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广为传诵的美丽传说
药王庙几百年的风风雨雨,伴随着数代人的休养生息,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也演绎出许多动人的传奇故事。这些故事,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广泛流传,也不断丰富和发展。参照季世存、陈庆国、康明、张保华等人整理的民间故事,择其重点,摘录几段,算是史料之花絮,纪实之补充。
一是火炼金身。
康熙三十九年二月十八,涵宏和尚对他俩徒弟(一说书童)说:“今夜五更天,我要火炼金身。外屋有两口莲花缸,大缸里是净水,小缸里是泔水。我从嘴里开始吐火的时候,你们就用大缸里的净水泼,越泼我身上的火越旺,我就能炼成金身。可千万别拿泔水泼,泔水一泼就灭,我就炼不成了,一定要记住啊!”
晚上,一切如常。等村里传来五更天梆声的时候,梦中的大徒弟感觉有人捅了他一下,一激灵醒了,就听师父说:“快起来!”再看师父,在炕上盘腿坐着,嘴里已经开始冒火,赶紧叫醒二徒弟。俩徒弟按照师父说的,赶紧泼水,不想一盆水下去,火苗就旺了,再泼,更旺了,眼见着一大缸水没了,却如火上浇油一般,越烧越旺,呼呼作响,直冲房顶。俩徒弟吓坏了,忙乱中慌了手脚,也忘了师父的嘱咐,情急之下,舀了一盆泔水就泼了上去。惊天动地,“咔嚓咔嚓”似筋骨断裂之声,随即火灭烟消。
涵宏和尚火炼金身的故事,被人们越传越远,也越传越神奇。好多香客不远千里,慕名前来礼拜,崇信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三皇药王。在干瘪和尚的塑像两侧,各有一尊泥胎塑像,据说就是他的两个徒弟。虽然未塑金身,却一直相伴左右,共享香火。
干瘪和尚的头向西南。有人看了,说是老仙师心有所系,思乡情苦;有人反驳,说是老仙师脱离凡尘,四大皆空。原碑文说是圆寂两年后火炼金身,但说来道去,都是后人的演绎和想象,不必深究了。
由于地震损毁,学校重建和新庙复修,地形地貌发生了很大改变。特别是那棵老榆树被毁以后,参照物完全灭失,对埋葬干瘪和尚肉身舍利的准确位置,难以判定。经过新老照片的比对,以及角度、距离的测算,这次终于得出结论:干瘪和尚就埋在小庙西南墙角正南大约五米处。这一说法,得到了村中诸多老人的认同。可惜现在那里已经改成了篮球场,上面浇筑了厚厚的混凝土,精准的位置无法划定,成了不解之谜。
二是白狐报恩。
相传数百年前的一个深夜,上天派雷公下界,捉拿一只白色的狐精。白狐无路可逃,钻进庙门躲在老槐树下,雷公怕劈伤老槐树,几次鸣雷想把白狐震出,但白狐就是紧藏树下不动,雷公无奈,一怒之下把树劈了大洞,白狐被震得晕死过去。雷公以为白狐已死,就回天庭复命去了。
第二天清晨,和尚道士们发现老槐树被劈了大洞,赶紧取水把余火浇灭。看见树下昏死的白狐,众人心生悲悯,赶紧把白狐抬入室内,经过精心救治,白狐身体很快得到康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庙里。后来,巡夜的和尚道士经常发现那只白狐,带着很多小狐狸给老槐树偷偷浇水,这才明白是白狐为感谢老槐树的救命之恩,特来浇灌。这棵老槐树不仅没死,反而比以前更加枝繁叶茂。从那以后,庙里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比如早上起床时院子已经打扫干净,水缸也满了,饭菜也熟了,大家都说是那只白狐在报恩。后来砍掉这棵老树的时候,有人亲眼看见流出的树浆是红色的,像血一样。自此以后,再也没人见过那只白狐。
三是神鼓藏宝。
相传当初建庙时,突遇连日暴雨,旷野茫茫,水天一色。僧人们突然发现远处漂来一物,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只大鼓,七手八脚打捞上来,却无处安放,就放置于刚刚码磉的东偏殿内。僧人们认为大鼓是上天所赐,是面神鼓,就把它当做镇殿之宝供奉起来,逢年过节才让人们观看和敲打,声传数十里。后来,一个南方的寻宝人找上门来,察觉大鼓里面有个金蝉,是无价之宝,就与和尚商量高价买下这面大鼓。和尚觉得大鼓来历不凡,多少钱也不肯卖,时隔不久,宝物还是让这个南方人偷走了。等和尚们发现时,看到鼓面上有两个洞,一个有盘子大小,一个和拳头相仿。大家都很气愤,就把东偏殿的门窗锁死,连看也不让人看了。过了好长时间,一和尚打扫东偏殿时,却惊奇地发现鼓面上的两个破洞已经愈合,完好如初,只有细看才能发现隐隐的疤痕。从此以后,逢年过节照常让人们观看和敲打。大家知道鼓内有宝被盗,洞口又自然愈合,更加觉得大鼓的神奇,也倍加珍惜。
遗憾的是,五十年代初的一年春节,人们抬着大鼓游街,走到李兴庄村口时抬鼓的绳子突然断了。年深日久,大鼓不禁磕碰,一下子摔散了架。人们聚拢过来,发现鼓的中间贴近鼓面的位置,有一块铜盘,叫“旋子”,旋子四周有拉簧连接到鼓壁上,敲打时鼓面的声波撞击旋子,二者产生共振,故能发出奇妙的声音。
摔碎的大鼓,让看热闹的村民张瑞秀(绰号傻大庄)收拾回家,做了烧柴。张瑞秀瓜菜代时期(1960或1961年)被饿死,葬于张家祖坟的边缘。这次走访的几位老人家,大都打过此鼓,也曾亲眼看到过鼓面上的疤痕,至今提起,还伤心不已,情绪难平。
四是苦命油蛙。
在药王庙西北角的那个坑塘里,有一种十分独特的青蛙,体型瘦小,油黄锃亮。每天早上,和尚道士们都从坑塘里担水,洗衣做饭,却从不伤害它们。一来二去,青蛙和担水的和尚道士熟了,经常跟着到庙里戏耍,听经闻法,看到来上香朝拜的善男信女,就躲在角落里偷偷观看。出于好奇,这些青蛙等晚上清静了,就从各个角落跳到佛像前,模仿人们进行礼拜,久而久之也有了灵气。
这件事儿感动了上天,就派神仙到药王庙考验和超度这些青蛙。神仙在庙里架起了一口油锅,烧得热油翻滚,然后对青蛙说:“你们每天虔诚拜佛,可嘉可勉;但想要得道成仙,必须在一时三刻之内跳下油锅才行。”一些心诚的青蛙毫不犹豫地跳入油锅,化作一缕青烟;一些胆小的青蛙看到滚滚油锅,吓得闭上俩眼,缩成一团。时辰一过,神仙带着跳下油锅的青蛙上天去了,剩下的那些一看,也赶紧跳进油锅,祈求神仙将他们也一块带走。尽管它们的身子让热油炸小了许多,嗓子也喊哑了,可机缘已经错过。这些青蛙只好爬出油锅,回到池塘,却再也无法洗掉身上的黄色油脂。池塘里的伙伴见到他们这些又黄又小、声音嘶哑的东西,视为异类,连池塘也不让它们呆了。这些青蛙只好退回到庙内,找一些犄角旮旯,墙下草丛,把自己藏起来,只有在连阴雨过后才爬出来,嘴里嚷着“苦啊,苦哇!”让人顿觉哀怨凄凉,人们自此便称它们“苦蛙”。
药王庙改成学校以后,学生们还能经常捉到它们,但几次大兴土木以后,现在已经见不到了,也听不到它们喊苦的叫声了。
五是篓子灯舞。
过去这里地广人稀,芦苇遍地,村民们有用苇草织席编篓的习惯,以补贴家用。但由于连年瘟疫,死伤者众,老百姓苦不堪言。涵宏和尚告诉大家一个驱邪避祸的法子,冬天在篓子外边糊上阎王判官、牛头马面的面具,剪出眼鼻口,用彩纸剪出彩条,贴在篓子上,里边做个蜡烛垫儿。到了正月十四、十五、十六这三天晚上,家家户户门前挂上灯笼,摆上桌案,放好茶点,把提前做好的莲花灯点上蜡烛,没钱买蜡的人家把蓖麻子串起来点着,全家人拿着鞭炮等在门前。作法的人们,敲打着锣鼓,把篓子糊好的道具套在头上,绕街串巷,不走回头路,挨家挨户地扭秧歌。每到一家门前,主人就燃放鞭炮,和篓子里的人互动嬉戏,孩子们则躲在后面看热闹。等到最后一晚,就把这些阎王判官、牛头马面一起送到药王庙西边的大道上全部烧掉,以示祛除瘟疫,保佑平安。后来霍乱麻疹等瘟疫流行的时候,付庄子及相邻的几个村子果然相安无事,躲过劫难。这个篓子灯舞也一直传承下来,几百年长盛不衰。
2001年,刘凤来当村书记的时候还操持过一回,负责人张智翔,骨干有刘增山、张瑞周、张志良、张瑞栓、艾凤华、赵庆春(东北人,入赘石家,已故)、翟永龙(已故)等。尽管安排得很周密,鞭炮还是伤了人,以后就没再搞过。
1994年,丰南文体局把付庄子的篓子灯舞整理为“篓子秧歌”,改编成大型广场舞蹈,同年,在沈阳第四届国际民间舞蹈艺术节上获“金玫瑰”奖,曾被河北电视台多次报导,还上过中央电视台的《民俗大观》栏目。2005年,荣获广东第七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民间艺术表演二等奖。2006年,被列入河北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2011年,参加了中央电视台《激情广场》栏目的现场演出,后来在江西“南丰面具舞蹈文化周”展演、河北第五届少数民族文艺调演等活动中,都曾引起很大轰动。
在上述节目中,有的将“篓子秧歌”说成是唐山沿海地区的一种文化,有的说“篓子灯舞”是冀东一带流传的民间秧歌。其实,这是一个严重的谬误:不管它叫什么,都是付庄子村独有的民俗文化,放眼全国,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