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房
分房
 
           俗话说,存心不良,劝人盖房。可见,盖房子是件多么费心耗财的事儿。我们弟兄分家的时候,三所房子,三个哥哥分了,然后每人补贴我一千块钱。我拉着饥荒,在老家盖了四间平房,心想,过两年娶媳妇,好歹得有个窝啊!从垫地基开始,连盖带收拾,用了两年多。1987年刚搬进去,我从县师范毕业了,留在了县里的文教局,我还是天天跑家。后来,老张民师班毕业转了正,回老家教书。有人跟我说,将来在城里安个家,我不言语,连脚心都没动。
           星期六,该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郑主任喊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小声说:“局里下来一套公产房,在六街的三观庙。你赶紧结婚吧,你结婚这套房就分给你,然后再把你对象调进城里来,也就省心了。”
           我一听,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嘛,局里好多老同志还住着半简易的房子,从哪儿说也轮不到我头上。进城来住,还是公产平房,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啊!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下了班骑着车子就往老家跑。分房子是好事儿,但前提是结婚。不然,这事儿没法交代。
           我先去村里的学校找老张,老张听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老半天才说:“这么突然啊,礼拜天你和我爸妈商量去吧!”老张的态度让我有些失望,赶紧回家跟父亲母亲报告。母亲问:“你盖房子的饥荒都还上了吧?”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上个月刚好还完。”父亲接过话头儿,说:“早晚都得操持,结就结吧!不过,家里没钱给你,你得自个儿拉饥荒。要是缓上一年,家里还能帮衬你一些。”我说:“能分套房子,忒不容易。钱的事儿,我想法儿去借,明天找她们家商量商量去!”
           第二天,我骑车子跑到老张她们家里去。家里没人,对门的大婶告诉我,都去庄北收玉米了。我赶过去,一边抡着大镐刨茬子,一边和她父母说了,两人都说没意见。“可有一样,”她母亲说,“我刚挑盖的房子,这你也知道。没啥东西陪送(嫁妆),她姐(指老张,借下边两个小的说的)骑的那辆永久车子,就给你们吧!”
           没钱不重要,陪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房子。当郑主任把一串脏兮兮的钥匙交给我的时候,我连句客气话都忘了说,蹬上车子就跑过去了。两间正房,还有倒座,上一户人家刚刚搬走,墙上地上乱七八糟的,我轻叹一声:“这就是我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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