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一夫智斗海大王
 
        从前,丰南县沿海至宣庄,方圆几十里以内的土地、 草泊,全是老铺李连溪用跑马占圈的方式,据为己有的, 种地的农民都是他的佃户。他家里使奴唤婢,长工和骡马 成群,管家护院打手,为虎作促,横行乡里。人送外号海 大王,是县域沿海地区一霸。每年秋季,他都要派管家掌 柜,带着算盘、帐簿,到各庄设场收租。         
        一九三三年秋天,他的管家掌柜来到宣庄西侧的曹庄 子、鸿鸭泊、大翟庄等丿I个分粮庄子,进行收租。当场宣 布:今年李老爷有个新规定,佃户除交地租外,还要按土 地坐落位置,由佃户摊销国家的赋税,如有违抗,即将租 地全部收回!佃户们一听都傻了眼。因租地户打下的粮 食,自己只能得六成,其余四成全归李连溪,还要分担管 家掌柜到场收租时所需饭钱、纸钱、笔墨钱,如再摊销国 税,除去种子、肥料,已所剩无几,倘遇天灾,让土里刨 食的人怎么活呀?佃户们无计可施,就三三两两去找大翟 庄何荣臣求援。何荣臣是这一带较富裕的佃户,可他也是 连房屋宅基地都要向李连溪交地皮钱,早已心怀不满,但又不敢和李连溪闹翻。听到此事,他啧啧牙垠,说:“等 我找找宣庄高小李一夫,他是学校的会计,懂得契税事 务,我和他还有二厘五的亲戚,或许能想个万全之策。”
        李一夫是谁?就是当时受京东特委派遣到宣庄一带开 展农民运动的中共地下党员——丰润县委书记。他的公开 身份是宣庄高小的会计。他对李连溪的剥削手段和这一带 农民生活状况,早已了解清楚。听说大翟庄何荣臣来见, 就知道是为李家收租之事。心说,我党在这一带还没有发 展到公开领导农民群众与地主进行斗争的程度,要使广大 农民改变贫困状况,摆脱剥削和压迫,只能因势利导,见 机行事,巧妙地组织群众进行斗争。当时,他正伏案理 帐,见何荣臣进来便放下笔,站起来让坐、看茶,一阵寒 暄之后,问:“有什么事? ”何荣臣这才将乡亲们委托他 出面求李一夫为群众想一个抗租的万全之策说了一遍。李 一夫当即表示支持。并提出了一个对李连溪软硬兼施的斗 争策略:先将宣庄西八村的基本群众组织起来,拿着火 枪、扎枪、镰刀、斧头等武器,将通往各村的要路口封 锁,不让李连溪的收租掌柜进村;同时,男女老幼一齐出 动,昼夜抢收、脱粒,全部运回家里收藏。
        李家收租掌柜将这一情况报告李连溪后,气得他暴跳 如雷,七窍生烟。但又害怕佃户们的声势,不敢直接出面 交涉,只得写一纸申文,买通官府,以“佃户抗租,武装 越轨”为由,请求用武力镇压。官府立即出动军警,先将 带头抗租的三名骨干分子抓进了县衙,想用捉蛇先打头的 办法,扼杀这场抗租斗争。
这该怎么办?何荣臣等人不得不二次找李一夫商量对 策。李一夫当时低头不语,陷入沉思。老半天才说:“何 不将计就计,兴他有一控,就不许我有一诉? ”何荣臣不 解其意,问:“何谓他有一控,我有一诉? ”李一夫微微 一笑:“就是按法律程序和李连溪把官司打下去。抓住时 机,将’非法'斗争转化为’合法’斗争!”说着,提笔 蘸墨,起草呈文,指控李连溪以强征不合理的地税拒不交 国税的罪行。
        呈文递上去以后,一面通过各界舆论,敦促县衙开庭 审判李连溪,一面组织群众继续坚持抗租,同时安慰好被 关押抗租者的亲属。
        转眼又到了秋天。宣庄西八村佃户坚持抗租已经一 年,但李连溪始终未被审判。佃户们继续制造声势,宣称 抗租到底。李连溪有点顶不住了。他怕这样相持下去,等 于自己抱着元宝跳井,落个财去身亡。于是和管家掌柜算 了一笔帐:与其农民抗租自己一粒不得,还不如将土地作 价卖给佃户,得个稳妥之财,于是主动开始托人四处调 停。这时,他已耳闻大翟庄何荣臣常去宣庄小学找李一夫 商量抗租一事,知道有些来头,但不知是共产党。就托了 宣庄高小的高乃宾校长向李一夫说情:“李先生,我和李 连溪的父亲乃是挚友,据说,西八村的抗租一事与你有些 干系,你定可左右局势,还需烦劳鼎力相助哇!”李一夫 心想,在这位社会上有影响的老前辈面前,既不能承认抗 租是自己左右,但又不能放手不管,坐失把斗争引向胜利 的良机。他说:“西八村的抗租是农民不堪忍受重租之苦自发起来干的。他们找我,不过是因为我当会计,懂些契 税事务而已。不过这事既然校长愿意插手调解,我替您岀 面跑跑脚还是可以的。”事后李一夫就反复奔走于李连溪 和佃户之间进行协商。终于达成协议。迫使李连溪把土地 按每亩20元作价卖给了佃户。并在宣庄高小办理了过户手 续。从此,这一带的农民才免了租,改变了佃户身份,有 了自己的土地。同时,被扣押的三位抗租头头,也无条件 释放。大家欢欢喜喜,准备迎接一个属于自己的秋天。
        就在这时,何荣臣带着两名佃户代表,拿着猪腿一 只,香烟四条,好酒一坛,到学校找李一夫酬谢。李一夫 知道,共产党员不能收礼,但又无法向他们解释。只好留 下这些东西,又拿出自己的部分薪水,置办两桌筵席,请 上学校同事,连同来人一起,大吃大喝一顿,算作暗中庆 贺这次抗租斗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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