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年天下大旱,一连几十天不下雨,草泊里 的水都干了。泊外的高梁打不了包儿,玉秫吐不出花红线 儿,河沟里亮了底,地上扒了大缝,连泉井也汲不上水 来。人们急得嗓子里冒烟,争着到龙王爷那里烧香、许愿 求雨。虔诚并没有感动上苍,天空仍然是亮板儿一样,没 有一丝风,没有一块云。人们怀疑是出了旱魅。于是,到 处找旱魅,打旱魅。
正在这时候,西泊的李家媳妇坐月子,生下一个肉 蛋。找旱赋的人知道后,就要当旱魅来打。谁知切开一 看,里面是一条金黄色的蛇盘作一团。那些打旱魅的人 说,这定是旱魅作怪,上前就给了它一刀。没想到那蛇还 有点人性,竖起尾巴一挡,丢下了一节尾巴,化成一股白 烟,钻出窗户,飞翔上天。没有一袋烟的功夫,就见黑云 蔽日,雷鸣电闪,粗风暴雨,接踵而至,也就一个时辰, 下了个沟满壕平,旱情顿解。草泊里又积满了水,地里的 庄稼也死而复生。那些打旱魅的人知道打错了,就把蛇丢 下的那节尾巴供起来,亲昵地称它“秃尾巴老李” O但, 那没有尾巴的蛇,却已经不知去向。
过了一年,关外有家财主,雇了一个关里去的扛活 人。自称姓李,海边西泊人氏,人们都叫他老李。老李不 但活计好,还能揣摸天气变化。有一次和工友们下地浇 灌,别人摇着辘伊累得呼哧带喘,他倒坐在地头上抽烟, 说:“伙计们,别白费劲了,今天有雨!”摇辘轿浇灌的 人笑着说:“你不会掐不会算,咋知有雨?你要有行雨的 本事,也不会给东家扛活了。”老李说:“扛活的咋啦? 扛活的就不能呼风唤雨!”
人们都哈哈大笑,认为他是吹牛,边摇着辘轿边说:
“小心把牛皮吹破,东家把你打发回老家!”大家说笑 着,不觉到了晌午,就摘了辘铲和柳罐,扛起来,回家吃 饭。刚走到半路上,忽然刮起一阵风,把天上散乱的云团 聚在一起,由白变灰,再变黑,随着一个响雷,送来一场 粗风暴雨,把浑身的衣服浇个精湿。刚到家门口,就雨住 天晴了。不一会儿,这老李也摇摇摆摆地赶了上来,身上 连个雨星儿都没有。理直气壮地对他们说:“你们看咋 样?我说今天有雨,你们不信,喊!”那几个被雨淋湿的 人分辩说:“天有不测风云,但瞎猫也能碰上死耗子,今 天这雨算你一脚踹屁上了!”老李说:“不信拉倒,还用 贬斥人?"
就这样,一连三次,都让老李猜对了天气变化。人们开 始有点纳闷:他咋这么神呢?说有雨就有雨?同时还发现, 他说有雨的时候,不和大家一齐收工,对,这里面一定有文
章!于是,有好事的人暗中商量,怎样弄明白这件事。
很凑巧,又是一个响亮的大晴天。而老李却说:“今 天有雨。”劝说一起干活的同伴们,放下辘铲歇烟等雨。 大伙假装不信,仍然摇着辘轿,不停地提着柳罐浇地。看 看快晌午了,都假装收工回家吃饭,暗地里留下几个人, 趴在临近的壕沟里,看他老李究竟是搞啥勾当。
只见老李走到河边,脱光衣服,赤条条地跳进河里, 变成一条金黄色的大蛇,用秃尾巴撩着河水,不一会丿、 就见河水涨成一条水柱,一直升上天空,变作黑云,把太 阳遮住。接着一个闪电,一声响雷,就来了一阵粗风暴 雨。一个时辰雨过天晴,又见老李跳上河岸,正蹶着屁股 穿裤子,尾巴骨上还留有一个大伤疤。
趴在壕沟里的人猛然跳起,喝呼着向他追来,上前抢 他的衣服。还没到跟前,那老李早已化成一股白烟,飞上 天空,不知去向。
不久,这件事传到了家乡——丰南西泊。
说也奇怪,自那以后,秃尾巴老李的家乡一带,每遇 旱年,隔三跳五就来一场粗风暴雨,解除旱情。一连多少 年都是这样,当地人心里明白,这就是秃尾巴老李从关外 回来探亲,给家乡父老带来的礼物。并留下一句谚语:秃 尾巴老李,粗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