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强拚搏
顽强拚搏 ——回忆消灭地主武装王兰庄伙会的战斗
李振武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一刘伯承同志的话
 李振武同志近照
(一)
        一九四六年初秋,国民党反动派背信弃义,向全国解放区发动了全面的进攻,我盐民支队撤出了汉沾盐区。敌人在几天之内占领了整个汉沽盐区以及丰南县西部。同时还在北宁线上的汉沽、芦台、唐山都增加了兵力,并且开始向路南铁篦合围,妄图一举歼灭我军。
我军奉命开始转移,基本群众也撤至海边,沉着地应付这一事变。
        九月三十日天津《民国日报》发表了国民党第十一战区长官孙连仲在唐山对记者谈话,说什么三个月内完全占领冀东各县。反动气焰甚嚣尘上。这和蔣介石狂妄叫囂三个月消灭共产党如出一辙。此时依附在国民党羽翼下的反动势力一时沉渣泛起,纷纷组织反动武装。
        么家铺大地主么庆泽、柳树瞿阝大地主李守伦、杨家泊大地主杨万善、柳树瞿阝的李明伦、闫家乡的董义祥、田庄乡的李风阁,这些乌七八糟的社会渣子,蠢蠢欲动,为国民党反动派充当帮凶和打手。他们招兵买马,组织“自卫团”(伙会),到处建据点,修碉堡,占山为王,勾结国民党军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闹得汉沽、丰南一带鸡犬不宁,群众无不恨之入骨。
        自从么庆泽在戟门大屠杀之后,我盐民支队全体指战员就憋了一肚子气,早想训教训么庆泽。可当时敌强我弱敌人到处有据点,各据点之间又互为依托,相互支援,使我们行动受到限制。
        一九四七年春的一天,连队党支部召开扩大会议,中心议题是如何消灭王兰庄这帮匪徒。
        王兰庄位于唐坊车站正南,约有八华里,这是一个战略重镇。除伙会之外,还驻有一个保安大队,大队长叫赵天义,因为他体重二百二十斤,人称“二百二”,这个人嗜杀成性,但又外强中干,自从我军在将军庄把他打得屁尿流后,他就闭门不出,保存实力。按他的说法:保住吃饭的“家伙”比什么都强。可是么庆泽和他不同,他逞强好胜,复仇心切到处袭击我们,死心塌地与人民为敌。我们的会议中心就是研究如何消灭么庆泽。
        付排长刘荫幅,是个能征善战的人。他作战勇敢,道道也多。他说:“咱们绕过西河据点,直插土兰庄,在王兰庄碉堡附近的杨庄埋伏,只要么庆泽一出碉堡就狠揍他!”这真是一个大胆的建议。因为杨家庄与王兰庄相距只有二华里,在这里设伏,是敌人万万想不到的,但是有一点大家有点担心:这里是敌占区,群众基础差。
        大家七嘴八舌广泛议论之后,我说:“同志们的意见很好,要消灭这伙匪军,就要山敌不意,但更要十分慎重,如果上午八、九点钟打不上,就要迅速转移,不能恋战。”就这样,决定由刘荫副排长带一个班去杨家庄,整个部队埋伏在离杨家庄三华里的董恩庄。如果是三、五个散敌,就地消灭,如果是么庆泽带队出来,就把他引到董恩庄来。
        这时伙会大队长么庆泽,付队长毕锡广,也正在和叛徒闫殿山密谋如何出来讨伐,他们接到密报,说杨家庄有八路军游击队。于是由么庆泽督战,李太友、李宗绵打头阵,象一群疯狗,嚎着向杨家庄扑来。
        刘荫福同志见敌人扑来了,就命令全班往董恩庄撤退,吸引敌人进入我埋伏圈。伙会一看是穿便衣的,以为是区小队或民兵,仗着人多势众有恃无恐,边追边向我射击。刘荫福同志为了让敌人上钩,自己在最后面灵活地躲避着敌人射来的密集的子弹,牵着敌人的鼻子一直把敌人引向董恩庄。
        “钓鱼成功了!”大家高兴地看着这一切。
        突然,刘荫福同志一个趔趄倒了下去,人们以为这个“万能”又在戏弄敌人,沒有在意。
        “机枪班,准备好!”我命令着。
        这时,只见刘荫輻同志又起来了,往回走了几少又倒了下去。班里同志立刻把他背了下来,只见鲜血从他胸口喷了出来,我们的“万能”徘长停止了呼吸!
        “打!”我忍着悲痛大喊一声。
        顿时,仇恨的子弹象怒涛般地向群倾泻!敌人象被掐了头的苍蝇,懵头转向,乱窜乱撞,么庆泽一看不好,急令他的喽啰们回了据点。这样么庆泽又欠下了我们一笔血债。
        战士们站在刘荫福同志尸体前,仇恨的火在胸中燃烧。“为刘荫福同志去报仇!”的口号声敲击着我的心头,我恨不得一巴掌把王兰庄据点打到地里去,恨不得把敌人撕成碎片,我情不自禁地喊着:“机枪班长包廷有,向王兰庄碉堡打:”
        “哒哒”的机枪声喷出怒愤怒的火焰,这时我难以克制的愤怒心情好象得到了一点安慰。
        我思绪万千,想起了去年四月二十日,我们身穿便衣潜入汉沽据点的情景。
        由于国民党盐警一再侵犯解放区,我决定亲自到汉沽看看敌人动态,于是选了几个身强力壮,遇事沉着冷,又有胆量的同志,其中就有刘荫福同志。
        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我们进城后分散活动并确定个接头地点。刘荫福同志在街里侦察时,突然发现几个美国兵在抢掠老百姓财物,气的他恨不得马上掏出枪来毙了这几个美国佬,可是沒有我的命令他不敢下手,于是到接头地点找到我,請示打不打?我说:“打:”我们几个人由刘荫福带路,去找那几个美国兵算帐,可是那几个美国兵已经走远了,急得他直拍大腿。美国兵沒有追上,当走到伪警察第五分所时,我们决定去逮这个所的一个警长,我们到这个警长的家里,又是刘荫福第一个进去,结果扑了一个空。当我们一出门口,就看见一个盐警走到这里,我说:“带着他”。在杨家寨上的桥头上,我们就给这个盐警“上课”了,教训他不要坑害百姓,要有中国人的良心,正在谈话中,敌人从洗盐厂和东洋化工厂南北两个方向包剿过来,同时,机枪和小炮也向我们这里轰击。我告诉盐警回去照着谈的话去办,一面脱去长衫命令同志们转移,刘荫福坚持让我先撤,由他来掩护,在我的命令下,他先走我一步向汉沽外转移。敌人的子弹从我们头顶和身边颼颼飞过。可刘荫福一会儿摔倒一会儿又起来,故意和敌人“捉迷藏”,这时,我在后边哈哈大笑,笑他道道真多!如今,我还以为他又来这一手,那知他真的倒下起不来了……
        “报告指导员,我奉军分区命令来盐民支队报到。”我接过介绍信一看,这人叫王长胜。只见他发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睛在滴溜打转。他原来是分区某部队的排长。由于被敌人扑去又逃了回来,分区就分配到我连当付排长。我看完介绍信后忙说:“欢迎!欢迎!”因为刘荫福同志刚刚牺牲,正缺少一位付排长。
        九月三日的拂晓,我和连长孟庆祥带队去马家庄埋伏,计划再打么庆泽。据侦察员报告,么庆泽经常到这里勒索百姓。马家庄在王兰庄的西南边,相距有七、八华里。我们作战的意图是,占领这个小村子,待天明后,敌人来了,打他个埋伏战,一举歼灭这伙匪帮,为民除害。
        初秋的早晨有点凉意,长途奔袭也有些疲劳,到达隐蔽地点后,部队立即做好警戒部暑,然后我和连长选择在村东头路北的第一个院里作为指挥部。我让连长先到屋里休息一会,这时我顺着一个梯子爬到东厢房上,这是个平顶房子,我坐在房顶上,观察动静。
        李太友这个夜袭队长,经常带人到附近各村偷袭,因此不能不防备。我坐在房顶上,遥望远方,一片茫茫夜幕,什么也看不到。战士们都在哨位上,作好战斗准备。因为我连续几夜未睡好觉,坐在房顶上不知不觉打起瞌睡来了。
        突然,“叭叭!”两声枪响,把我惊醒,敌人已偷偷的摸到我坐着的房檐下,我沒有发现自己脚下的敌人,直到被我哨兵发现才打响了。
        太玄乎了!敌人就从我坐的房底下摸过去的。我立即和连长孟庆同志商量说:“打!冲他一下子:”连长则说:“地形、地物不熟,盲目出击不好!”
        我说:“我不清楚敌人,可敌人也不清楚我们,”连长还是坚持不打,于是命令通讯员传达命令:“一排掩护,二、三排和连部迅速撤出战斗。”
        部队转移到高家庄,这里离马家庄有三、五华里,马上命令清点人数。
        “报告!三排班长李恩茂,付班长安宝义,战士邓焕彬等八名同志沒有下落。”连长追问付排长王长胜:“李恩茂他们哪去了?”王长胜吱吱唔唔地        说:“我已命令他们跟着转移,为啥沒来,我也不清楚。”
        马家庄的枪声越来越急,这是怎么回事?我和连长都很着急。派出侦察员联络,仍不见那八位同志回来。
 
(二)
        正在部队决定转移的时候。班长李恩茂接到副排长王长胜的命令:“沒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弹,”这时,全班同志仍在老乡的一间屋子里等待着命令。
        李太友,李宗绵带队进了村子,包围了这个班的住处,这时,李恩茂才发现自己被敌人包围了,他们一边抵抗着,一边想:“这是怎么回事呢?副排长不让动弹,那部队都上哪去了呢?
        “快缴枪吧!”敌人用沙哑嗓子喊着。
        “×你妈!你们缴枪吧!”李思茂说着就是一枪。
        双方对峙着,敌人堵着前后门,将八名战士包围起来。
        副班长安宝义说:“班长,不对劲,咱们冲吧!”
        “好!我在后掩护,你在前头带头冲!革命战士要战斗到最后一口气!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们要趁着晨雾茫茫的时刻,冲出去,冲出去就是胜利!
        安宝义把背着的棉大衣(站岗用的)拿了下来,准备轻装冲锋,忽然,急中生智,“哎!让大衣给我开路吧!”于是,他大吼一声“冲啊:”随手把大衣往门外一扔,敌人以为真是人冲出来了,都用刺刀扎去。借此机会,他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口,还没等敌人再次举起刺刀,他已窜出好几米了。接着一个驴打滚,就滚到坨子地边沟里去了。几个敌人紧追不放,“轰”两声巨响,敌人吓得不敢再追了。原来安宝义冲出去回头一看,身后不是战友而是敌人,这时他沒有时间转回身扔手榴弹了,于是,他就一拉弦,随着一丢,他几步窜过去,当敌人追到了,手榴弹也爆炸了。
        “别追了,这小子有“暗雷”,敌人叫喊着、打着枪,安宝义负伤了,他不顾身上的伤口,一口气跑到高家庄昏倒了。
        当战士们正要跟着往外冲时,敌人一窝蜂似地冲进了里屋。短兵相接了。但终因敌众我寡,我七名战士被俘了。
        在安宝义醒过来后,我们问:“你们班为什么沒有转移?”他说:“副排长说有他的命令不许动弹。”连长急了,再问王长胜,他吱吱唔唔,破绽百出。这里一定有问题!
        当部队出击救援那七名战士时,敌人已带着逃回了据点。
        这七个同志被可恶的王长胜出卖了。
        就在九月三日这天,么庆泽,毕锡广开始审问这七个同志,班长李恩茂同志的手掌都被敌人打烂了,但他不哼一声。其他几名战士象他一样,除了承认自己是解放军外,什么也不说。当天下午三点,么庆泽的喽啰们强逼着群众来到王兰庄的十字街头开所谓群众大会。匪兵押着这七位同志,么庆泽狂叫着:“你们看,这几个都是共匪,是盐民支队兵,都是坏人,今天要把他们杀了。”毕锡广、赵天义这伙杀人凶手都出场了,他们和王兰庄的反动长弹冠相庆。然后惨无人道地用刺刀挨个挑七名战士。
        “共产党万岁!”“人民军队万岁!”七名钢铁战士在口号声中英勇就义了。英雄们的鲜血染红了王兰庄十字街头。在場群众无不痛心疾首,义愤填膺。但毕意是手无寸铁无法相救,只能把这仇恨的种子深深地埋在心里。
        一辆胶轮大车拉着七名战士的尸体,由几个匪兵战战兢兢押着,向王兰庄北而去。在这些匪兵眼里,活着的解放军使他们害怕,死了的解放军也同样害怕,车子拉到高家围村的南边,却找不到事先挖好了的埋死尸的大坑,距兵们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看看车上七具尸体,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愤怒的表情,更使兵毛骨悚然。
        “扔到沟边算了!”一个兵说。
        于是,他们强迫老乡把尸体扔下,逃走了。
        “这是什么时候?是在什么地方?天这么黑呀是谁着我呢?”战士邓煥彬苏醒了。他思索着一切,迷迷糊糊的。喷!我莫非还活着?莫不是在做梦?他试着动动,可是他动不了,是谁压着我呢?但慢慢地活动着,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他觉得口渴得要命,便艰难地向高家围村爬去。只见一家窗戶过一点灯光,便爬到这间屋子门口,喊着:“大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开开门,一看地下爬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她吓坏了,大娘听说白天王兰庄伙会屠杀了好些人莫非是被杀的吗?
        “大娘!您不用害怕,我向您讨碗水喝!”邓焕彬说。
        大娘端了一碗水,邓焕彬一口气都喝了下去。他怕连累大娘,又排扎着往前爬。沒爬多远,他昏了过去。醒过来后,他盘算怎么逃出敌占区,可自己一点力气也沒有了,咳醒过来干啥,死了算了。咳!想那去了,活着就要革命,他思想斗着,掙扎爬着,又昏了过去。
        么庆泽听说七具尸体没有埋掉,马上命令几个匪徒去埋,这几个匪徒一看:“怎么只有六具尸体?”一个匪兵说:“咦,怪了,是死了七个!”
        “快找!他跑不了!”很快匪徒找到了昏迷的邓焕彬。抬回去,請示如何处理。
        邓煥彬被押在距据点一间空房子里。兵轮流看着。么庆泽还想把他杀了,这时,王兰庄的人民群众和商会的头目们听到这息都说:“这个人是‘天命’不能再杀了。”
        “人只能死一回,不能死两同。”么庆泽、毕锡广听这么一说,又迷信起来,决定给邓渙彬治伤。
        高家围村有一对大如,男的工瑞增,夫妇俩无儿无女。“我俩是半截子人土的人了,怕个啥?”他们颤颤巍巍来到看守所,要亲眼看看这个“命人”的人。并给邓煥彬送来了棉衣。一位大夫为邓焕形细心治伤。就这样,在人民群众的支持下,邓焕彬活了。后被押在唐坊、胥各庄监狱里,事后又转到北平西直门外国民党训大队。在我人民解放军困北平时,邓煥彬才重新获得自由。
        在高庄,盐民支队召开了军人大会,判正长胜正秃子。王秃子经过军分区保卫部审理,全部问题搞清了。原来他被唐山敌人捕去以后。经不住敌人刑讯逼供,倒在敌人面前,立保证写悔过书,他屈膝投降了。敌人让他重新混入革命队伍里。他隐瞒了这些真情,假说是越熟跑了出来的。出来后他被派到我部队当副排长。这次他又利用我军在马家庄撤出战斗的机会,命合这个班不准动弹,致使六名同志牺牲了。
        “枪毙王秃子!”
        “坚决拥护军法判决!”
        王秃子押上刑场后,我怀着愤怒的心情亲自执行人民对他的判决!
        我说:“王秃子,这就是你当丙奸的下场!”我一举手:“叭叭”两枪,王秃子一头裁倒在地!这两枪是执行人民决的两枪;又是为牺性的战友报仇的两枪。
        王秃子事件发生后,军分区党委决定,凡是被件过的人一律到指定地点集训
 
(三)
        一九四八年春,由于部队频繁战斗,需要休整了。与此同时国民觉驻汉沽、芦台、唐山之敌,又勾结在一起,对路南进行疯狂地扫荡。我盐民文队转移到南堡进行新式整军,进行战术训练。
        部队转移后,国民党盐和地主武装勾结起来到盐区外围扫蕩,老百姓生命财产受到威胁。当地群众纷纷要求部队赶快回去,严惩这帮匪徒。支队长郗风春同志找到我说:“盐区外的群众要求部队回去,人民需要我们,我们就应该滿足人民的要求。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想你,盼你,这说明我们是人民的队伍哇!”
        “我明白首长的意图,请下达命令吧!”
        “支队党委决定派你们一连到盐区外围活动。作战参谋李焕文同志派到你们连一起活动,你们是老同志了,有事要互相商量。”郗风春同志对我说。
        我说:”焕文同志来我连,我非常欢迎。”
        一支队伍从海边向张庄子、尖坨子方向开来,这片荒滩五十华里沒有村庄。小司号员董玉文和十五岁的通讯员李普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我们都想着这次出击怎么个打法,先从哪里打响。
        “咱们先打王兰庄伙会:”我说
        “好”焕文同志同意我的看法,“么庆泽、闫殿山太坏了,非消灭他们不可!”
        部队半天老了六、七十里,我们赶到黑沿子宿营,在这里连队党支部研究了第一步如何打法。这里因为一段时间没有部队活动,敌人很疯狂,经常到戟门等地骚扰百姓,叛徒闫殿山又是戟门人,原任过我连付排长,还是共产党员哩,在国民党反动派大举进攻时,他毫无抵抗就投降了,而且把我军藏在老百姓家的弹药、枪支等都交给了敌人,他以为共产党完了。从此,他就充当了地主反动武装的您先锋,甘心与人民为敌了。起初,我曾设法挽救,希望他带队来,立功赎罪。“那不行,振武那点力是不行,共产党长不了。”他说着把联络人给骂回来了。自从当了伙会之后,他学会了吸毒(海洛英),又拼靠着个女人,这样,他就过上了“天堂”加“神仙”的生活了,反革命的勾当干的更起劲了。
        伙会都是地主分子及共子弟,还有象闫殿山这样的一些叛徒组成的,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强。可是,他们是地头蛇行动非常狡猾,又很无规律,忽东忽西,白天黑夜他们都出来。因此,打他们确实困难。在分析了这些情况之后,我们决定去刘德庄埋伏。
        刘德庄在戟门的西边,有二、三华里,这里非常闭塞,交通不便,我军以及地方工作人员很少去这个庄子。可是敌人经常去,在这个村可以听到戟门的狗叫鸡鸣,他们认为这里是我们不去的地方。
        一个漆黑的午夜,我们和伙会夜装队李太友在刘德庄碰头了。我们刚刚进村,作好了战斗备,就听到村东口方向“拍、拍!”的掌声,随着偏北方向也发出了同样的回音。无疑,这是敌人联络暗号
        “一排长,作好战斗准备,不到嘴边不打。听我命令分开火。”指战员们静靜地观察敌人的动静。伙会诡计多端,他们又是“逆风来,顺风听”、同时,善于在不同季节和不同时刻,采用不同的联络信号,如早晨他们用“鸡鸣”,夏秋用“蛙叫”、“鸟碲”等手段进行联络。掌声是联络导这是肯定的,但是,这是两支队伍进行联络的暗号呢?还是和村里联络的晤号呢?我们不知道只好静静地观察着、看敌人究竞使什么花招。呆了好大一阵子,影影绰绰看见两个猫腰前进的人影。我和战友们都打心里高兴,“敌人可来了!”于是我命令一排长:“选四个大力士,到门口后,两人逮一个,逮住后再让他与后边敌人联络,一举歼灭它!”两个敌人探头探脑的由远而近,他们的身影逐渐能看清了。这两个敌人刚上街头,突然来了个“老鼠出洞”往回就跑的动作,往村外逃去,四个躲在门外的大力士,以为敌人发觉了,就开枪射击,因为一打枪,村外的敌人也就扫射起来,掩护前哨撤出后全逃跑了。
伙会大队长么庆泽、毕锡广迎接了李太友夜袭队,他们在惊吓之余大摆酒宴,庆贺幸免遇难的所谓胜利。么庆泽他们又密谋说:“看来共军部队又开过来了,有机枪这一定是部队,咱们也要集中力量,把西河据点撤掉,集中固守王兰庄。”从此,西河、柳树瞿阝据点就放弃了。当然,这和我们分区攻打小集据点有关系,这也是全国形势发生了变化,敌人从全面进攻到重点进攻,从全面防守到重点坚守了。这样,我们的活动范围虽然扩大了,但要吃掉敌人也就加了困难。
(四)
        敌人战术改变了,我们就要随着改变,我们研究了这次能灭敌人的原因,是中了敌人的“抽身”之计。原来,那两个匪徒的出现,是敌人的虚假动作,如果他们这一跑沒有反响,他们还会重新回来,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战士们把教训转化为消灭敌人的力量,一定千方百计消灭这伙徒。
        于是,我们研究决定:采取“蹲门杀敌”之计,敌人出门就打,蹲门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掩护自己,不暴露目标。过去,我们也采用过这个方法,部队一去就封锁村了,做买卖的、串亲减的、过路的行人只准进不准出。暗岗在秫秸寨子里,便衣在周围巡逻,拾粪的、搂柴的都是我们的人。可是,用这个方法,时间一长就暴露了。在碉堡上的敌人犯了疑心:这个村子怎么不出来人哪?肯定有情况!于是,他们不是乱放枪往外轰我们,就是闭门不出。
        这次,焕文同志和我们研究全连都进入一家,这家选在敌人必经之地的头一家,封锁一戶,村子里的人出出进进我们不管,便衣仍在外边巡逻。一会,闯进一个小孩来:“老奶奶!我妈妈让我借轧给格的床子。”
        “拿去吧!”
        “小弟弟!不要出去了。”我们把他留下了。
        “大婶子!我们栓柱来借床子,怎么还不回去,等着轧面了,这孩子真不顶用。”说着进了院,抬头一看“呀!”吓的不言语了。
        “大婶别害怕,你们呆一会回家吧!”又是我们的干部解释着。
        “我说栓柱妈,你怎么还不回去,水都开了:”奶奶叼着烟袋来了,“呦!”只抽烟不言语了。当然又是说服:“老奶奶,不要怕,晚吃一会饭吧!”
        就这么一扣一家子,一会儿就像无线电广播“喂!当头的那家子咋哩!”就这么暴露了,几次都沒有打成。只有一次只捞了一个便衣特务,记得情况是这样的,当敌人碉堡上发现我们蹲的村子有异常时,就派一个便衣特务出来侦察,这家伙左拐右绕地来到这家,我们把门关着沒上门栓,门的两边站着两个大力士,这家伙鬼头鬼脑的一推门就进来了,我们的大力士一伸手就抓住了,拧倒在地上,从他身上翻出两个甜瓜形手榴弹,小李普上去就把敌人裤带(皮带)解下来了。我故意问他“你解人家裤带干什么?”他说:“敌人手提裤子还跑得动吗?”
        “嘿!小家伙多聪明!”我真喜欢他这个机灵劲。
        战争生活真是锻炼人哪!使我们越来越坚强,士气越来越高。当然敌人也一次比一次狡猾、越来越胆小。敌我斗争是生死斗,敌人总是想钻我们的空子残害人民,或者联合起来,围剿我们。我们就要避开敌人的合击,打击小股的敌人,虽然几经设伏沒有成功,但士气很高,班排内对付敌人的“诸葛亮会”不断进行,用部队里的话叫“军事民主”,大家纷纷表示决心歼灭这伙匪帮。
        一天晚上,部队离开王兰庄的边绿,转移到西河村宿营,侦察员刘洪勋、张效宗从王兰庄侦察回来,他们报告说:“指导员,李参谋我们得到一个新的情况。”他们乐得闭不上嘴了,我说:“你们的火眼金睛看到什么了?”
        “……”
        “这是个值得重视的情况”我说。
        “命令部队抓紧休息,通知各支委、排长马上来连部开会,”通讯员跑步传达命令,支委扩大会到夜间十二点才结束,会议决定:夜间两点出发。我们稍作休息,部队就从西河村出发了。行军路线是向南转了个小,就转过来向西南方向开去。这时我们要用双腿赶上并超过乘火车的王兰庄的伙会。
 
(五)
        原来,侦察员刘洪勋、张效宗侦察到,么庆泽等人决定由赵天义死守王兰庄老窝,他和毕锡广、毕春华以及叛徒闫殿山等人乘火车去盐民支队经常活动的高庄血洗一次。
        我们在支委大会上反复研究的就是敌人在哪站下车,如果在芦台下车,那么就得经过杨家泊,再扫蕩高庄。这个路程太远,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在汉沽站下车,他们可以借用盐警的汽车,运到小神堂据点,从小神堂血洗高庄,只有八华里,这个判断是完全对了。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伙距徒从小种堂绕道经付庄子,再从野地里直插过来进攻高庄。这个情况,是我们沒有估计到的。
        依照变化了的情况,我和焕交同志立即决定:“预备排跑步抢占北小街。如果敌人进攻,坚决顶住;如敌人不进攻,就做好冲锋准备。”“是!坚决完成任务。”王友本、唐宗苍同志带队跑步去了。焕文同志感到这里任务艰巨,他说:“我去指挥这个排。”我说:“太好了!一定要沉着,我立即调动部队,组织火力点,指挥枪打响,就组织冲锋。”这个排很快地运动上去了,到最北面的一个街里,悄悄地进入了冲锋阵地。命合一排:原来的冲锋部队改为第二梯队,冲锋部队的火力,及指挥部队的火力,转移到中街西头的房顶上,形成一个A字形的火力网。
        么庆泽留在汉沾督战,前线由毕锡广指挥。当他们刚刚踏到村北的一个大坞旁,村内打了两枪,他们立即在地上观察动静。
        夜袭队到村里抓了一个老头审间,认为村里真的沒有部队,他们估计那两枪是地方工作人员或民兵打的,打完了早就逃跑了。于是,胆大起来,便驱兵进村。一窝蜂似地向村内拥来,好象肥肉就到嘴了。
        当我们那个排向小北街移动的时候,伙会正进第一家抓人。我们的部队躲过了敌人,钻进了第二戶人家。在伙会审问老人的时候,我们的部队已经埋伏在北小街的秫秸寨子里。就在这几分钟之内,火力重新布置好了,二梯队、子备队都已经调动过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东方发白,村里鸦雀无声。
        “通讯员,迅速报告李参谋,这里已经布好了,听指挥枪响就冲锋!”小李普轻快地跑了。
        这时伙会正驱兵向村里涌来。忽然,小李普的身影被敌人发现了。
        “有情况!”李太友象触了电般惊叫了一声,敌人就像一堆蛀虫,往回一卷缩成一个疙疽。我一看时机已到,手中的三八步枪瞄准了敌人,枪响之后,瞄着的敌人被打倒在地。指挥枪一响,随着机枪就大吼起来,“哒哒哒”像雨点似的向敌群射击。
        “司号员,吹冲锋号!”小董立刻嘀嘀哒哒地吹了冲锋号。号香清脆嘹亮,响彻天空。
“        好样的!”我鼓舞着他。实战的熔炉是陶冶人的,几个月前他怕吹不响号还哭鼻子呢,可到了战火纷飞的时刻,他身不惊,心不能够出色地完成任务,怎么不受表扬呢?
        焕文同志看敌人一次蜂似的往村里挤,他有点着急,就轻声的命令:“上刺刀”这时指挥枪响了只见他一脚踢开寨子,手握着枪,大声高呼:“冲啊!”战上们着杀声象离弦的箭一般,杀向敌群。眨眼间,敌人象慌忙钻洞的媽蚁乱作一团,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在强大火力掩护下,冲锋排很快夺取了敌人的指挥所——大坞坑的堤埝,紧紧地向敌人纵深插去。
        “机枪、小炮延伸射击!”我站在房脊上下达命令。
        “第二梯队迅速占领大坞堤埝,掩护部队追击!”我又下了命令。一阵阵的枪弹准确地在敌人堆里炸响,狂妄一时的敌人淹沒于一片火海之中。
我带着指挥部迅速转移到大坞坑的堤埝处,火力掩护着部队继续追击逃跑的敌人,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敌人尸体、伤员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沒有受伤的敌人拼命逃跑,象群断了脊梁的癞皮狗,在互相乱咬乱骂。我们已经追了三、四里路,见敌人已逃出洼地,眼看就要抓住有利地形。如果我们再追下去,就会处在毫无掩身的洼地中,暴露在败敌的面前,由主动转为被动,我当即下了撤退的命令:“司号员:吹撤退号!”由二梯队掩护,追击部队安全撤出战斗打扫战場,清点俘虏,部队迅速查找着武器弹药。
        “指导员!六○炮!”
        “炮座呢?”
        “沒有!”
        “继续找!”我命令着。我正为找到六○炮座高兴时,叛徒闫殿山被带到我的面前。这个可耻的叛徒,一看见我先来个立正,马上又举手敬礼。我一看他那个可耻的狼狈相,就火冒三丈,命令战士们把他押下去。
        激烈的枪声,响亮的号声,振醒了高庄坚持野外的人们,他们不知是谁打谁,也担心家里的人。大家交换着眼色,猜着情况,难道是天兵从天而降吗?北街被伙会抓去的老人,惊悸之余,更觉得奇怪。天大亮了,大家才知道了相,老百姓立刻投入了打扫战场的战斗,有的收拾枪支弹药,有的翻腾敌人的死尸,指名道姓,脚踢嘴骂,“看你还来不来高庄!”李明伦负伤后跪在地下要求“老乡饶命”“是你个地主坏蛋找你姥姥去吧”一镐把他打死了。李明伦就是伙会头子李守伦的弟弟,他是个作恶多端的小头目。我们的战上连忙制止,但还是打死不少,难怪老乡这么仇惯这帮匪徒,这都是他们残害人民,作恶多端的结果,真是恶有恶报哇。
        我连毫无伤亡地就把王兰庄伙会消灭了。敌人的三挺轻机枪丢在发地里,一门六O炮丢在两处,战士们都扛了回来。掷弹筒和炮弹也都搭配上了,除了几十支步枪外,还缴获一支花把子德抢,此外,就是一支美制的小子了,这是小李普拿给我的,他嘻嘻地说:“指导员,你看这个小玩艺”!我说:“拿小橹子的人呢?”为什么我紧迫的追问拿这个枪的主人呢因为很明显这一定是个伙会的头子。
        “我送他回老家了”小李普滿不在乎的说。
        “你打死他干啥呢?”我带有批评的口气说。
        “谁他打我呢?”小李普嘟噜脸说。原来小李普正在追击这个家伙时,他回头一看,是个小孩子追他就往地下一坐,转身就是一枪,这枪幸好有打着小李。“你个玉八蛋!”小李普骂了一声,枪响了,这家伙就吃了“伸腿瞪眼丸(完)”了。小李普调皮地报告完,我说:“打得好就这样对付敢于反抗的敌人,”这就是小李打死首毕春华的经过,这也是毕春华罪有应得的下场:
        拿那只花把子德枪的就是伙会夜装队长太友,他被打死了。
        战场打扫完了,还有儿个淋淋的伤兵,我想怎么处理他们呢?棒死吧,不符合党的俘虏政策,抬着走吧,我们是个游击队,太累赘了。我征求一下在場老乡的意见,“都死算了。”我动员说:“老乡们,你们帮我们把这些伤兵抬到西河去。”
        在行军的路上,我和焕文同志商蟹如何处理敌入伤号,做到既符合党的政策,又不给自己添麻烦,还给敌人添点难塔。于是,我俩商定:给敌人送去,送个“人情”,到西河后文书给王兰庄伙会大队长写了一封信:
        “么庆泽大队长,你派人从西路送来的武器,沒开收条就留下了。我们用‘鞭炮’欢迎了‘贵军’,除回‘老家’者外,‘戴花’的人全部送回。你若愿意‘来往’,我们陪到底——你的对手盐民支队。”
        然后,动员西河的老乡,带着信拍着人,送到兰庄去了。
        当么庆洋在汉沽听到高庄的枪声时,就象热锅上的蚂蚁,坐不安立不稳了,几次哀求汉沽盐警总指挥胡德修出兵救援,急得都掉了眼泪。
        “老弟,情况不明呀!不能出击呀!”胡德修支吾着。么庆泽正在恼火,盐警的汽车把剩余的伤兵、败兵送到汉沽,个个都如丧考妣,那个狼相,胆小的就得吓死。么庆泽一看就淘大哭:“全完蛋了!”他气呼呼地去找盐吵架。“三里五里,你们为什么按兵不动,酒下为约,你
为何言而无信?
        “酒席为约、划拳行令,说说而已。”盐警也不示弱,他就这样狗咬狗的吵个休。
 
(六)
        亲爱的读者,我们和伙会的斗甲,到此就结束了。
        叛徒闫殿山被送往军法处,判处死,不久在柳树酄村召开的军人大会上枪了。这个软骨头,听说要抢他,就象抽掉骨头似的瘫在地上,足战士们用粪抬着选到刑場枪决的。首么庆泽、赵天义、李宗绵等人,是在解放后逮捕归案,执行枪决的。
        血海深仇我们算报了,为人民除了一害,人民拍手称快。和这帮徒斗而牺牲的孙德怀,刘福、李恩茂等同忐,你们的英灵在九泉之下,为这次胜利而欢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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