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气大伤身”，你看那英姿勃发的周瑜，皓首苍髯的 王朗，都被诸葛亮活活气死。与王朗相比，司马懿就显得豁达, 在祁山之战，诸葛亮故技重演，派人给坚守不出的司马懿送去女 人服装以示羞辱，司马懿不仅笑而受之，反过来又关心孔明起 居，使诸葛亮郁闷于心，将星陨落五丈原，从某种意义上讲，很 难说不是因为生气。

        人为什么要生气？是出于对外部事物的不满，而这不满又源 于客观与主观愿望的不符以至相悖。豁达一点的，或一笑置之, 或不久释怀；那狭隘一点的，就要耿耿于怀，气闷于胸，经久不 散，导致郁结；那偏激一点的，就“非要出这口气”不可，气从 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做出一些荒唐事。应该说，豁达者之所以豁 达，是因为知道主客观之间本来就有矛盾，不可能事事时时处处 都能达到自己的主观愿望，故而能少生气或不生气；那狭隘一点 的钻进牛角尖而不能自拔，念念不忘自己为什么总是不遂心如 愿；那偏激一点的，就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不达目的誓不 休，而现实又往往捉弄他们，让他们出不了气，或出了这口气又 生那口气，气总是萦绕于身，甚至常年不断。

        人都要生什么气？若从“类型”上分有：恨铁不成钢之气， 如望子成龙反成虫；嫉妒之气，如“既生瑜何生亮”；不平之气， 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满之气，如“为啥我就不能当官发财”； 愤恨之气，如“他（她）是我的死头”；伤心之气，如“可惜我 的一片心”；忧郁之气，如“我这辈子算完了”等等。若从“性 质”上分，又可分为公气与私气、正气与闲气、直接气与间接 气。对危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现象而义愤填膺，是为公气；因个 人的名利没得到满足而郁郁寡欢，是为私气；无论于公于私为了 重大利害关系而气，可称为正气即正经气；为婆婆妈妈的小事 而暴跳如雷，是为闲气；为他人之事而气乃间接气；为自己之事 而气就是直接气了。要说这几种气里，最烦人的就是私气、闲 气、直接气，因为这一类气沁入肺腑、渗进肝脾，而且总是摆脱 不掉，可说是“深入持久”，自然最是伤身。古人说“君子坦荡 荡，小人常戚戚”，大约就是劝人们不要总为个人的小事而不断 生气。

        那么，我们都当乐天派，整天嘻嘻哈哈，岂不妙哉？然而这 是不可能的，只要是有点责任感的正常人，总是有气可生，岳飞 怒发冲冠，闻一多拍案而起，都是该生之气。因而不能提倡玩世 不恭，人人当“空空道人”。值得提倡的是学会控制自己，最根 本的还是摆脱“我”字，学会客观地看问题，懂得主客观总会有 矛盾的道理，才能少生气或不生私气、闲气、直接气。至于“人 间一股英雄气”，还是保留着为好。

        原载《唐山文学》1995年9—10期 署名火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