记，您推举我了，三原永 远感激您啊！可是，省委陈书记怎么看我的?”
温洪涛一脸的疲倦，喝了一口水说：“看来换我的岗，陈书记是下了决心 的，但是由谁来接，看来还没有最后定。我当然推举了你。你年轻，懂经济, 本来就是后备干部。陈书记对你工作还是肯定的，但他在接班问题上没有明确 表态。他说就这几天，会拿一个结果出来。为了保持局面的稳定，先让我站好 最后一班岗啦!”
周三原,半天没作声。
“我感觉你接班是没什么问题的!”温洪涛咳嗽了一声说：“三原，我退位 的原因除了年龄该到站以外，就是节能减排。丁爱玲一死，看来省委要动真格 的了，•即便影响一点GDP,也要大刀阔斧地干了！在这个特殊时期，你马上整 出一个姿态来，不，动点真格的，让省委看出你的魄力!”
“放心吧，温书记!”周三原猛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梧桐改革的风口浪尖 上，打好节能减排这一仗，下一步梧桐的历史将由他周三原来书写了。但是， 他也有一个不祥的预感，都知道他是温洪涛提拔的人，省委如果对梧桐的现状 不满意，也不能排除动大手术的可能。这个信号让他受到了某种震动，神色显 得不安起来。
“你说让我放心！我能放心得了吗?”温洪涛叹息着说：“你赶紧找你的二 叔，他会帮助你的，知道吗?”
周三原撅着嘴说：“我才不找他呢。没有他地球就不转了，我自己的事情 就不干了？温书记，这些年我凭啥腰杆不硬，还不就是瞎传他替我买官。您最 清楚不过了，我这市长是买来的吗?”
温洪涛笑了： “你小子还有这个顾虑啊？你弄错我的本意了，我让你找 周铁嘴，不是让他替你活动。而是让他在工作上给你开绿灯，他们天龙在荷 花湖的焦化厂和轧钢厂就是最大的钉子户o章非的文章没少指责这个污染 企业!”
周三原点点头：“好,我找找二＜!”匆匆忙忙地走了。
温洪涛望着周三原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追随他多年的 周三原这次接班恐怕有难度。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是这个才人是谁呢？平心而 论，他是希望周三原上来的。过去每次提拔周三原都很顺利，这与周三原的人 缘有关，还与他自身努力分不开。如果周三原这次不上，外派到梧桐的干部会 是谁呢？想过来，想过去，仍旧是一头雾水.电话响了，看望温洪涛的人越来 越多了。温洪涛让老伴肖红娟在外接待。这个时候，他非常不愿意见人。他对 自己的病倒很懊丧。在与省委陈明先书记通话之后病倒，好像我温洪涛太在意 这个官了。实际上，温洪涛是看得开的人，一路干到今天，也该歇息了，自然 规律，该下就要下了，没有什么可悲伤的，而且还能拍着胸脯说，我老温还是 问心无愧的！
周三原刚走，沧县县委书记孙继海就过来看望。
孙继海看上去是个白净斯文的中年人，白白胖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 镜，看上去像个科研所研究员，事实上他的确曾在县科协工作。由于研究出了 河口拖淤机械，一举解决了老河口淤塞的难题，获得了省科技进步一等奖，孙［鱼 继海被推上了科技的县长岗位，谁都没想到成了政府官员的孙继海还是知识分j 子的形象，却将以往那种优柔寡断、畏首畏尾的秉性一扫而光，表现出了少有j ? 的果敢与魄力，令人无不为之刮目，当时的温洪涛市长正在沧县搞社教，听说 了孙继海的表现，主动提出要见见这个年轻干部。结果他很得温洪涛的赏识」 第二年刚过，孙继海就进了政府办公厅，当了市政府副秘书长，实际上，明眼: 人都知道，他成了温洪涛的秘书。看见温洪涛的样子，孙继海心疼地说：“温i 书记，您好些吧？可能就是这段工作累的！出院后我接您到沧县海滨度假村休； 息一段时间?”
温洪涛苦笑了一下说：“继海啊，休息一段时间，不用了，彻底休息啦!” !
孙继海愣了愣：“您别开玩笑了，您怎么还得干4两年啊。”
温洪涛说：“经过这一场病啊，我啥都想明白了，干到啥时候算好？人家 来了新领导，比我干得好啊!”
孙继海担，忧地说：“您休息了，谁管我们啊?” ,
温洪涛笑笑：“自然有人管你的。沧县可是我们梧桐的龙头啊，好好干吧!” 孙继海一笑，似乎还有话要问：“老书记，丁爱玲到底为的啥啊?” 温洪涛沉了脸：“省政法委程书记来督促调查了，段局长他们正在调查。 现在下结论还有点过早。别打听这个了，好好管好你们沧县!”
孙继海点点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肖红娟轻轻走进来，说有个叫吕展的客人来看望他。温洪涛 绷了很久的脸一下子绽开了： “哦，青平的吕展书记，快让他进来!”吕展提着 一兜子东西进来了： “温书记，您可吓坏我啦。看见您这个状态，我就放心 了。”温洪涛哈哈一笑：“嗨,人吃五谷杂粮，还能没病？到我这个岁数还一点 病都没有，那不成老妖精啦？怎么样？参观凤凰甸你感觉怎么样啊?”吕展很 真诚地说：.振奋，不，是震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好久没有这么激动 To这个平台太好啦，太诱人了，我们看了都想马上投入战斗了 “哈哈哈，真 不愧是年轻干部，就是有股子激情啊!”温洪涛说，“我老了，激情没有了，我 马上就要卸任了。聊以自慰的是我们给后人创造了这个舞台。”吕展深感意外， 急忙问：“卸任？您还不到年龄啊?”温洪涛长吁一口气：“没到，就差一年半， 也就等于到了。再说，我这身体也该休养了
坐进奥迪汽车里，吕展隔着车窗望梧桐熙熙攘攘的大街，皱着眉头思索着 没作声。快到宾馆门口了，汽车堵住了。这样的四车道已跟梧桐的经济很不匹 配了。凤凰甸沸腾的工地，梧桐狭窄的车道，这是两个不搭界的信号，怎么在 他涌动的思绪里蹦到一起了呢？这个时刻，他确实动了别的心思，这个心思很 特别。
吕展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浓的忧患。他有一种浓烈的感觉，周三原有拉开 架势接班的愿望。还有一层，周三原是梧桐人，这里有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他能改革破题吗？梧桐，不仅是天南省的梧桐，还是国家的梧桐啊！
吕展不比周三原更懂梧桐的政治，没有他那些习惯性的经验，甚至不能很 快恰如其分地适应环境。但是，这都不是重要的。论能力，他是有的，甚至 是超常的。表面看来，吕展在仕途上是非常顺，但也有一言难尽的种种曲折, 搞政治，条件和机遇常常比才能更重要，今天想来梧桐的想法，不是心血 来潮，他应该勇敢地抓住这个机遇。今天的梧桐，对于他就是千载难逢的机 遇。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负有重要使命的人，那么今天这种使命又以何种形式 体现呢？
吕展的眼睛一亮，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仿佛明天那些激动人心的日子已经 在眼前展开。刚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都很具体地浮了上来。他忽然想承担 点什么了。承担既是世界需要自己，更是自己需要世界。他是个理想主义者, 尽管理想主义时代结束了，但改革永远都需要理想主义者。他忽然冒出一个大 胆的想法，到梧桐来吧，这样的城市正好是他施展理想的舞台啊！梧桐才是他 应该去战斗的地方。
可是，这注定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内心不得不承认，这几个月来他在北京 学习是多么孤单，这种孤单不是寂寞，而是内心蚀骨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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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最恨的是被男人欺骗，可女人又最容易被男人欺骗。最初，杨丹凤走 进天龙集团的时候就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尽管老板周家富做得天衣无缝，还是被敏感的杨丹凤察觉到了。女人的心 就是一杆秤，斤斤两两都称得八九不离十。经济社会里，人都活成了阴谋，有 绚丽的地方就一定有苍白。三年前，杨丹凤在纽约州立大学获取钢铁专业博士 学位的时候，周铁嘴就在美国纽约找到了她。在异国他乡见到周叔叔，杨丹凤 还是倍感亲切的。杨丹凤知道周家富的外号叫周铁嘴。周家富请她回国到老家 梧桐市来创业。梧桐市发展到什么样子了，杨丹凤只是从互联网上看一看。周 铁嘴的天龙公司需要转型，他聘请她到公司当副总，协助这个家族企业完成转 型，并在香港上市。最初，她没有答应周家富的请求。周铁嘴并不灰心，三次 赴美请杨丹凤加盟天龙集团。她记得周叔叔非常会说，他的铁嘴说得杨丹凤没 有退路，应该说是周家富一个人用嘴把她硬拽进天龙集团的。
梧桐是评剧之乡，梧桐自古出两种人 一种人特能说，一种人特能唱。也j W 许从小就听母亲唱评剧，杨丹凤从小练就一身硬本事：能说会唱。用最直白幽"员 默的话语、最简明易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听母亲说，周家富是母! « 亲的戏迷，最爱听母亲唱评剧，他自己也能唱。周铁嘴发家后常常捐助梧桐评卩舌 剧团排戏。提起她的母亲，杨丹凤很伤感地落泪了。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是j 梧桐评剧团的名角，可惜命短，四十五岁就病逝了。母亲下巴是尖的，红颜薄， 命就是说这样的下巴。 !
母亲是美的，杨丹凤也有类似母亲的尖下巴。她腰身细细的，富有曲线，j 又不失丰满柔韧，大眼睛黑亮亮的，有深度，有韵致。双颊带着自然的潮红，j 双唇鲜艳而饱满。说话声音很嫩，走路沉稳而有弹性。从这个角度看去，用顾: 盼生辉、端庄妩媚、万种风情等词汇来形容她都不为过。她的身上流淌着柔暖! 的风情，处理问题却是果断、勇敢，竟然有一点男人的气势。
作为女人，是不应该低估对手的，而漂亮女人的弱点就在于，无限放大地 看待自己，无限缩刀、地看待敌手。杨丹凤想，周家富是敌手吗？周家富在梧桐 的口碑并不好，天龙集团会不会是她的一个陷阱？她要崩溃了，有一天她冒冒 愣愣地问周铁嘴：“周董事长，我走你不让走，我耍你，你宠着我。你到底想 把我怎么样?”周铁嘴站了起来，沉着脸，目光炯炯地望着杨丹凤。顿时，杨 丹凤不吭声了。社会上对她和周家富风言风语的时候，周家富依旧爱护她，欣 赏她，培养她。
欺骗，周铁曜欺骗你什么了？杨丹凤被弄得一头雾水，_次次否定自己的 这种感觉。想不明白，就尽全力投入天龙集团的工作。天龙集团是以炼钢、轧 钢、铁矿石、焦化等高耗能产业为主的企业，正好跟杨丹凤所学的精品钢铁专 业一致，这也是周家富看重她的地方。先进管理和企业向高科技转型，她是有 用武之地的。但是，在天龙集团怎样转型上，她与周家富是有冲突的。杨丹凤 几次在董事会上提出率先抢占凤凰甸。周家富嘴上支持，实际上是一拖再拖， 拖到温洪涛即将退位了，也没有个结果。还有，市委下达的节能减排指令，到 周家富这里就卡壳了。实际上，天龙的两家企业上了国家环保局的黑名单。
天龙焦化厂搬迁到沧县大山深处，是杨丹凤提出来的，与丁爱玲局长的看 法是一致的。各大企业都观望天龙集团的动作。表面看是节能减排，实际上是 一个观念问题。这个小问题横在那里，天龙集团的转型等于是空话！
杨丹凤与丁爱玲有共同语言。丁爱玲看出问题的症结，天龙集团的焦化厂 和轧钢厂不关闭，梧桐的节能减排就无法走下去。丁爱玲支持杨丹凤以“章 非”的笔名发表那篇文章，丁爱玲想借此督促市委打开天龙的缺口。杨丹凤听 丁爱玲说，为了推动环保工作，她曾经自己给省政府写举报信，举报自己主持 的环保局不作为。省政府和省环保厅批示下来，市政府无奈，跟随着吆喝，就 会把工作向前推动一下。
杨丹凤等于替丁爱玲写文章，她的文章内容翔实。特别指出梧桐领导的活 思想：“节能减排，谁先搞谁吃亏，谁搞得好吃大亏!”道理很简单，梧桐是钢 铁大市，一年的钢产量是6000万吨，相当德国的钢产量。梧桐财政每三块钱， 就有一块是钢铁创造的。但是，现在炼一吨钢要8吨水，废水回收成本非常昂 贵，所以废水污染也极为严重。
这天中午，天龙集团的副总高天向杨丹凤报告了f 可怕的噩耗：丁爱玲跳 楼自杀了！杨丹凤惊愕得几乎瘫倒在地，呜呜地哽咽了。杨丹凤第一感觉，这 不是这篇曝光文章造成的，一定是另有隐情，一定是什么人和事威胁到她了！
高天还说，就因这篇文章，温洪涛书记要退位了！
杨丹凤长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是周家富所期待的。因为他觉得周三 原机会来了！
杨丹凤似乎看到了一点曙光，因为她还不清楚由谁来接任梧桐市委书记。 如果真是周三原接了，这篇文章算是白写了！说不定査到她身上还会来个打击 报复。形势说严峻就严峻起来了。杨丹凤是不关心政治的，可是，自从到梧桐 管理天龙集团以来，她越来越关心政治了。国民党前任主席连战在北大演讲时 说：“两岸合作，赚世界的钱，有什么不对?”这句话引起了杨丹凤的共鸣。政 治家的高瞻远瞩几乎对今天的经济管理也暗含了某种启示：当今时代，思考问 题必须站在全球的视角上，因为世界是平的！梧桐的经济已经属于世界了。梧 桐钢铁价格波动，直接引发世界钢价的起伏。这是梧桐人的骄傲。但是，梧桐 的现状实在让杨丹凤担忧，梧桐过去一钢独大，产量惊人，可是效益呢？再也 不能以数量论英雄了！
高天等待杨丹凤心情平静下来。他是有耐心的。
天龙集团的转型已经到了关口，走不动了，再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为 了帮助企业转型，周家富向梧桐钢铁公司借调了副总高天。高天到来后也 看到这一步了，改革的实际阻力还在周家富身上。本来杨丹凤要走了，可 是高天的到来让她激动了一阵子。高天是澳大利亚留学归来的，钢铁专业, 是梧钢大工匠高德友的儿子。他身材魁梧健壮，细长的眼睛，浓重的眉毛, 脸上活力四溢。杨丹凤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脑子里马上想到了电影演员濮 存昕。
如果没有触及到自己，谁的潜意识里都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高天得 知丁爱玲自杀的消息，也是震惊，想到她是杨丹凤的好朋友，又有点难过了。 想到章非的文章，他还有点疑惑：“丹凤，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叫章非的记 者这么了解我们天龙，他是不是采访过董事长?”
杨丹凤怕他把事情暴露给周家富，淡淡一笑：“我看不可能，这么个写法,
董事长还不把这个记者给骂出去?”
高天有些兴奋地说：“我看这个章非挺有眼力的，抨击得恰到好处。我看;员 着挺过瘾。这回梧桐要出大事啦! ”
“是啊，我没想到，丁局长会这样!”杨丹凤伤感地说。
高天淡淡地说：“还有，要换书记了，省里要换了温书记!” ；
杨丹凤心想，温书记退位，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谁会接任温洪i 涛呢？
杨丹凤回到别墅，走进家里往沙发上一坐，有头疼的感觉。独自坐着，那： 孤独就像水一样浸漫上来。她打开电视，无意间调到了梧桐电视台，忽然眼睛i 一亮，看见吕展站在凤凰甸的海滩上，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此刻，她就被吕展的热情讲话吸引了。她在国内大学毕业之后，曾经分配I 在省委办公厅“天南在线”政府网工作，当时，吕展已经从县委书记的岗位提 拔上来，在省委办公厅当副秘书长，她与吕展是同事，还是谈得来的好朋友。 杨丹凤出国留学的时候，吕展还组织办公厅同事欢送她。看着电视画面，吕展 更显年轻了，这个家伙讲话还是那么富有鼓动性，说得人们群情激昂。她自言 自语地说：“好你个吕展啊，你到梧桐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啊？是不是做 了大官不认人啦?”
尽管老板周家富做得天衣无缝，还是被敏感的杨丹凤察觉到了。女人的心 就是一杆秤，斤斤两两都称得八九不离十。经济社会里，人都活成了阴谋，有 绚丽的地方就一定有苍白。三年前，杨丹凤在纽约州立大学获取钢铁专业博士 学位的时候，周铁嘴就在美国纽约找到了她。在异国他乡见到周叔叔，杨丹凤 还是倍感亲切的。杨丹凤知道周家富的外号叫周铁嘴。周家富请她回国到老家 梧桐市来创业。梧桐市发展到什么样子了，杨丹凤只是从互联网上看一看。周 铁嘴的天龙公司需要转型，他聘请她到公司当副总，协助这个家族企业完成转 型，并在香港上市。最初，她没有答应周家富的请求。周铁嘴并不灰心，三次 赴美请杨丹凤加盟天龙集团。她记得周叔叔非常会说，他的铁嘴说得杨丹凤没 有退路，应该说是周家富一个人用嘴把她硬拽进天龙集团的。
梧桐是评剧之乡，梧桐自古出两种人 一种人特能说，一种人特能唱。也j W 许从小就听母亲唱评剧，杨丹凤从小练就一身硬本事：能说会唱。用最直白幽"员 默的话语、最简明易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听母亲说，周家富是母! « 亲的戏迷，最爱听母亲唱评剧，他自己也能唱。周铁嘴发家后常常捐助梧桐评卩舌 剧团排戏。提起她的母亲，杨丹凤很伤感地落泪了。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是j 梧桐评剧团的名角，可惜命短，四十五岁就病逝了。母亲下巴是尖的，红颜薄， 命就是说这样的下巴。 !
母亲是美的，杨丹凤也有类似母亲的尖下巴。她腰身细细的，富有曲线，j 又不失丰满柔韧，大眼睛黑亮亮的，有深度，有韵致。双颊带着自然的潮红，j 双唇鲜艳而饱满。说话声音很嫩，走路沉稳而有弹性。从这个角度看去，用顾: 盼生辉、端庄妩媚、万种风情等词汇来形容她都不为过。她的身上流淌着柔暖! 的风情，处理问题却是果断、勇敢，竟然有一点男人的气势。
作为女人，是不应该低估对手的，而漂亮女人的弱点就在于，无限放大地 看待自己，无限缩刀、地看待敌手。杨丹凤想，周家富是敌手吗？周家富在梧桐 的口碑并不好，天龙集团会不会是她的一个陷阱？她要崩溃了，有一天她冒冒 愣愣地问周铁嘴：“周董事长，我走你不让走，我耍你，你宠着我。你到底想 把我怎么样?”周铁嘴站了起来，沉着脸，目光炯炯地望着杨丹凤。顿时，杨 丹凤不吭声了。社会上对她和周家富风言风语的时候，周家富依旧爱护她，欣 赏她，培养她。
欺骗，周铁曜欺骗你什么了？杨丹凤被弄得一头雾水，_次次否定自己的 这种感觉。想不明白，就尽全力投入天龙集团的工作。天龙集团是以炼钢、轧 钢、铁矿石、焦化等高耗能产业为主的企业，正好跟杨丹凤所学的精品钢铁专 业一致，这也是周家富看重她的地方。先进管理和企业向高科技转型，她是有 用武之地的。但是，在天龙集团怎样转型上，她与周家富是有冲突的。杨丹凤 几次在董事会上提出率先抢占凤凰甸。周家富嘴上支持，实际上是一拖再拖， 拖到温洪涛即将退位了，也没有个结果。还有，市委下达的节能减排指令，到 周家富这里就卡壳了。实际上，天龙的两家企业上了国家环保局的黑名单。
天龙焦化厂搬迁到沧县大山深处，是杨丹凤提出来的，与丁爱玲局长的看 法是一致的。各大企业都观望天龙集团的动作。表面看是节能减排，实际上是 一个观念问题。这个小问题横在那里，天龙集团的转型等于是空话！
杨丹凤与丁爱玲有共同语言。丁爱玲看出问题的症结，天龙集团的焦化厂 和轧钢厂不关闭，梧桐的节能减排就无法走下去。丁爱玲支持杨丹凤以“章 非”的笔名发表那篇文章，丁爱玲想借此督促市委打开天龙的缺口。杨丹凤听 丁爱玲说，为了推动环保工作，她曾经自己给省政府写举报信，举报自己主持 的环保局不作为。省政府和省环保厅批示下来，市政府无奈，跟随着吆喝，就 会把工作向前推动一下。
杨丹凤等于替丁爱玲写文章，她的文章内容翔实。特别指出梧桐领导的活 思想：“节能减排，谁先搞谁吃亏，谁搞得好吃大亏!”道理很简单，梧桐是钢 铁大市，一年的钢产量是6000万吨，相当德国的钢产量。梧桐财政每三块钱， 就有一块是钢铁创造的。但是，现在炼一吨钢要8吨水，废水回收成本非常昂 贵，所以废水污染也极为严重。
这天中午，天龙集团的副总高天向杨丹凤报告了f 可怕的噩耗：丁爱玲跳 楼自杀了！杨丹凤惊愕得几乎瘫倒在地，呜呜地哽咽了。杨丹凤第一感觉，这 不是这篇曝光文章造成的，一定是另有隐情，一定是什么人和事威胁到她了！
高天还说，就因这篇文章，温洪涛书记要退位了！
杨丹凤长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是周家富所期待的。因为他觉得周三 原机会来了！
杨丹凤似乎看到了一点曙光，因为她还不清楚由谁来接任梧桐市委书记。 如果真是周三原接了，这篇文章算是白写了！说不定査到她身上还会来个打击 报复。形势说严峻就严峻起来了。杨丹凤是不关心政治的，可是，自从到梧桐 管理天龙集团以来，她越来越关心政治了。国民党前任主席连战在北大演讲时 说：“两岸合作，赚世界的钱，有什么不对?”这句话引起了杨丹凤的共鸣。政 治家的高瞻远瞩几乎对今天的经济管理也暗含了某种启示：当今时代，思考问 题必须站在全球的视角上，因为世界是平的！梧桐的经济已经属于世界了。梧 桐钢铁价格波动，直接引发世界钢价的起伏。这是梧桐人的骄傲。但是，梧桐 的现状实在让杨丹凤担忧，梧桐过去一钢独大，产量惊人，可是效益呢？再也 不能以数量论英雄了！
高天等待杨丹凤心情平静下来。他是有耐心的。
天龙集团的转型已经到了关口，走不动了，再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为 了帮助企业转型，周家富向梧桐钢铁公司借调了副总高天。高天到来后也 看到这一步了，改革的实际阻力还在周家富身上。本来杨丹凤要走了，可 是高天的到来让她激动了一阵子。高天是澳大利亚留学归来的，钢铁专业, 是梧钢大工匠高德友的儿子。他身材魁梧健壮，细长的眼睛，浓重的眉毛, 脸上活力四溢。杨丹凤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脑子里马上想到了电影演员濮 存昕。
如果没有触及到自己，谁的潜意识里都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高天得 知丁爱玲自杀的消息，也是震惊，想到她是杨丹凤的好朋友，又有点难过了。 想到章非的文章，他还有点疑惑：“丹凤，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叫章非的记 者这么了解我们天龙，他是不是采访过董事长?”
杨丹凤怕他把事情暴露给周家富，淡淡一笑：“我看不可能，这么个写法,
董事长还不把这个记者给骂出去?”
高天有些兴奋地说：“我看这个章非挺有眼力的，抨击得恰到好处。我看;员 着挺过瘾。这回梧桐要出大事啦! ”
“是啊，我没想到，丁局长会这样!”杨丹凤伤感地说。
高天淡淡地说：“还有，要换书记了，省里要换了温书记!” ；
杨丹凤心想，温书记退位，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谁会接任温洪i 涛呢？
杨丹凤回到别墅，走进家里往沙发上一坐，有头疼的感觉。独自坐着，那： 孤独就像水一样浸漫上来。她打开电视，无意间调到了梧桐电视台，忽然眼睛i 一亮，看见吕展站在凤凰甸的海滩上，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此刻，她就被吕展的热情讲话吸引了。她在国内大学毕业之后，曾经分配I 在省委办公厅“天南在线”政府网工作，当时，吕展已经从县委书记的岗位提 拔上来，在省委办公厅当副秘书长，她与吕展是同事，还是谈得来的好朋友。 杨丹凤出国留学的时候，吕展还组织办公厅同事欢送她。看着电视画面，吕展 更显年轻了，这个家伙讲话还是那么富有鼓动性，说得人们群情激昂。她自言 自语地说：“好你个吕展啊，你到梧桐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啊？是不是做 了大官不认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