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义睢阳城
       “落月微明,残星渐收,江风满面冷飕飕。棹歌声里浪花 浮,沙鸟惊飞过远洲。膽亲舍,望帝洲,白云红日路悠悠。山如 旧,水自流,分明不管利名愁。”随着歌声,一艘官船行来。船头 有位官家,这是唐朝天宝年间清河县令张巡,因受当朝杨相国 参奏,改调真源县令。张巡辞宰母、家妻,携妾吴氏赶往真源赴 任。
        不久,发生了安史之乱,河南节度使李随告急:潼关失守, 雍丘县令令狐朝弃城附贼。张巡召集南霁云、雷方春二位将 军率义军岀征,可是孤军难守,不久便败退睢阳。
        吴氏,这位真源县令的爱妾,不像其它官太太,只会在后 堂描龙绣凤。她原本是清河县一穷家女子,战乱中被张巡搭 救,接纳为妾。张巡满面愁容回到房中,吴氏起身行礼道:“老 爷,听说安禄山兵逼雍丘,战势如何?”
        张巡叹息道:“夫人哪,圣上自以为承平日'久,天下不再可 忧了 ,因此,不听老夫参奏,收东平郡王安禄山为义子,这是养 虎遗患。如今安禄山羽翼丰满,谋反作乱。潼关失守,列郡守 将战死的战死,归顺的归顺,只怕大唐基业要毁于一旦。”
        吴氏替张巡脱下官衣,说道:“老爷,睢阳乃咽喉要道,你 我怎忍心国破家亡,百姓们颠沛流离呀。睢阳城妇乳皆忠,何 况你我一方父母。今众人推举唐伯来见,他带众百姓来助你。”
        睢阳城内德高望众的唐伯走进后堂来,说道:“大人,如今雍丘失守,可不能再叫睢阳失陷哪!”
        许远也跟了进来,激奋地说起来:“张贤弟,唐老伯,我睢 阳将士不负众望,个个英勇杀敌,怎奈睢阳被困,尹子奇断了 后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只怕睢阳失陷难免了。"
        张巡惊道:“怎么会! ”起身奔出大堂来到城上,满眼残砖 碎瓦、破墙焦土,一片凄凉。将士们一个个躺在地上,饿死的, 累死的,战死的,数不胜数。百姓们捧着鼠雀之食,喂着重伤的 军卒,好不凄惨。
        “将军大人! ”一名军卒扑过来,身上沾满泥血,“大人,我 军大败而归。雷将军身负重伤,我军将士已六天六夜未进粮 了。飞雀扑尽,穴鼠掘光,再无可以充饥的了。”小卒倒在张巡 的怀中:“大人,我不行了,把我抬回去,放到逝去的弟兄们身 旁,为拼战的将士们充饥吧! ”张巡将面颊贴在他的脸上:“我 的好兄弟,不愧我睢阳子民,大唐子民!为什么南将军搬兵至 今不归呢?”
        许远落下泪来:“贤弟,南将军早已归营了。怎奈许叔异、 贺兰进明不发救兵,还妄图收买南将军。他已战死军中了。”
        “哎……呀……! ”张巡身子摇了几摇,顿足捶胸地哭道: “南将军哪,痛死张巡了。你这铮铮铁骨,立地男儿,何朝何代 还能找到你呢?”
        “大人,不要悲伤了。”唐伯安慰道,“睢阳城百姓尚在,你 我尚在,纵然只剩一个妇人一个乳儿,睢阳城也在你我手中!”
        张巡被人扶回后堂,他抓住吴氏左看右看,泪水落下,跌 坐一旁喃喃自语:“想不到我睢阳将士如此悲壮。夫人你虽舍 钗环,又怎比他们节烈忠义呢?"
        吴氏心中顿悟:“老爷,妾只有这贱身尚在,妾愿舍身为将 士充饥。只是妾死后望老爷早晚加衣,保重身体,有朝一日孝 敬老母。”
        张巡将吴氏紧紧搂在怀里:“夫人哪!你我本恩爱夫妻,为 夫怎忍万人食你。倒不如食我肉,割我体,用我朽骨。"吴氏倚 在张巡身边,欣慰地笑了一下,“君能说岀这等锦言,妾虽死无 憾。妻不愿名垂青史,只求君展双眉。让妾为君分一份忧,也 不枉为妻一片忠义呀!夫君,你看,许大人来了。”
        张巡急忙向外走,只听吴氏轻唤:“老……爷”,张巡猛回 身,见吴氏剑横颈上,血透雪肤溢岀,身体渐渐倒下。张巡抢上 前去抱住吴氏:“夫人,夫……人……”“夫人,痛煞我也,你这 都是为了睢阳百姓,为了睢阳城,为了我呀!”
        这时,许远等人赶来:“张贤弟,你这是……”众人围了过 去。“夫人大义,舍生为民,要用躯体为军卒充饥。”张巡一字一 句地说着,两行热泪流个不止。
        “夫人”,书董跪倒一旁,“夫人慢走,小童愿效夫人一慰军 卒,二慰百姓。”说完抽剑刺进自己的胸膛。帐内帐外军卒将士 无不为之感动,谁肯食这忠义节烈之身呢?
        张巡起身悲壮地吟道:“钱帛如山积内宫,横征暴敛信租 庸。只知剥削求趋媚,君富难教民不穷。”又抱住吴氏哭诉:“一 夜夫妻百日恩,谁知中途两离分,伤心不敢高声哭,只恐猿闻 也断魂。”
        忽听帐外唱道:“中原地,虎狼食,忠义将士竞捐躯。百姓 苦,忠良愁,战火烽烟何时休。乾坤暗,山河碎,何处不见忠烈 泪……”
        不久,睢阳失陷。张巡、许远被俘,慷慨就义。
        (王佳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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