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争论并不是缺点，但是好些问题又一时难以弄清。像红与 专吧，究竟是先红后专还是先专后红，抑或是又红又专还是红透 专深，争论多年，好像并无人做出完整而权威的结论。还有究竟 夏时制优不优，午睡好不好，邮政编码行不行等等也曾争论一 时，虽有结论，有些人仍在争论不已，近来，关于知识分子下海 经商又成了热门话题。

        我国古代轻视商业，鄙视商人，故在读书人中有士不经商、 重义轻利之说，所以才闹出姜子牙卖面、范进卖鸡的笑话。然而 也有不在乎的，读书人范蠡当了大官却去经商而终成巨富，博士 王安开办电脑公司，虽近日走了麦城，但也曾兴盛一时。可见读 书人经商并无定规。

        当代可区分读书人与文盲，而知识分子与工、农、军、干并 无截然界限，是单指大中专毕业生呢，还是指有专业技术职称 的，或者在科研、文卫部门做技术工作的，笼而统之就不易说 清。假设能说清的话那么知识分子下海经商是否合适，哪一类为 宜，好像又是一个难题。要说“书生”都不宜下海吧，实际早就 有人在做商业工作，近几年又有下海尝到甜头而留连忘返、乐不 思蜀的。要说某些行当譬如教师、医生、基础理论研究者耳U下 海吧，尽管此i仑颇有道理，然而有的单位人浮于事，经费吃紧， 而且确有教书外行、经商内行的，有几人下海又不见得是坏事。 要说“书生”都可下海吧，且不说影响不少该干的工作，某些人 还就兴许翻船，像那些本钱少挣得起赔不起的；既想吃又怕烫坐 失良机的；只懂技术而不精通经营管理、社会公关以及工商、税 务、合同、信贷等等问题的；还有社会经验少，偏又被爱搞~锤 子买卖的小倒爷所骗，又碍于情面不愿公断的，就很可能喝饱苦 涩的海水，如果回头有岸自是幸运儿，假若早已割断“尘缘”, 岂不欲哭无泪？由此说来，现今也不忙定论。

        世上好多事不可一概而论，我们从未明确哪些人该红、哪些 人该专，夏时制的先实行后取消，现在不都挺好么？至于“书 生”堆里，哪些该下海哪些该呆在岸上，做为“说了算”的本不 必划线，做为跃跃欲试的“书生”还是有自知之明为好。看准了 的就不要“足将进而掂量自己不是那块料的也不必眼馋, 何必像哈姆雷特那样总是翻来复去地念叨“活着还是不活?”

        这便是我的“书生下海”观。

        原载《杂文界》1993年増刊 署名张乃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