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我去了很多地方，山爬了，

海也看了。但爬上山顶看到的是

更高的山，航行到海上望见的也是更远的海

更多同行者目光里流露的

也是和我一样的怅然
 

总遗憾没机会登一趟月球

女儿取笑我命苦，她不知道

五岁时我曾因倫吃了一个馒头被母亲暴打
十岁之前我最大的愿望是每天吃一顿馒头
随着年龄的增长，

欲望的气球也越吹越鼓
 

去年冬天在赣南，我又见到了挑弯扁担的农妇
水牛低着头在干涸的稻田里找水，孩子们
七岁就住进了山下的学校。

他们说：这很好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瞧！他们笑得多像偷吃馒头时的我啊
 

所以在北京,我爱高楼大厦,灯海车流
也爱混杂的方言，民工身上的尘土

一把落在街头的铁锹，锹把还湿乎乎的
我怀疑它是北京留给我的选择题。

但因为这些，我的孤单越来越透明
 

我还爱着我的女儿和儿子

因为他们，我学会了隐忍，勤奋，不屈不挠

把并不美好的日子过到底

但我常想：如果到现在我还一直活在
出生的村子里，不使出浑身解数折腾
幸福和快乐也许并不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