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简史
据旧《丰润县志》记载:
明嘉靖六年(1527年)正月初一,地震有声如雷,形势闪荡,如舟在浪中,官民墙房倾颓较多。
嘉靖二十七(1548年)地震倒塌房屋……
隆庆二年(1568年)三月地震,四月复震,十月初三,白昼星陨,有光如炼烛也。
据唐山地区地震资料:自公元1485年至1974年,唐山地区发生MS43/4级以上地震16次,均波及丰南。特别是进入20世纪以来,先后发生过的地震有:1934年10月27日抚宁县5级地震;1935 年1月19日唐山市4/3/4级地震;1936年2月13日喜峰口4/3/4级地震;1945年9月23日滦县6/1/4级地震;1974年5月7日昌黎县海边4.8级地震等。这些地震发生时本县境内都曾有微感和轻感。
本县在1970年4月以前,从未发生过较强烈的地震。自1970年5月以来6年中发生过两次:
第一次发生在1970年5月25日零时33分46秒,震中在南孙庄乡东张稳庄 (北纬39毅32'5",东经117°58')震级为5.2级,震中烈度5度。由于震源在30公里以下,所以震时破坏性较小,仅南孙庄、董庄子和相邻的丰润县小稻地村有房倾落瓦现象,而距震中10公里以外的兰高庄公社所在地却有一户倒了房山墙。在王兰庄公社的将军庄和横沽村有几户倒了墙头或烟囱落地,没有发生人畜伤亡。
这次地震是丰南县一次成功的测报。侉子庄公社大岔河村地震测报员朱振芳提前三天报告了土地电异常,曾受到唐山地区行署领导的表扬,震后中央和省有关部门曾派专人来县考察,国家地震局于5月30日在宁河县召开了全国各省地震局和专业研究机构领导人及科研人员参加的“丰南县5.25级地震分析会”。会议认为,这次地震的特点是:震级不小,震中烈度不大,颤动性强烈,持续时间短,建筑物受害轻微而波及面较广,并对今后建筑物如何注意加强抗震强度问题,提出了一些具体意见。
第二次即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42分发生在唐山、丰南一带的7.8级强烈地震。震中位于唐山市路南区和丰南县北部(北纬39°35',东经118°11'),烈度为11度,震源深度为15公里,地震所释放的能量为3.2×10/22尔格(相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在日本广岛所投放原子弹爆炸能量的400倍)。胥各庄镇距震中最近,稻地、董各庄、兰高庄公社处于极震区的边缘,烈度为10度,向南至辉坨、小集和西葛各庄公社以南为9度区。当天下午6时40分又发生一次7.1级强余震,震中位于涞县商家林,烈度9度。此后数月,余震频繁,但强度越来越小。这次大地震的破坏,波及天津市和北京市,地震烈度的分布,向北远达承德市,西至怀来、房山、涞水等县,南至肃宁县和沧州市,震感几乎遍及大半个中国。
“七、二八”大地震始末
一、临震前兆
据事后了解,丰南县境内,于地震前一日直到大地震到来之前,曾出现各种异常现象:
(一)井水异常:7月27日凌晨3~4时侉子庄公社大岔河村有两名社员去村南水井担水时,发现1小时后水位突然上升1.5米。又过半小时后,井水回落;再过l小时左右,水位又重新上升,连续反复三次。唐坊公社新河庄某农村医生于7月27日夜间12时出诊回来时,听到本村机井向外冒水的声音。宣庄公社楼庄子村某社员在7月27日晚12时开会回家时,附近的一口机井尚无特殊变化,入睡后被流水声惊醒,发现机井往外冒水,意识到将要发生地震,立即叫醒全家人跑出屋外,随后就发生地震,全家幸免于难。该村另有一名女社员,在7月28日晨2时起来时,也曾发现井内冒水。
(二)动物异常。7月27日下午,尖字沽公社尖字沽村曾出现黄鼠狼成群地向河堤汇集。同日晚上稻地公社某户曾发现院内老鼠活动频繁。该户一学生认为将有地震,却遭到家长的斥责。
(三)地光与地声。7 月 27 日夜 Il 时稻地村居民打麦场在发光区内,发现场上的麦秸清晰可见。另据几名电影放影员反映,27 日晚他们在露天放电影,一直到 28 日凌晨1 时许才散场。在电影放映过程中,不时有强红色光在西北方向闪烁,有时甚至把银幕上的画面都映得模糊不清。
在地光出现后一小时左右,开始出现各种不同的地声,有的如暴雨中惊雷轰鸣;有的如巨球上下滚动,轰隆作响;有的如飞机低飞呼啸而过,远近断续,伴随地光,强弱交错,此时大地震已迫在眉睫。
二、震感与灾害。
7月28日凌晨3点42分左右,大震突然爆发时,正值地光与地声的高潮阶段,在漆黑的夜空,时而亮如白昼,时而异彩缤纷。随着地声轰鸣,大地开始颤动,起初地面为小幅度高频率地晃动或筛动,数秒之后,地面作快速、强烈的水平扭转,同时地面连续大幅度地上下颤动,时间不过两、三秒钟,随后又有几次晃动和筛动。整个地震过程不过10多秒钟。然而给人民的生命财产和国民经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一)房屋倒塌。全县共震毁房屋39.9万余间,占房屋总面数的96.4%,其中彻底毁坏的34.4万间,严重破坏的4.5万间,地域分布基本上同烈度区呈正比例。胥各庄镇的旧式楼房建于震前百年左右,均无抗震设计,震中全部倒塌。城乡旧式木结构瓦房、平房和草房,是以梁、檩、柱承重,柱间用填充墙及门窗连接,由于砌体强度不足,于震中全部倒塌,当时未落架者,多于当日下午余震中落架。另一类于60~70年代新建的焦灰顶平房,系无梁无柱,以“硬八寸墙”架檩承重,由于整体性差和房顶过重,除少数倾斜、烈缝和下沉者外,也于地震时倒塌。
(二)人畜伤亡:在大地震中全县共死亡36884人,重伤23683人,两者共占全县总人口的13.2%,轻伤不计其数,地域分布也基本上同烈度区呈正比例。在这场大地震中,全县有200多户绝户,有671名儿童和219名老人失去亲人,还有841人成为终生残废的截瘫患者,所有地震蒙难者,绝大多数是在睡梦或脱逃中突遭建筑物体倒塌伤及致命部位而死,也有少数是因抢救困难或不够及时,在倒塌的建筑物中窒息而死,个别的则因抢救不当,引起建筑物体的再次倒塌而不幸死亡。至于地震时正在室内,且房屋倒塌而又幸免遇难的,则有多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在地震爆发时,行动果断,立即夺门或越窗而出,未被砸在屋内。然而这种情况较少,主要是具有一些有关地震的基本知识,而不是一种无意识或本能的反映。另一种是,地震发生时,立即选择炕沿下、床前、桌、柜旁等有利位置,躲避了倒塌的建筑物而未致死。但是存活下来的也不多,原因是地震瞬息到来,人们大多不能在极短促的时间内做出这样准确而有效的选择,而更多的人是在震时被颠簸或晃倒,却正好处在了上述种种可行躲避的地点和部位。由于房屋的各个部位抗震强度和联接程度不同,大多数并非整体平坍,檩、梁、顶板和门窗等倾倒和塌落时有先有后,加上在床、桌、立柜等大型家俱的支撑作用下,往往可以形成遮避塌落物体的生存空间。所以震后有“箱子、柜子都有用,地震救了我一条(全家)命”的议论。还有很大一部分人虽被埋压,但未受到致命伤害,或有空气流通,因抢救及时而脱险。此外,也有的则是完全由于偶然性原因幸免于难。例如,有的房屋向后檐方向倾倒,临窗的炕(床)安然无恙;有的人在房屋全部塌落之前,因剧烈晃动被抛掷到室外;有的房顶移开,墙壁四下倾斜,而幸免遇难。
震后从废墟中救人为当务之急,不暇它顾。因此,家畜损失也很大。全县共死亡大牲畜6614 头,占全县总头数的25.5%,多是棚舍倒塌后抢救失时窒息而死,同时还有受重伤者5752头。全县共死亡猪只11.6万余头,占总头数的48.9%。除当时被砸死于圈舍者外,也有一部份于震后逃避田野,家禽也基本上全部被砸在窝内,但在清理废墟中发现,当年雏鸡和公鸡大部死亡,而产卵期的母鸡则存活率较高,有的在震后断食断水的情况下,竟能存活20余日。
(三)农田与水利设施的损失。全县计有24万余亩农田翻砂、冒水,有7.5万亩农田地面下沉,其中近6000亩废耕。西河村有1300多亩下沉2米多,变成池塘;地貌和等高线发生了变化,陡河多处因滑坡淤塞而断流。全县有4597眼机井因井筒错位、断裂、淤沙而报废,占全县机井总数的82%。震前全县有23座排灌站,其中有3座彻底震毁,其余也受不同程度地破坏。原有890公里灌溉渠道,被震毁267.5公里,占30%。
(四)交通电讯设备的损失。地震时在京哈铁路行驶的北京~齐齐哈尔40次特别快车于唐坊~胥各庄区间,由于路基突然变型和大地震波的冲击,造成内燃机车着火,一节行李车厢颠覆,7 节车厢脱轨,压毁钢筋混凝土枕木430根,使铁路运输受阻。境内各地公路也多处发生鼓包或断裂,在127.4公里的柏油路面中,有105公里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唐柏路范庄段最大裂缝长50米,宽39厘米,深达3.5米。主要公路干线的8座桥梁,有4座断裂坍塌,一时公路交通为之中断。全县54公里通讯线路全部遭到破坏,15台电话交换机被毁,使各种通讯联系和有线广播全部中断。电力线路由于电源中断,使全县处于一片黑暗。
(五)工商企业的损失。在大地震中,全县 40 个较大的县办工业企业,共震毁厂房 11.9 万平方米,占全面积的 83.8%,机械设备损坏 559 台,占总数的 30%,其中彻底报废的 495 台,占25.5%。损失固定资产 740 万元,占总值的 33%。流动资金损失 193.6 万元,占总额 10.6%,各厂全部停产。
全县1053个商业网点,因倒塌和严重损坏不能经营者达1033个,占98.1%,损失固定资产322 万元,占总值的82.4%,流动资金损失263万元,占总额的12.3%。
(六)文教卫生事业的损失。在大地震中,全县490所中小学的2276万平方米的校舍全部震毁。53所医疗单位,房屋震毁90%以上,52台医疗设备损坏34台,使全县全部停课、停诊。
据不完全统计,在这场大地震中,全县经济损失总值达32852万元。
三、震后经验分析。
震后,为考察地震现场,国家科委、国家地震局及所属微观考察组、烈度考察组、力学研究所、三河地震地质大队、河北省地震局及其电影制片厂、河北省科技情况研究所、河北省科委灾情调查组,以及沈阳军区、上海、安徽等18个部门和地区的有关单位,先后派出412人来县考察。国家地震局为总结经验教训,于1976年8月在石家庄召开了全国各省市地震部门和科研机构参加的大震经验分析会。经过分析认为这次大地震有以下三个特点:
(一)此次大地震为主震余震型。按历年大震规律,大震前应有前震,即“小震闹,大震到”,而这次出乎反常。
(二)前兆来的晚。各地虽然零星发现了一些异常现象,但是在较短的时间里,在如此广阔的地区内,全面地、充分地、详尽地掌握宏观异常情况,并作出科学的综合分析,决非轻而易举。
(三)微观异常来的也晚。据这次会议上获悉,国家地震局各专业研究机构有些仪表虽然有些微观异常,当时认为唐山地区如果发生地震,也只能在5级左右。丰南县的地电、地应力、气泡水准、深井地电等,也仅在震前发现明显异常。由于为时过晚,对于预报已是无济于事。
总之,这次大地震是对所有地震工作者的一场严竣的考验,然而相信通过科学研究的进步,地震活动的奥秘终将被人类所掌握。
附: 地震幸存者自述
孙文润(黑坨村人):
我家是地震前一年盖的三间正房,礁顶砖石结构,两边和东西邻居连山。地震那年我10岁,同长我11岁的哥哥住在东屋,妈妈独自住在西屋。睡梦中,忽听外边轰轰隆隆像打雷,接着屋里靠山镜乒乓乱响,随之就听妈妈喊:“是地震,你们哥俩快向外跑!”我刚跑出门不远,就觉得大地连晃带颠,把我摔倒,没等爬起来,房哗地一声塌了,我当时吓懵了,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我们哥俩已被塌房扣住了,在里面还能听到妈妈喊我们呢。
这时才回想起地震时我们哥俩逃生的情景。当听到妈妈喊我们快跑时,我和哥一起急忙奔向窗口,哥哥比我行动快,但因有窗栅栏,他用脚猛蹬,没有蹬开,又急转身,想下地夺门外逃,谁料一只脚刚站地,一只脚还在炕上,房子就塌了下来。这时,我还在窗台底下没爬起来就被压住,我哭着喊“妈救我!”我在里面被房土物料压住,呛得透不过气来,喊救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到妈妈救我的响动,更听不到哥的喊声,我忍着被砸的疼痛,只顾用手扒拉砖土。不知多长时间才扒出一个口子,这才知道搭在炕与窗台上的一根檩子给我们留下了活命的空隙。当时我爬出去了,吐着嘴里的土,揉擦净眼睛上的土,使劲地呼吸着,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这时已七、八点钟了,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妈妈还在跪着扒拉砖土救哥哥。我赤着身光着脚,不顾伤疼和瓦砾扎脚,急忙跑过去和她一起扒。一个小时后总算把哥扒出来了,他仍保持着一只脚地下、一只脚炕上的姿势,头部脚部流着血,身体是软的,还保持着体温,就是停止了呼吸。我和妈妈哭着摇晃他,约一个多小时后,他胸口才开始蠕动,慢慢手脚又开始动了,他终于活了过来。我们母子三人被这奇迹所感动,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只是呆呆地看着倒塌的房子和被砸坏的物件,说不出话来。
冯伯琴(越支一村):
记得1976年7月26、27日一连两天,我家连山草房后边,黄鼠狼四、五只一群,不断从东往西搬家,一点也不避人,加上天气闷热,人们说:“近几天准闹大天气!”果不出所料,7月28日凌晨就发生了强烈地震。那年我20岁,我和妈及两个妹住东屋,哥和爸住西屋,夜里天阴沉沉的有些怕人。我因解手害怕,就叫醒妈与我壮胆。这时,忽见天空一个贼亮贼亮的闪电,带着个篮球大的火球,拖着一缕火,由东南方向破窗滚入,屋里顿时生辉,把家俱摆设照得彤红。妈说:“别动”,说着就用手紧紧地压住我们。紧接着地动房摇,屋里的靠山镜乱晃,桌上的碟碗乱飞,人在炕上像打秋千,扬起的尘土迷得我们眼睁不开,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迷迷糊糊地把我们娘几个甩出窗外。清醒后见躺在草房顶上,头枕着窗框,身压着碎玻璃,小雨淅淅沥沥浇在我们身上……再仔细一看,原来房子都倒了。这时,爸和哥还没出来,但我们娘儿两个只愣着站在废墟上哭。后来,邻居韩志明从倒塌的屋里爬出来,看着我们这个样子,就提醒说:“快别哭了,救人哪!”这时我们娘儿两个才恍然大悟,七手八脚地乱扒一气。还好,垒砌的石头被震得松动了,很快就扒开一道缝,爸和哥从里面爬了出来,满脸带着一层黑灰。爸说:“刚一震我们爷俩就坐起来了,再转身下地,就来不及了,幸好是草房,秫杆把扎顶和房架支撑没能砸伤,里面又黑又闷,向四周瞎摸也无济于事,正在着急,你们把石头一扒开,我们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