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三年春天,白云生在路南开辟地区已经打开局 面。这一带集镇上的乡公所,无论是征粮、还是征款,基 本上都能听从抗日政府的安排。只有宣庄伪镇长董子舒, 仗着唐山、胥各庄敌人经常到宣庄活动的势力,不听从人 民政府的工作安排。白云生早就想拔掉这个钉子。
有一天,上级下达征收抗日救国款的任务,白云生便 借此给董子舒写了一封信:限期宣庄镇交款五百元,让李 子文亲自送去。李子文是横沽一教书先生,和八路军接触 较多,同情抗日,又和董子舒同住一条街。谁知董子舒接 到这封信后,几天不理这茬儿。李子文惟恐事情有变,祸 及自己全家老小,就求白云生想个万全之策。当时,白云 生和毕醒余、通讯员志永三人,同住高先甸。听了李子文 的汇报,就和他商量:“你们看怎么办? ”李子文说:
“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去把他掏出来教训教训!”接着他又 献计:“离董子舒住的地方不远处,村头濠沟河沿旁铁丝 网上有个豁口,你们晚上从那儿过去,我在豁口等着,然 后我再把你们领到董子舒门口,等你们进去我就回避,你 们看怎么样? ”
毕醒余性子急,一听就说:“中,我去!”白云生、 志永也认为是个办法,就决定三人同去。
天刚擦黑。三人来到宣庄,找到村头铁丝网豁口处, 果见李子文穿着裤叉、手挥蒲扇,假装歇凉的样子在那里 等着。四人打了个对面,也不答话,李子文在前头走,白 云生等三人在后面跟着。进了街里,李子文往道北一家大 门一指,又往前走去,消失在夜幕中。白云生三人就进了 董家大门。门没有关,虚掩着。
董子舒住后层房。他们三人一进堂屋往东、西对面屋 一看,除他老婆外,家中没有任何人。白云生问:“董子 舒到哪里去了? ”他老婆说:“他到街里去了,去哪儿不 知道,你们老几位从那里来? ”这时,毕醒余冒充日本特 务回答:“我们是工作队的!”董子舒老婆并没有认出是 八路军,就说:“我给你们找找去!”毕醒余还真答应 T: “你去吧。”白云生怕这老婆子引来敌人,就从背后 捅了一下毕醒余,暗示他不让这老婆子出去。谁知毕醒余 竟然没能领会过来。那老婆子就已经走了。
屋外漆黑,村东传来阵阵狗叫。白云生心里不踏实, 便慢腾腾地走出屋子,站在门口观察动静。突然,七、八 个警备队端着大枪闯了进来。为首的见白云生站在门口, 喊了一声“干什么的? ”白云生一看事情不妙,转身越过 东边不太高的土墙,土墙外正好是一条胡同,撒腿跑到胡 同口,转到董子舒的后门一看,这里也有许多警备队,都 端着大枪在那里等着呢。这时,白云生脚步难收,当机立 断,突然闯入敌群,甩开手枪射击,打乱敌群,乘敌混乱 向北冲去。边冲边回头还击。就这样,跳了寨子又跳墙, 终于冲到了村外。他刚收住脚想喘口气,只见毕醒余也跑 了过来。白云生一把抓住他:“你怎么跑出来的? ”毕醒
余喘着气说:“我在屋里一听有动静,紧接着就冲岀来 了,我就在你身后,你打的那几枪.,都从我耳根旁过去 了!”白云生说:“真险哪,他们没有追你? ”毕醒余 说:“他们都是松包,你一打枪,敌人就都趴下了,我就 是从敌人大腿上踩过来的。”白云生又问:“志永呢? ” 毕醒余说:“可能没岀来。”他俩心情很沉重,都为志永 的安危担心。但这里不能久留,他俩跳过濠沟,钻进高粱 地隐蔽,决定先回高先甸再想主意。不料,天刚朦胧亮, 志永就已平安回到了高先甸。
原来,他乘敌人追捕白云生、毕醒余二人时,趁机钻 入院中厢房旁秫桔厕所里,正在里边蹲着,董子舒的老婆 也进去说了一句:“你在这儿蹲着哪? ”志永没答话,一 把拽住她的脖领子,就势一拉,让她蹲下。小声说:“要 是有人问,你就说这里就你一个人!”她慌了,连声答 应。正在这时候,只听外边果然问:“里面有人吗? ”董 婆子故意咳嗽一声答道:“没别人!”院子里有个特务还 答了一句;“哦,还是四姐呀”随后就进了屋子,把门关 ±o志永乘敌进屋时,见厕所外面有七、八捆秫桔,就挟 着董婆子从厕所悄悄出来,钻进了秫桔垛。时间不大,敌 人可能见董婆子没出来,开始往厕所里扔砖头、打枪,然 后进去搜查,见没人,知道上当,才撤走了。志永估摸着 敌人走远,才放出董婆子,道了声“谢谢”就离开了董 家,来到高先甸与白云生、毕醒余会合。
这件事发生后,董子舒一直不敢露面,他深知八路军 轻饶不了他,只好委托宣庄商会会长出面,把五百块钱乖 乖送到高先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