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生死不惧为报恩
        封万泉经过自己老同学攸敏之的全力搭救,终于迈出了警察局监狱的 大门。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才是美好的。
        攸敏之和根宝,蔚来顺和雪儿,刁宠哥三个他们站在监狱的门口,在 等着一步步跨岀监狱大门的封万泉。“出来了,出来了,二哥,我们在这 里在这里呢。”雪儿兴奋地跳着脚喊道。
        封万泉紧紧地握着雪儿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会 有这么多的人来接自己,更没有想到,还有攸敏之,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 一起。蔚来顺一路上向封万泉简要地讲了封家遭人暗算的一些细节。
        回到了家,看到了一头白发苍苍的老妈妈,封万泉扑通一声跪在了老 人的脚下,失声叫道:“妈,儿子回来了。”
        看着一脸清瘦的儿子,封老太太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儿子回来 T,封家就可以转危为安了,就可以不用再为对手暗害泉儿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泉儿,你看,敏之、老蔚、根宝还有刁队长 他们这些人都是在我们封家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们的人,他们都是我们的朋 友,也是我们的恩人啊。”封老太太看着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儿子,手摸着 他的头说。
        “儿子记住了,儿子不会忘记他们的这份情义。”封万泉含着泪点头答 应着。
        “老太太,别光顾了高兴,我们可是还有大事没有办呢!”蔚来顺看着 娘俩劫后重逢,也不忍打断,可是常贯会留给我们时间吗?
        “对对,陷害封家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抓到,坑害封家的皮十九还没有 找到,我们岂能安心踏实。”封老太太望着坐在沙发上椅子上的众人说。
        “先由我的兄弟把他们哥仁打听的情况向大家伙说一下,下一步该怎 么做,由攸总和少东家再做决定。”蔚来顺是封家的大总管了,对于封家 的任何事情他都有发言权和决定权。
        刁宠听到大哥让他把自己打听的事情说说,就干咳了两声,然后说 道:“各位,,我和大万小万按照老太太的吩咐,这些天一直在追查皮十九 的下落,多少有了眉目,但是仍然对皮十九的下落没有搞清楚,是活不见 人,死不见尸。”随后刁宠就把怎么找到香玫瑰,常贯怎么把皮十九从一
品留香会馆带走的,又顺藤摸瓜怎么去货场子找到了马工头,详细地说了 一遍,只是中间略去了把香玫瑰藏在自己家中和自杀的情节,他觉得这些 都与这个案子无关。
        “刁队长,呵呵,你这样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真是个爷们。”攸敏之听 完刁宠的叙述,感觉到这个家伙的心眼还不错。
        “攸总,您夸奖了,我看见欺负人的人就想揍他一顿。只是这次事大, 我们哥几个也就跑跑腿了。”刁宠听到攸敏之夸奖自己,心里美。
        “敏之,这事,我看蔚总管比我们清楚,啥事还是由他做决定吧,你 看咋样?”封万泉刚从监狱出来,对事情不太了解,不好表态,况且这些 人都是为了封家才聚到了一块。
        “万泉,你说得对。蔚总管,你就说吧,具体该咋安排,你发话。”攸 敏之看着蔚来顺憨厚的面孔,坚定地说。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现在,从货物里夹带了大烟膏子到少东家被 捕再到少奶奶的被害以及封家鸿运贸易货栈柜上的资金被掏空,这是一个 阴谋。也就是说,这是常贯亲自一手炮制的,他不但利用了香玫瑰做诱饵 将皮十九拉了过去,还将警察局长钱利德拉下了水。这样,就使少东家蒙 受了不白之冤,甚至是家破人亡的命运。”蔚来顺看着大伙都在竖着耳朵 听,就接着说道:“目前,我们主要就是尽快找到皮十九,不论死活,我 们都要搞清楚,这是一个重要的证据。攸总还请费心,向钱利德打个招 呼,我们对付不了丧心病狂的常贯,下一步就得靠警察局出面了,因为这 涉及到抓捕常贯,必须将他绳之以法。”蔚来顺看了一眼攸敏之说。
        攸敏之点点头,说:“钱利德他跳不了槽,这事没问题,我来安排。”
        “还有,你们哥仁再辛苦一趟找找马工头,尽量摸清楚常贯与皮十九 到货场子时都见了啥人,去了哪里?必须查清。”蔚来顺向刁宠哥仁做了 交代。
        “没问题,我们现在就走。”刁宠急性子,话没落地呢,就向大伙一拱 手,带着大万和小万先走了。
        “少东家这些天就不要出门了,在家中等待消息就行了。”蔚来顺知 道,封万泉刚从监狱出来,身体很弱,而且还不适应外面的复杂情况。
        “那就多劳蔚总管费心了。”封万泉上前鞠了一躬。
        “使不得,使不得。”蔚来顺没有料到封万泉会给自己鞠躬,赶忙还 礼。
        “好了,万泉,就不用客套了,我们也走,去找钱利德去。”攸敏之带 着根宝也走了。
        蔚来顺去了鸿运贸易货栈,他还要先到柜上看一看。
        在火车站那条便宜街的春燕饭馆里,刁宠哥仁正和货场上的那个马工 头拼酒,马工头的确能喝,可是架不住这哥仁你一杯我一杯地劝酒啊,等 酒都灌满了肚子,话就密了。
        “刁队长,不是我说啊,今儿个这酒哥们喝得痛快,痛快。”马工头舌 头短了。
        “与马兄喝酒,我们哪是对手哦,你可是海量啊。”刁宠还在捧呢。
        “当然,当然了,我喝酒就没有遇到过对手,干。”就见马工头一仰 脖,一盅子酒又倒进了嘴里。
        “我说,马兄,这些日子咋看不见封家的大总管皮十九了呢,这个老 色狼一定是又找到相好得了,呵呵。”刁宠心眼子多,先探探道。
        “谁?你说皮、皮十九啊,去他姥姥的吧,还相好的呢,嘿嘿,早、 早就眼屁潮凉了。”马工头这时感觉到头有点晕乎乎的。
        “哦,马兄,你说的啥意思,我听不明白。”刁宠看了大万一眼。
        大万拿起酒瓶子又给马工头倒满了一酒盅子。
        “这、这事啊,谁也不知道,我、我们掌柜的准是拿了常爷的好处了, 不、不知为啥,那天后晌,掌柜的就把皮十九装进了麻袋,扔、扔到了通 往东北的火车里了,那还不冻成了冰棍是咋地?”说完,马工头就倒在桌 子旁边了,喝多了。
        酒后吐真言,埋藏在马工头的心里的秘密还是自己吐了出来。原来崔 大疤痢在把皮十九装进麻袋时,那双诡异的眼睛,是马工头的。刁宠一看 马工头终于道了实情,就对大万和小万说:“兄弟,结账,我们走。”扔下 了烂醉如泥的马工头三个人直奔货场子而去。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火车站南边的货场上,刁宠看了看人来人往的 货场,对大万小万说道:“兄弟。这崔大疤痢,手底下会两下子,我们先 到崔大疤痢的办公室看一看,如果在那里的话,我们就智取,不要硬来, 这家伙可是个亡命徒!”
        “我们哥俩听大哥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大万小万没二话。
        “那好,大万,看我眼色行事,要一把将崔大疤痢拿下,就保险了。” 刁宠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明白了。”大万点头。
        , 刁宠挎着手枪,大万和小万自然就是长枪了,他们哥仁就像是在货场 上巡视一样,东逛逛西溜达,一会就走到了崔大疤痢的办公室,一看屋子 没人,刁宠可就有点发呼呼了,“这个时候崔大疤痢会上哪去呢?”
        崔大疤痢也在喝酒,他是在跟一个漂亮的女人在自己的住处喝酒呢, 这个女的是他的相好的,今儿个晌午来的就没有走,崔大疤痢说:“那你今儿个就住下,明儿个回去,晌午我搞几个菜弄两瓶子好酒来,我们喝。” 这一喝就拉开酒桌了,时间就喝长了,这也只是中间有这么个小插 曲。
        刁宠一看崔大疤痢不在办公室,就挠了挠脑瓜子,问:“大万小万, 你们说崔大疤痢这兔崽子会去哪?”
        “这家伙会不会去逛窑子了?”小万一听大哥问,不假思索的地说。
        “那也没准刁宠也拿不定主意。
        “大哥,我们再到这家伙住的地方瞧瞧,要是不在,我们就去窑子店 找找。”大万也是想不出崔大疤痢会去哪,就蒙着说道。
        “我看中,就这么办。”刁宠说完,带着哥俩就直奔崔大疤痢的住处。
        崔大疤痢的住处离他的办公室还有一段路,三个人急急忙忙地就过来 To当当,一敲门,里面的崔大疤痢就骂骂咧咧地喊道:“谁呀?这么不 长眼睛
        “哦,可是崔大掌柜的?我刁宠啊。”刁宠原来毕竟和崔大疤痢打过交 道。
        一听是警察局的侦探队长刁宠,崔大疤痢就骂道:“妈了个巴子的, 你小子这个时候到我这捣啥乱。”
        “没事,我兄弟们喝多了,走得口渴,想到您这讨杯子水喝。”刁宠也 是见机行事。
        “哈哈,水没有,酒还有呢,他妈的,进来吧。”崔大疤痢骂骂咧咧 地。
        刁宠和大万小万三个人进了屋,一股子酒味直直扑进了鼻孔,这酒好 香啊。
        “呵呵,崔掌柜的可真会享受啊,美酒加美人,真美呀。”刁宠看到了 崔大疤痢的腿上还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嘿嘿,刁队长,你他妈的来得真是时候,来,陪着我喝两盅。”崔大 疤痢兴致正高呢Q
        “您看,我们哥仁这不刚刚偷着在外面喝了点小酒,走的口渴了,打 扰您,喝口水就得了。”刁宠看了大万一眼,大万明白,就走到里面拿起 暖壶装作去倒水。
        “啥妈了个巴子的口渴,不中,先喝酒,再喝水。你下去,刁队长, 来,坐。”崔大疤痢把自己腿上的女人轰下来,非得让刁宠坐炕上再喝一 口。
        “那中,就一 口啊,多了就走不了路了。”刁宠拿起了那个女人喝过酒 的盅子倒上,然后,举起。
        “哈哈,这还差不多,真他妈的够意思。”崔大疤痢裂开了嘴,乐了。
        “来,碰一个。”刁宠说着,冲着大万一使眼色,大万就不动声色地来 到了炕边上。
        刁宠举着酒盅和崔大疤痢一碰杯,两个人一仰脖,就把酒倒了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大万借着崔大疤痢仰脖喝酒的时机,一个欺 身,嗖的一下子就扑了过去,然后迅速拧住他的双臂背了过去,大声喝 道:“别动。”
        崔大疤痢被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下子就给惊呆了,还没有等反应过来, 小万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手铐,“咔咔”两下就把崔大疤痢的双手从背后 给铐上了,崔大疤痢此时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施展开来了。
        “呵呵,崔大疤痢,知道为啥逮你吗?”刁宠手里的短枪顶着他的脑 门,眼珠一错不错地问。
        崔大疤痢的酒全醒了,此时套拉下脑袋,结巴着说:“知、知道,我、 我就知道早晚会露馅的。”再一看脚底下湿了一片,原来是尿了裤子了。
        “知道就好,把他带到警察局,好好看着。”刁宠看了看龟缩在一堆的 那个女人,带着大万和小万押着崔大疤痢向警察局走去。
        常贯回到了家里,给警察局局长钱利德打了电话之后,整个人就像是 被霜打的茄子,薦了。过了半天儿,才缓过神来,恶狠狠地想道,绝不能 坐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抓我,我要对封家进行最后的一击,让他们彻底地完 蛋。
        他来到了自己的卧室,把床铺上的枕头拿起扔到了一边,下面是一把 手枪。他拿在手里,卸下弹匣,“咔嚓” 一声拉开了枪栓,然后,枪口冲 着自己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啪,”嘴里还发出一声子弹打中的声音。他 笑了。
        常贯把手枪装在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里,弹了弹自己的西服,就又回 到了客厅,招呼来总管常土以及大姨太、二姨太和三姨太,他要做最后的 交代了。
        “你们听着,常府出事了,出的是大事,你们也别问,我只告诉你们, 如果在天黑之前我还没有回来,那么,这家里的东西你们呢能拿多少就拿 多少,各自逃命去吧。”常贯的脸上非常镇定,并没有显示出一丝的慌乱。
        “老爷,这是为啥?我不走,我等着你回来。”大姨太闻言是拍腿大 哭。
        “傻话,我这是做最后的打算,我如果真的回不来,他们会抄家的, 你会被砍头的。”常贯尽管喜欢三姨太,但是看到大姨太在生死的一刻,
        仍然愿和他在一起心中竟十分感动。
        “走?我能去哪,我没儿没女没家没业的,我死也不走。”二姨太嚎得 也跟泪人似的。
        “不要这样,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如果我能回来,我们谁也不用离 开了。”常贯还在幻想着。
        三姨太没有哭,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大姨太和二姨太两个人哭天喊 地。她很年轻,也是常贯最宠的一个。这时,就听常贯说道:“最不放心 得就是你了,他们会把你送到窑子里去的,你最好走在他们的前面,否 则,你是跑不掉的。”
        三姨太心里一凄,低声说道:“老爷,与其把我送到窑子里,还不如 我跟着你一起去呢!”
        “不中,我的事我自己了断,你跟着去,我们必死无疑了。”常贯心一 横说道。
        “你不让我去,我就撞死在这里。”三姨太说着就要撞墙。
        总管常土一把拦住说:“别、另U,老爷不会有事的。”
        “常土,这个家就交给你了,把三位夫人照顾好,让他们在天黑之前 必须离开常府,知道了吗?”常贯看着自己的管家常土说。
        “是,老爷,常土明白。”常土看着常贯的三个姨太太,脸上没有露出 任何的表情。
        “那好,我走了,保重。”常贯说走就走,拿起黑色的手提包就出了客 厅,向小汽车走去,他将装着手枪的提包放在了自己的脚下,随后,拉开 了拉链,把枪拿出来,一拉枪栓,将子弹上了膛。
        常贯把手枪重新放回提包里,将车发动起来就向乔屯西大街东边的封 家小楼急驶而去。
        攸敏之带着芦根宝重返警察局,见到了钱利德就把封家的事情向他讲 述了一遍,然后用严厉低沉的口气说:“钱利德,这本来是你这个局长要 办的案子,可是你与常贯成了警匪一家了,谁还敢叫你破案?”
        “是是,攸公子教训的是。”钱利德点头哈腰的赔着笑脸。
        “现在,你们侦探队的刁队长已经替你把这个案子基本上搞清楚了, 下一步就是如何抓捕常贯这个老狐狸了,你看看,怎么安排?”攸敏之说 得郑重其事,就像是钱利德的上司。
        “攸公子,我还真得感谢刁宠啊,这小子还真中呀!不然,我都没法 向您交差了。”钱利德没有说具体咋办,而是对刁宠大加夸奖,这老小子 这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呢!
        “别的不用说了,你尽快安排警员马上抓捕常贯就行了,我可是要看 最后结果的。”攸敏之气得恨不得给钱利德一巴掌,干啥都磨磨蹭蹭的。
        “是,是,我带着人亲自去抓。”钱利德这方才醒过味来。
        “报告。” 一声报告从门外传了进来。
        “进来。”钱利德立马恢复了局长的派头。
        “报告局长,我把崔大疤痢和香玫瑰都抓来了,他们都交代了。”进来 报告的是刁宠。
        “哦,都交代了什么?”钱利德和攸敏之同时问道。
        “从运往南京的货物里夹带大烟膏子,到害死了皮十九都是常贯让崔 大疤痢干的,他得了常贯的好处,就给他卖命了。”刁宠简单地把崔大疤 痢交代的向他俩说了说。
        “好,好,刁宠,我会提拔你的,干得不错,有能力有本事啊。刁队 长,我命令你,立即集合所有的警员,马上和我到常贯家抓捕常贯钱 利德兴奋得这案子像是他破的一样。,
        “是。”刁宠答应一声,看了攸敏之二眼,心里美滋滋地去集合队伍。 钱利德坐上了黑色的警车,刁宠开着侧三轮挎斗子带着集合起来的警 员们,荷枪实弹地向坐落在粮市街西边煤局子附近的常贯家“嘟嘟”地开 去。
        此刻的常贯开着汽车不顾马路上来往的行人车辆,直奔封家小楼一路 急驶。
        到了乔屯西大街东边的封家小楼门前,常贯在座位上轻轻地长出了一 口气,为了方便取出手枪,他就把黑色的手提包拉链拉开了。然后,左手 提着就下了车。
        到了门口,老珠子一看,认识,就上前问道:“你、你找谁?”
        常贯心里道,哼,狗眼看人低。脸上却呵呵一笑,说:“老珠子,不 认识我了?”
        “我不认识牲口。”老珠子说话就像是吃了炮仗药。
        “哈哈,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要见封万泉。”常贯没有动怒,他知道, 自己一发怒,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少东家,有个牲口找你。”老珠子冲着里面喊道。
        常贯要在平时那还了得,今儿个他无心和老珠子斗嘴,就自己进到了 小楼里面。到了客厅,只见封家老太太和封万泉在沙发上坐着,还有那个 雪儿站在一边,他们都用怨恨的眼光盯着常贯进了屋子。
        “呵呵,不知道万泉回来了,今儿个特意来看看。”常贯还在演戏。
        “你、你常贯,你就别猪鼻子里插大葱一一装象了,你这个杀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封老太太站了起来,首先发话,一开口,就把常贯的把戏 戳穿了。
        “呵呵,亲家母,别价呀,咋说我也是万泉的老丈人,我来看看是应 该的。”常贯装着笑脸还想蒙蒙封家。
        “常贯,是你,让我蒙受了不白之冤!是你,害死了我的媳妇!是你, 害我的货栈负债累累!是你,将皮十九送上了绝路!你简直就不是人,是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随着封老太太一起站起来的封万泉再也忍受 不住,向常贯历数了他可恶的罪行。
        “是啊,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你们呢,你们封家呢,如果不是 当年你们封家将我送进了监狱,你咋会知道这大狱的滋味呀?”常贯咬牙 切齿地扭曲了一张脸。
        封老太太突然想起来了,老爷子在世时,由于不堪忍受常贯的欺负和 坑害,就找了个在警察局的老乡,把常贯关进了监狱。本以为,常贯从监 狱出来后就收敛了,对封家还称兄道弟客客气气,哪知道,他口蜜腹剑心 里藏着刀子呢。这一刀,差点把封家扎得是家破人亡。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狗改不了吃屎。你不得好死,你自己到警 察局自首去吧。”封老太太严厉地说。
        “自首?我常贯认识的字中就没有自首两个字,告诉你,你们封家完 了,永远完了,哈哈哈。”常贯发出了一阵狂笑。
        “疯子,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封万泉嗤之以鼻。
        “我没有疯。嘿嘿,封老婆子,没能让你早日上西天,就是你的造化 了。今儿个,明年的今儿个就是你的忌日。”话音未落,常贯“嗖”地一 下就从左手拿着的提包里抽岀了手枪,然后就把枪口指向了愣在一旁的封 老太太。
        “妈。”封万泉惊叫一声!
        “妈雪儿一声惊叫!
        “乓” 一颗子弹带着血腥味,呼啸着射向了毫无防备近在咫尺的封老 太太。
        只听“啊”的一声,雪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样儿,嘴里发出了痛苦的 声音,子弹穿透了雪儿的前胸,血透过她的衣服流了出来。
        封万泉一步上去,紧紧地抱住了挡在老太太前面的雪儿身体。
        雪儿一直站在封老太太和封万泉的身边,距离封老太太也就一尺左 右,就在常贯掏出手枪,要向封老太太射击的一瞬间,雪儿没来得及多 想,竟一步过去挡在了她干妈的身前。
       "喔呵,还有垫背的呀!"常贯狞笑着一看没有打死封老太太,却把雪儿给打死了,红了眼的他,就赶紧拉枪栓准备向抱着雪儿的封万泉开枪了。

       "常贯,把枪放下。"当他把枪举起来,准备向封万泉射击时,只听身后一声断喝,他急转身,一看是踮脚的芦根宝站在了客厅的门口。此刻,手里拿着枪正对着自己。常贯的心里就凉了半截,看来今儿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先干掉你这个小兔崽子再说。手枪调转方向就迅速对准了根宝,手指轻轻地扣着扳机。就听见"乓"的一声枪响,子弹从常贯的前额进去后脑勺出去了,他睁着两只死鱼般的眼睛还不相信这是真的,然后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门口站着攸敏之和芦根宝,两个人听到了枪响就已经赶到了门口,看到常贯狂笑着又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在刻不容缓的刹那间,芦根宝大喝一声,就把枪口对准了常贯,在紧要关头扣动了扳机。

       蔚来顺来了,刁宠带着大万小万来了,就连警察局的草包局长钱利德也来了。

       此时的封万泉抱着胸前被血染红的雪儿,大声地叫着∶"雪儿,雪儿。"

       "二哥。"雪儿有气无力地叫道。

       根宝跑到了近前一看是雪儿被常贯击倒,脸上的那道道疤痕立刻就显示出了绛红色,他顾不得倒在地上的常贯,一步就跨到了封万泉的身边,接过了奄奄一息的雪儿,轻轻地呼唤着∶"雪儿,雪儿,我是根宝,我是根宝呀。"

       "宝、宝哥,我、我不中了,咳咳,不能跟你一起走进、进洞房、房了。" 雪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越来越微弱。

       "你答应我的,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根宝说着把雪儿抱起来就要走。

       "咳咳,别、别动,宝哥,就、就这样抱着我。"雪儿的声音只有根宝一人听得到了。

       "好好,我抱着你。"根宝紧紧地抱着雪儿,把自己满是泪珠的脸贴在雪儿苍白的脸上。

       躺在根宝怀里的雪儿轻轻地唤道∶"二哥、哥。"封万泉流着泪答应着∶"雪儿妹妹,我在我在。"

       "二、二哥,你、你把我箱子里的连衣裙拿、拿来,咳咳。"雪儿说话已是很费力了。

       "哎。"封万泉跑着拿来了他送给雪儿的连衣裙。

       雪儿把连衣裙紧紧地攥在手里,说∶"二哥、哥,送、送给我好吗?
    我、我真得好喜、喜欢呀。”
        “雪儿妹妹,这就是二哥给你买的,你就留着吧。”封万泉早已泣不成 声了。
        雪儿想坐起来,却动不了,她喘着气,然后一口气叫道:•“妈,妈, 我下辈子一定做您的亲、亲闺女。”
        此时的封老太太早已精神崩溃了,子弹穿过了雪儿又打在了她的左膀 子上,也在流着血。此刻,听见雪儿在叫她,忍着疼,她拉着雪儿的手老 泪纵横地说:“丫头,别说了,别说了,你咋这么傻,你说,你还替我这 把老骨头挡啥枪子呀?”
        雪儿好像是在梦中一样,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撩不动眼皮,只听喃喃 地说:“哦,下雪了,下雪了。”
        “雪儿,是下雪了,好看吗?”根宝流着泪抬头看见了外面正在飘飘洒 洒的雪花,纳闷了:雪儿这个样子,咋知道外面下雪了呢?
        “宝、宝哥,你、你把我送回家,我、我要去找妈、妈。”雪儿说话的 声音是细苦蚊蝇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带着你回家,去找妈妈。”芦根宝哽咽着说,他 把雪儿的身体抱得更紧了。
        冬雪儿的脸上那一丝浅浅的笑在慢慢地消失,就像是雪花落在了地上 慢慢地融化了。

        (全书完)

        初稿:二。一一年十二月十五日

定稿:二。一二年八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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