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火连单巧换大皮袍
        清朝末年,咱们这块土上,有个土财主嫌贫爱富。见了钱就象没了脊梁骨,咋揉搓都中;见了穷人,别扭得喝 凉水都觉得塞牙,放屁都怕砸了脚后跟。因此,他的亲戚 朋友都是有钱人家。
        他有个女儿,嫁给外地一位买卖人,也是个暴发户。 可是,因为在生意场上赔了本儿,负了一身债务,不但店 门歇业,就连使用的家具和常穿的衣服,也都当的当,卖 的卖了,只剩下一件毛蓝大褂儿,凑合着罩着这体面的身 子。
        有一天,他穿着这件毛蓝大褂儿,带着妻小回到老 家。想投靠老丈人躲躲债,缓缓气再干,但又怕老丈人知 道他受了穷,不肯接济他。所以,没敢和老丈人说实话, 仍然摆出财主羔子的样子,进了丈人府。
        当时正是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大北风掴在身上,象 猫咬、刀割一样疼。一件毛蓝大褂儿,那能抵挡住寒冷? 早就手脚麻木,腰腿僵直了。他想,先得想办法从老丈人 那里弄一套衣服,把眼前这冬天胡弄着度过去,然后再从 长计议。于是,他一路跺着脚,跑着步,奔丈人家来了。 等到丈人家门前时,已经浑身是汗了。
        老丈人端着水烟袋,穿着大皮袍迎出来说:“姑爷辛 苦了,咋这时候来了? “
        姑爷一边擦汗一边说:“前天,来老家做成一笔买 卖,顺便来府上拜望你老人家。”
        老丈人看他满头大汗说:“这大冷天,穿着这单薄的 毛蓝大褂儿,咋还冒汗?"
        姑爷说:“你老不知道,这是我从海外得来的一件宝 物,把一座商店兑给人家才买下来的,名叫火连单,寒冬 腊月不用穿棉衣,光穿着这件火连单,就能浑身冒汗!”
        老丈人一听,忙把姑爷让进府里,引入客厅,放下水 烟袋,撩起火连单的下摆,仔细用手捏捏,说:“这不也 是普通的布料吗? ”
        “正因为它普通,才不被人认识,贵就贵在这里!” 姑爷说着,撩起底襟儿,擦着汗:“唉呀,好热呀!”
        老丈人看着眼热了,动了心,想弄到手,据为己有, 但又怕上当。他知道,买卖人买贱卖贵,能把死的说活 喽,花说,柳说,就是他们的混饭之道,不能轻易相信。 便吩咐家里人侍候他用过饭,又打扫出一间冷厢房,请他 暂时安歇,然后把屋门倒上了锁。
        丈母娘疼姑爷。打发人来送行李,被老丈人挡了回 去。那暴发户听丈母娘怕他冻坏了,故意在屋里答话说:
        “她姥姥,不要紧,我有火连单!”说完,上炕躺下了。
        等到后半夜,冰凉的炕,透风的墙,又没有行李,一 件毛蓝大褂儿,哪能抵得住深夜的寒冷?他先在炕上走来 走去,后来又跳到地上跳来跳去,还是不中!忽然看见地 上放着一盘手转石磨,他就抱起一扇,满屋地上跳、跑, 跳跑了一会儿,身上就发热了。然后歇一会儿,喘口气, 再原地跳跑,就这样反复动作,跑跑歇歇,一直到天亮, 跑得身子骨很疲乏。就把那毛蓝大褂JL脱了,盖在身上, 睡觉了。
        老丈人早起,听不见动静,很纳闷。心说,他不是冻 死就是跳窗逃跑了。就吩咐家里人把门锁打开。进屋一 看,奇了!那姑爷正用毛蓝大褂儿盖着身子,呼呼大睡, 鼻尖和膑角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呢!
        姑爷被丈人叫醒后,假意翻身坐起,揉揉眼睛,张个 呵欠,说:“呀,好热!知道这样不穿火连单,穿个皮袍 也就可以了,来得仓促,随身穿的衣服还没带来,这咋 办? ”
        老丈人听了,忙吩咐家里人:“把我那狐狸腿儿的皮 袍拿来,快给姑爷换上!你这人咋这见外?"
        这位暴发户脱下火连单,换上大皮袍,对丈人说: “他姥爷,这件火连单我带着它怕在生意场上丢掉,或遇 见打杠子的抢了去,都不妥,不如暂且存在你老这儿,等 我把那批买卖做成了,再来取。”
        老丈人笑眯眯地说:“那还不中!你还缺啥,只管 说。”
        这暴发户以翁婿的关系,又向老丈人借了一笔钱,穿 着狐狸腿儿的大皮袍,大摇大摆地回家去了 O '
        这时,村里人都知道土财主得了宝物一火连单。
        过了几天。土财主想试试那件火连单的作用,就趁着 赶腊月年关集的机会,脱去贴身的棉衣和外面的皮袍,光 穿着那件毛蓝大褂儿,出门去了。赶集的群众,都用好奇 的目光盯着他。心说,怎么大冬天穿这么单?这么大岁 数,真挺托啊!有的还夸:“这大褂儿真是宝贝,怪不得 这老头丿L一点也不显冷!”
        其实,他被冻得牙关已经紧了,知道上了姑爷的当, 又不愿把真相说出来,惹人耻笑,却反而硬挺着说:“好 热呀,好热!”
        后来,他实在走不动了,见路边有棵老银杏树。树身 早已枯朽,树根往上有一个七、八尺长,两尺见宽的树 窟,就钻到树窟里避寒。谁知一歇下来,年迈之人就更不 能动弹了。不大功夫,就冻成了冰棍,死了!
        有人到村里报了信。丈母娘带着家人找到这里,冲着 树窟哭起来……
        这时,那暴发户用丈人的钱把债务还清,买卖也恢复 了。带着礼物到丈人家道谢,老远见路边那棵老死的银杏 树下,围了一圈人,便加快了脚步,走近拨开众人一看, 原来是自己的老丈人冻死在树窟里。
        丈母娘见了姑爷,一边哭老伴儿,一边说:“啥不叫 你呀,这么冷的天,穿这件火连单倒给冻死了,咦咦 咦!”
        那暴发户一拍大腿说:“唉,我忘了告诉他老人家, 这火连单不能沾木头!你老看,我丈人不是冻死的,是烧 死的!这不把大树都给烧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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