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宇口述 刘涓迅整理
.编者按：革命老人乐天宇同志，湖南零陵地区宁远县人，北京农业大学林科毕业，一九二O年在北京加入社会主义小组（原祢共产主义小 组），一九二四年春转 党，任中共北京地委西部书记、地委农委书记。一九二 六年“三•一八事件”后，受中共北方区派遣到张家口 担任张家口地委农委书记、地委宣教委员等职，从事察 哈尔和内蒙古地区的革命活动。一九二七年任湖南宁远 三县农协委员长，参加了毛泽东同志领导的秋收彖动。是年由于叛桃出卖，在赴上海找党途中被捕。一九三。年 七月彭德怀同志率红三军团攻克长沙，被救出狱。此后 在彭德怀同志所领导的红军日报社担任记者。一九三六 年“西安事变”后，在林伯渠同志的领导下，从事陕西农 村和农、林场党组织的建设和统一战线工作。一九三九外，延安自然科学院成立，任该院农科主任，建议毛泽 .东主席和朱德同志作开发南泥湾的计划，并领导了南泥 湾大生产的科学技术工作。1949年夏，任北京农业大 学校长。一九六五年带病赴新疆考察，提出了《新疆考 察报告》。十年浩劫中，身受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 残酷迫害，仍坚持进行科研工作，著有《小气候的改 善和管理》、《种性遗传学》等科学专著。现已八十二高炒，住北京农学院名誉教授，并主持创办湖南九度山土理学院，担任该院院长兼董爭。这篇回忆录，是根据一九八o年三月中共张家口市委宣传部刘涓迅同志访问乐天字老人的谈话记录整理而成。小标题系整理者所加°
一、我和北方区委
.我是一九二0年冬天从湖南到北京的。到北京后，先是在骑 河楼北京大学补习学校补习功课。一九二O年北京大学就有了马 克思主义研究会。我的朋友邓中夏、何孟雄、杨开智、张昆弟 等，当时都在北京。他们都是湖南的学生，经杨昌济先生介绍认 识了李大钊教授。我一边在补习学校里进一步学习数理化各门功 课，预备一九二一年考大学，一边参加了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的活 动。当时，邓中夏约我和杨开智到中老胡同五号他的住地去谈 话，让我们组织社会主义小组，并送给我们《共产党宣言》等小 册子，我们吸收了杨开智在农业大学的同班同学（也姓杨），一起 参加活动。因为我是预备报考农业大学林科的，我们便组织了农 大社会主义小组。后来称作共产主义小组。杨开智曾是我们的小 组长。我们的小组后来发展为六个成员，那个姓杨的已经脱离 To 一九二一年我考入北京农业大学，我们的组织发展扩大成为 社会主义青年团在北京农业大学的一个支部，即“SY”, 一九二 二年又叫作共青团，即“CY气我是一九二三年冬一九二四年春 同陈毅同志等由团转党的，从此我一直做党的工作。
.当时,我们了解到李大钊同志等于一九二O年九月，为了筹建 中国共产党，就已经发起成立了北京共产主义小组，由邓中夏同 志负责领导Q这些小组建立后，使北方的革命运动有了核心组 织，各种活动能够有领导，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特别是在马克 思主义和工人运动的结合方面，有了迅速的发展。一九二一年元 旦，北大共产主义小组成员创办了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成为圭 产主义小组联系工人的纽带。同时，北大的学生吴雨铭同志等也 到长辛店工人子弟学校教书。党还没有正式成立，京汉、京绥路 的工人运动就已经在马列主义原理的基础上和李大钊同志的具体 领导下开展起来。我一到北京见到邓中夏（他和我是同乡），就晓 得京绥路在一九二。年前后有过职工运动的萌芽。北大共产主义 小组成员，就有张昆弟、范鸿勘、李一鸣、罗章龙，张国煮等到 过京绥路.后来，一九二二年五月何孟雄正式受北方党派遣到京 绥路专门做铁路职工运动。邓中夏也去过京绥路了解情况和指导 工运工作.知识分子与工人相结合并不始于“ J二-九”运动， 而应追溯到•五•四”以后建党前夕。党成立后，北方党不称局 而称区，当时湖南是湘区，广东是粤区，在北方不以省为单位， 统称北方区，包括京、津、河北、河南.山东、山西、东北、西 北、内蒙等地。一九二一年中共"一大”召开后，决定成立中央 派出机关领导各省区工作，这个革命组织形式叫作区。所以我们说 李大钊同志领导北方区的工作是从一九二一年党成立后就开始 了。一九二一年到一九二五年秋天，北方区在李大钊同志领导下 工作，而没有正式组织领导机构。一九二五年党中央在北京举行 扩大会议，决定成立北方区区委组织，这年冬天正式建立农委、 青委、妇委、职工运动委员会、国民运动委员会等各部门。同时 也成立了区委领导机关的党支部，支部书记是李启耕，同时他也 是北方区交通处的负责人。那时机关支部共有十多个党员，有李 守常（大钊）、赵世炎、陈乔年、张昆弟、范鸿劫等。北方区委成 立以后，正式有了秘书、交通员、招待所等，并且创办了北方第 一个党校，罗觉（罗亦农）为校长，校址先是在石老娘胡同（现 西四北祖家街北边一个小胡同里），后来搬到北大三院，北方各省 均派党员同志来受训听课。李大钊、陈乔年、陈为人以及肖三等 同志都曾在党校授课。当时，北京地委分为东、西、南三个地我为西部书记，负责西城和西郊十八个支部的工作。为了开 展工作，我们还成立了许多党的外围组织。
二、张家日的党组织
.张家口的党组织最早存在于京绥铁路工人中，是何孟雄等同 志通过搞京绥铁路工人运动发展党员，建立起党组织的，时间在 一九二二年秋天。二三年'二.七”以后，京绥路党组织有了很 大发展，党员人数达到20余人，并划分三个小组。何孟雄进了 支部，支部成立的时间是一九二三年“二-七”以后。何在张家 口落脚的地方经常是“八间房”，在桥东区宝善街南头“民乐园” 附近。这房是工人自己盖的土坯房，一排八间，因此得名。一般住 在那里的是京绥铁路来张开会的工人，或者是探亲的亲属临时住 几天。听何孟雄讲，张家口最早的党员有王仲一同志，他在张家 口有亲戚，与京绥路的工人熟悉，因此常来张家口 “探亲”，公开 身分是学生。他也是京绥路党支部的领导成员。据说王仲一有时 在宣化，有时在大同。在张家口时，一直住在八间房。仲一高高的 个子，很漂亮，和陈毅同志长得差不多。何盂雄和我讲，在张家 口还有李大钊同志的一个老朋友，叫江浩。江有个儿子在张家口 住，这位老先生喜欢张家口夏天凉快，所以夏季经常到张家口去 住。江浩是中共党员又是直隶省议会议员，国民党直隶省党部负 责人。那时张家口有了江浩，有了王仲一，还有张家口市的工友党 员，就成立了张家口第一个党的支部，支部书记就是王仲一。
.李大钊同志在一九二五年也曾到张家口指导工作，同时从北 方区交通处（有对各地的联络作用）方面李大钊同志也了解到张 家口的工运、农运、党组织发展的情况。铁路工人已经有了党的 支部委员会和工会3在电灯、电话、洋车，造币、皮毛等各个行 业工人中，相继有了中共党员；张家口市北大境门外东湾子和孤 君材也兴起了察哈尔农民运动的早期波澜。当时，囚玉祥将军牵 国民军驻扎在张家口，在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影响下，冯将军欢迎 孙中山先生北上，并欣然接受我党和改组后的国民党以及苏联的 帮助，国民军的影响在北方迅速扩大。由于各界民众的支持，他 们投入了反对北洋军阀的斗争。中共北方区委派了张兆丰，王一 飞、宣侠父等同志深入国民军开展政治工作。党组织的不断扩大， 革命形势的迅速发展，迫切要求在张家口建立党的统一领导机 关。当时，中共北方区委和大钊同志认为张家口是西北革命的枢 纽和关键，计划从张家口、京绥路打通与苏联和内蒙的联系，争 取国际合作和帮助，以推动革命的进程。为此李大钊同志曾多次 到张家口开辟和指导工作。一九二五年九月，中共北方区委指示 成立张家口地方委员会，这是我党在长城以北的第一个地方委员 会。张家口地委同时领导绥远、察哈尔、热河三个特区的工作。 当时北方区委派肖三同志到张家口（肖三又名肖子噎）。肖三到 张家口后，即与王仲一联系。中共北方区组织部决定：由肖三任 地委书记，王仲一任组织委员，江浩任宣传委员。地委领导主要 是由他们三人组成。地委机关设在张家口宝善街南头［八间房”。 地委就这样成立起来了，与京绥铁路总工会一起办公，院外矮墙 上挂的是京绥铁路总工会的牌子。这个地委当时还是秘密的，公 开做的是国民党的工作。
.在国民军驻扎张家口期间，其控制区包括从热河往西察哈 尔、绥远、宁夏、甘肃等西北大部地区。冯玉祥充任了西北边防 督办。冯的部下，有许多人十分顽固和反动，虽然没有公开反对 国共合作，但从内心和一些行动上仍是抵触的。比如后来代理西 北边防督办的张之江就是其一。但他们还是尊重冯玉祥的。冯玉 祥当时在张家口，为在群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扩大个人影响， 争取工会积极分子的拥护，曾经每个月给工会积极分子二十块 钱，想以此拢络人心。有一次，在地委的一次碰头会上，肖三讲 了共产党在国共合作中的政策和策略，以及对冯玉祥和国民军开 展工作的策略。其中谈到冯玉祥给工会积极分子发款是一种收买 手段。当时有一个工人中的叛徒在场，听了这番话，便向冯玉祥 的秘书长丁春皋写了告密信。丁春皋把肖三同志找到督办公署谈 话，下“逐客令”说，从此以后，不能保证肖先生的人身安全。 肖三同志把这个情况向李大钊同志汇报了.大钊同志指示，我们 正是在开展对冯玉祥国民军工作的时候，现在不能硬去碰他，可 以避开。于是把肖三同志调回北京，负责北方区委团委工作，这 大概就接近一九二五年冬天了，肖三同志离开张家口后，张家口 地委的工作就由王仲一同志主持。王仲一工作是有成绩的，他为 筹备西北工农兵代表大会做了大量的工作. 一九二六年初，中共 北方区委又派三名同志到张家口地委工作，其中有丁之之同志担 任地委书记，我是准备去做农民运动工作的，还有一个我记不清 名字，不是地委负责人，是和我们一同到张家口，协助搞经济 和生活的。我们三个人没有一起出发到张家口，是分开走的，那 时北洋军阀的白色恐怖很厉害，三个人各走各的，约好到“八间 房”见面，当时王仲一、江浩还在张家口。我们到了张家口找到 王仲一。由丁之之任地委书记，王仲一，江浩分别担任组织和宣 传委员，我就专门去做农民运动工作了，担任农民运动委员会的 书记。地委还设有青年运动委员会,职工运动委员会、军事委员 会，妇女运动委员会等机构。党的基层支部当时大约有十多个， 高潮时期（冯玉祥赴苏前夕）的党团员，大概有三百多人（团员 有二百多人，党员近百人）。
三、张家口的农民运动
.因为我是学农林的，便在西北边防督办署的实业厅挂了个林 业技术员的职衔。这个厅在张家口的堡子里，厅长是“三•一八” 惨案后代表冯玉祥并偕同鹿钟麟一起去北京各医院慰问受伤学生 的韩安。他是安徽巢县人，系冯玉祥的同乡，搞林业研究的，曾 任北京农业大学的教务长，是我的老师。冯玉祥很信任他。后来 韩安被邀陪同冯玉祥去苏联考察去了.我在实业厅作为林业技术 员，主要工作是指导察哈尔张家口的林业发展，因而不经常住在 办公室，而要住到张家口大境门外东湾子和孤石村的农林实验 场。就这样以进行农业苗圃技术指导为名义，开展我党早期在察 哈尔的农民运动。同时考察了内蒙地区的几个县的农民状况，向 张家口和内蒙的党组织提出了开展工作的参考意见。
.东湾子察哈尔农林实验场在我去之前，就有一位共产党员在 那里工作，名叫姬明信。他是宣化人，何资深同志也曾由中共北 方区委派赴察绥一带考察过，并在东湾子和孤石村与农民有过接 触。我去时他已经调走，只有姬明信同志在那里。他在农林实验 场的职务是附属农校的文印员，负责刻蜡板。地委组织部在分配 我的工作时，仲一同志就把姬明信同志的情况告诉了我，让我们 到东湾子村去找他，具体和他联系工作。
.我和姬明信同志联系上之后，农运工作的第一步，决定按照 北方区委指示，考察张家口郊区以及张家口东北崇礼县一带的农 民状况。姬明信由于职业原因不能走动。我即以实业厅官员的身 分和农林实验场的农运骨干贾荣等人，就乘坐一粧轿车（马车） 走西甸子，乌兰哈达、南地山到西湾子沿路进行考察。我们一方 面由贾荣等介绍一些农民朋友和熟人，进行访贫问苦；一方面也 要到一些蒙古贵族和地方士绅家里去做调查，这些富人们，看我 们持着察哈尔实业厅的护照，对我们按“上宾”招待。这样，我 们很快就掌握了这一带的情况，向地委做了汇报，并以地委农委 名义向北方区委写了《关于开展张家口、察哈尔农运的报告》、《张家口农委的工作计划》。接着我们便开始在东湾子察哈尔农林 实验场的农业工人中发展党的组织，开展农运工作.吸收以贾荣同志（注：后来贾曾任察哈尔第一个农村党支部即东湾子和孤石 村党支部书记，于一九二八年被捕，受酷刑折磨，出狱后九天即 死去。为首的一批党员。当时，东湾子孤石村农林实验场苗圃有 三十多个工人，多是本地人，我们便从这些人当中选择比较纯 洁，头脑清楚、有革命性的人参加革命活动。贾荣是当时比较进 步的。他很坚决，当时我们有共产党和国民党两块牌子，公开是 国民党。他对我说：我要入就入共产党，国民党我不入。那时工 人们都很年青，我介绍了五个党员。姬明信同志由于限制在刻蜡 板上，不便于走动，所以介绍的党员很少。贾荣、张好古、赵瑞芝 是由我选择出来的。记得张好古、赵瑞芝好象是从邯郸来的农校 学生。
.我们开展工作两个月左右，李怀才同志就来了。李怀才是广 州全国农民运动讲习所第五期学员。他们毕业后分配到察哈尔、 绥远、热河三个特区的有六个人。每个特区去两人、察哈尔除李怀 才之外还有一位同志，来张家口不久就又被调走了。这样，察哈 尔只剩下李怀才。我和李怀才在北京时就已经认识了。我在北京 做农运工作和他有过联系，他一到'八间房”地委机关就打听 我。按照地委的指示意见，他来到孤石村。我把他安排下来，接 替姬明信的刻蜡板工作，姬明信被农场安排了其它工作。当时地 委决定，孤石尸农林实验场党的工作由李怀才和姬明信负责，我 被调到地委机关接替江浩同志的宣传委员，同时兼作政治与军事 谍报工作，并和苏联顾问嘉尔宾果等人取得工作关系。此外，我 又兼国民党省党部青年部长，同时也兼做我党与当时张家口的国 民军、国民党以及其它各派政治势力的统战工作，因此迁居城内 堡子里。广李怀才继我之后担任地委的农委书记，农运工作也就由 他负责；'党的支部有五、六个人，包括贾荣，赵瑞芝，张好右。 农运的最初斗争目标，从农林工人的切身利益出发，选择了农林 实验场的工头，这样宜于发动群众。当时大境门外的农民，包括 农林工人，生活很苦，都是一些塞外人的装束。男的穿个红背 心，头发盘在脑顶上。工头任意欺压、剥削农工很厉害。有个工 头姓胡，是个麻子，对人很凶。利用“包饭”坑害农工。大家起 来反对他，声称要把他轰走，第一个斗争回合就开始了。胡麻子 慑于群众斗争的威力，被迫收鉄了欺压农工的气焰，同时农工的 生活待遇也随之得到了改善，斗争取得了胜利。这样发展到西甸 子村和黄家湾一带，农民运动很快地开展起来了。这时我离开此 地进城。李怀才他们又在通往坝上的路上、万全县一带设置了一 个农民运动的点。有这两个点为基础，扩大了张家口以南的宁远， 茶坊等地区和张家口以北的张北县境内的农运，并成立了许多农 民协会。当时以张家口为中心的察哈尔农会大约有六百余名农协 会员。
.在我负责地委宣传工作时，还经常到东湾子和孤石村去，主 要是协助李怀才同志进行农运骨干的训练°当时在地委的领导 下，为了统一思想，统一行动，进行工作，分别搞了许多训练 班。有专门讲农民运动的，还有青运训练班。在东湾子，当时每 周也有一两个晚上开办农运训练班，向农民骨干讲述农民的状况 和为什么要起来革命；如何组织农民起来反抗压迫；农民的阶级 性质与工人有什么不同，农民的两重性，具有怎样的革命性，其 革命性是可以组织起来的等等Q同时联系实际讲东湾子的农民 有多少家，哪些是我们可以联系的革命对象,这都带有工作性 质，属于统一运动中的一个部署。理论的东西是我们从北方区党 校学习的那些，搬到张家口再讲一次。但这又与我们在北方区党 校的正式课程有所不同，比如肖三在北方区党校讲的杜会主义从 空想到科学，李大钊讲的农民运动，陈乔年讲的职工运动，这是 正式课程。对农民讲就要通俗一些了，往往要联系中国古代的历 史人物故事和中国西北地区的历史来讲。那时农运骨干上课多半 在晚上，占用农林试验场附属农校的教室。天黑以后清水河两岸 从上游往下游顺着两岸的山麓，出现一队队灯笼火把，那就是听 课的人来了。我们便开始做准备。来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非常热闹.我经常是吃过晚饭（城里晚饭比农民早）步行十多里 路到大境门外东湾子去上课。晚上就住在那里，第二天一早进城 上班。
四、关于张家口职工、青年、妇女和国民运动等几个委员会的情况
.在我接替江浩同志负责张家口地委的宣传教育工作以后，地 委书记丁之之指示我,要同时兼做一些统战工作。由于工作性质 的原因，我与当时的职工运动委员会、青年运动委员会、妇女运 动委员会和国民运动委员会等机构都有些接触。现在把我知道的 情况分述如下，至于与军事委员会接触的情况另题叙及。
.1,职工运动委员会
.张家口的职工运动是在我们党成立以前，在李大钊同志领导 下的共产主义小组成员，从京绥路工人中开始扩大发展起来的。 我们党的北方区领导机构和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对张家口的职工 运动是很重视的。曾派许多同志到张家口开展工作，其中主要是 何孟雄等同志。孟雄同志回北京汇报工作，我有时见到他并听他 介绍张家口的职工运动开展情况。我去张家口时，他已经调到上 海去工作。他走之后，张家口的职工运动由王仲一负责。一九二 五年五月，张家口成立了京绥铁路总工会。总工会机关也在“八 间房”地委驻地。此后不久又建立了工人俱乐部并开办了正规的 工人夜校。地委的职工运动委员会人很多，特别是一九二六年的 “三•一八”以后，到张家口参加职工运动的青年学生纷至沓 来，人才济济。我在张家口时，职工运动委员会负责人是王仲 一@他是山西天镇人，也是早期追随李大钊参加北京共产主义小 组的同志。一九二二年赴莫斯科参加过远东共产党和民族革命团 体代表会议，见过革命导师列宁。在职工运动委员会中还有一位 负责同志叫作卢继亭（有的同志说叫卢少亭），是个老先生，也是 李大钊和江浩的朋友，大概是冀东人。在统一战线的策略方面， 我们对于国民军张之江及其地方政府是既联合又斗争，在共同对 付反动军阀方面尽量釆取联合，而对其压迫民众革命方面则进行 有利斗争。职工运动委员会当时针对工人生活十分困苦，而当局 又拖发欠薪，领导京绥路工人进行了 “要小米饱肚子”的索薪斗 争，结果工人生活有所改善；为了保护工人阶级的权益，成立了 工人纠察队3同时在各业工会中，对叛徒和右派进行了斗争和清 洗。通过一系列斗争，普遍提高了张家口工人群众的斗争觉悟， 在工人积极分子中我们发展了一些共产党员，在后来的革命岁月 中，他们许多人为革命做出了贡献。大革命失败时，在北京牺牲 的十八烈士中，有西直门车站支部书记王草臣同志（山西人），他 就是由张家口的党组织发展培养起来的优秀青年党员°他的爱人 马速我，是一个学生。在基臣被捕后，她叛变了，到监狱中去劝基 臣同志投降，被慕臣同志严词拒绝。芯臣告诫她，如不改正观点， 绝不接受她的探视。墓臣同志终于同王荷波等十八人，被反动派 杀害于北京黑龙潭。北京解放后，周恩来同志率领我们亲自把十 八烈士的忠骨由黑龙潭迁葬到八宝山，以志不朽！
.在“三•一八”惨案后，北京的白色恐怖严重。适有几个从 法国回来和从别地调到北京做职工运动的，本来准备在北京工 作，但北京已不安全，就全部转到张家口来做职工运动。他们当 中有从法国回来的辛味根（四川人）、袁大时（湖南人）和刚刚从 长辛店被捕释放出来的吴雨铭。另外还有几名从张家口又分配到 绥远各地工作去了。后来，袁大时从张家口回湖南，当省委书 记，被捕后叛变了。
.2、青年运初委员会
.青委的负责人名叫穆雨琴，安徽省宿州人。为了发动青年运 动（包括学生运动），她经常找我联系，请我参加他们的一些会议 并且帮助他们组织一些报告会。她们想找人做报告，但很生疏。 我熟悉一些人，比如请国民党元老李烈钧做报告，就是由我来出 面的。李烈钧和雷啸岑当时住在冯玉祥在新村设立的图书馆（名 冯记图书馆）。我也曾为青委请雷啸岑做过报告，报告经常是在察 哈尔省党部（后来特区改称省），或铁路总工会和工人俱乐部举 行，内容多是讲国共合作，国民革命、三民主义等。雷啸岑是李 烈钧的秘书，很能活动，与李烈钧打交道都要通过他，因此我们 就得和他来往。此人也是湖南人。同时，与我是中学同学。我进 城工作，就是为了与这些人打交道。青委在当时的主要工作对象 就是几所中学。当时比较大的一所大概是叫张家口中学，在上堡 远来庄公园附近。另外还有一所学校，在桥东土尔沟附近，叫实 业学校。校长刘运筹，也很靠近我们。他是北京农大毕业的，也 算是我的同学。其余的学校规模小、人数少，工作也不多。穆雨 琴经常是跑这两座学校。为帮助穆雨琴工作，我与刘运筹也有些 来往。我们地委青委在“三• 一八”惨案发生后不久，召开了一 个大规模的“三• 一八”烈士追悼大会，工、学，农各界都派了 代表参加。会上将“三•一八”烈士被害的照片以及遇害后被段 祺瑞反动军警剥掉衣服的照片悬挂出来，使与会者纷纷落泪。我 们从北京来的“三•一八”抗议游行参加者愤慨地向人们讲述了 当时的情况，与会者无不义愤填膺。大会是由穆雨琴同志主持 的，会址在桥东宝善街民乐园。当时冯玉祥也派代表到会，他也 是为争取舆论向群众表示对.三•一八”死难烈士同情的。当 时，冯玉祥还在张家口东山坡督办公署内搞了一个“三•一八” 烈士纪念碑，台基是圆形的•
.3、 妇女运动奏员会
.妇委的工作是由一个蒙族女同志负责的，她的汉名州张书 香，慕名记不清了。那时的妇女运动工作，还是很浅显的。当时 针对M北的状况，大部分工作是宣传放足的好处、缠足的害处。 其次宣传一点儿男女平等，其它活动就很少开展了。张书香在多 数情况下为地委做交通传递工作。她来往北京、张家口、绥远等 地搞运输。她与铁路方面很熟悉，也很能活动.我们的宣传品主 要是由她运来运去的.
.4.国民运动委员会
.国民运动委员会也叫民校。负责人是张书香的爱人，名字叫 张良翰。他会说蒙语，但是不是蒙族人，我记不清了。张良翰同 时也是察哈尔特区国民党省党部的执行委员。国民运动委员会就 是我们地委开展国共合作统一战线工作的领导机构。我们当时帮 助国民党在张家口建立组织，许多共产党员在国民党内担任职 务，我是察哈尔特区国民党党部的青年部长。每月由广东国民党 中央发给月薪一百五十元。我们凡是在国民党内任职的中共党 员，一律把这笔月薪交给了我党组织，这叫作“养党费”，与党费有 所不同。另外，我在建设厅工作每月薪金四十元，已够我生活。在 国民党党部设有一个农民部，与我们农委工作有一些联系。我们 在张家口都公开以国民党名义开展工作。在孤石村也是公开挂着 国民党的招牌。中共北方区在张家口以国民党名义召开的西北工 农兵代表大会，大钊等同志也是以国民党的负责人身分主持的， 国民党元老李烈钧，徐谦也出席了会议。这次会议在热（河）、察 （哈尔）、绥（远）、内蒙古等地是很有影响的，会上建立了这些地 区的国民党党部。察哈尔特区的国民党省党部有一位叫作白云梯 的蒙族人，是国民党中央委员。此人十分活跃，我搞统战工作与 他有些工作上的联系。大革命失败后，此人走上反动。察哈尔特 区国民党部在宝善街工人俱乐部隔壁，有一个小门相通。一到晚上，这一带灯火辉煌，十分热闹。
.地委的宣传工作主要是通过以上这些机构，特别是职工运动 委员会去做的。因此要靠本地的工人同志去做大部分工作。宣传 品大约有这样几种：（一）是国民军或是西北边防督办公署办的 一种报纸，名为《西北日报》.（二"八间房”察哈尔国民党党部出 过几期报纸，主要是国民党的党讯.（三）西北工农大同盟有 I个刊物，有人说叫《内蒙古农民报》,我记不清了。（四）我们党 内或工会内有一些木公开的油印刊物，如京绥路工会的《工人 报》。（五）我们通过交通从北京运来的一些宣传品，大多是北方 区或北京地委搞的一些针对革命形势和我们的任务的一些宣传评 论材料。
张家口地委的工作与北方区的联系主要是通过铁路传避，张 家口的汇报北京能够按时听到，北方区的指示也能够按时接到。 一九二六年的下半年，由于南口战事，张家口一度成为孤岛。我 们与大钊的联系主要是统战工作，即军委和国民运动委员会的工 作，因为这都涉及国共合作，涉及争取国民军的工作。至于工 运、农运等其他革命民众工作，大钊同志放手让我们去做。我们 按照他在开始时对我们的原则指示进行工作，这方面也做出了一 定成绩。
.我们的统战工作是包括民族工作的。当时张家口可以说是内 蒙草原的码头。许多蒙族党员同志在张家口从事领导内蒙革命的 工作。一九二五年内蒙古人民革命党成立，这是我们中共组织内 蒙古地区蒙族各阶层人民共同进行斗争的统一战线性质的政治组 织。由乌兰夫、奎壁等同志在张家口组织召开的成立大会。当 时，江浩和王仲一同志都参加了大会，江浩是首席代表。他代表 中共北方区在会上发了言。这些都是江浩后来向我介绍统战工作 情况时谈的.
.五、国民军的情况和我们的统战工作
.一九二四年一月第一次国共合作开始，在中共帮助下，孙中 山在广州召开了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李大钊同志出 席了会议。并被选为大会五人主席团成员之一•广州随之逐渐成 为当时中国革命的政治中心，工农运动蓬勃发展，黄埔军校应运 而生。为了拓展北方的革命局面，我党认为应该请孙中山到北京 来，这样就需要造成广泛的支持孙中山北上的力量。大钊同志和 北方区的同志们，认为冯玉样是可以作为动员和团结的对象，于 是，开始与加拉罕等人一起与冯玉祥接触。一九二四年十月在第 二次直奉战争中，直系军阀吴佩孚的大将冯玉祥率部倒戈，发动 北京政变，推翻曹银，吴佩孚的北京政府，把直系军阀势力驱逐 出北京，并将所部改称国民军，表示赞同广东革命政府，并电邀 孙中山北上，共商统一全国大计。但冯玉祥又请段祺瑞到京，组 织了由段当权的称作“临时总执政”的北京政府。后直奉军阀联 合，逼冯玉祥出任西北边防督办，国民军退驻西北，张家口则成 为国民军的大本营。国民党中央代表纷纷至张，我们中共北方区 于是也把统战、国民运动和军事工作的重点放到了张家口。目的 为了以张家口为基地打通京绥路沟通与外蒙和苏联的联系，造成 北方的革命局面，以呼应广东革命军北伐。
.冯玉祥在张家口任西北边防督办的时间，主要是一九二五 年。一九二六年，他就赴苏联考察去了，改由张之江任代理督 办。为了进一步争取国民军响应国民革命，加入反对北洋反动军 阀的行列，李大钊同志于1九二五年，曾数次到张家口，直接做 冯玉祥和国民军其他上层人物的工作。江浩同志在张家口时，按 照北方区的要求，与国民军上层人物的统战关系搞得也很好。一 九二五年冬，在张家口召开的西北工农兵代表大会，就是中共北 方区动员西北各方面革命力量，结成统一战线的一次重要会议。 此后，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始终坚持对国民军搞统一战线。当时 国民军的一军、三军，五军都驻扎在张家口，其它各军也均有代 表驻张Q在国民军的将领中，李鸣钟、鹿钟麟、孙岳、方振武、 柏文蔚等比张之江表现进步一些。张之江是很顽固的。李、鹿等 也不敢超越他。张之江从内心是反对三民主义的，碍于冯玉祥的 加上李大钊、李烈钧、徐谦等一些国民党中央执委有的经 常来往，有的作为高级代表常驻张家口，他不好公开反对。当时 在国民军里有國民党中央送来的宣传三民主义的小册子，如果有 人开始到国民军里边去做事，报到时，张之江就给他一本《三民 主义》。这既表示他与孙中山先生的主张有联系，又是对来者进行 的第一次考验。此人拿去这本小册子，假如打了圏圈批了书头笔 记，这就证明这个人认真读过这本书。张之江派人暗中监视，一 旦得知，便寻个理由把此人撤职赶走。如果此人报到后，领到 《三民主义》，把它扔到床下从不阅读，那就保险升官重用。这就 是张之江考验人的一种非常可笑的办法。这情况是在国民一军中 的张之江的大舅子〈姓處），一位很有势力的人物对我们讲的。这 个人与我们有来往。
.为了对国民军开屣工作，我们党派了一批共产党员深入进 去，其中有宣侠父、蒋听松等同志。在国民军内部也有我们的党 员。例如国民一军独立旅的旅长张兆丰和独立旅参谋长王一飞同 志。王一飞同志同时也是中共张家口地委军事委员会的负责人。 一飞所负责的军委工作有时我也协助做1些。一飞同志解放后任 北束图书馆副馆长，在乡文革・十年浩劫中，被迫害致死，死时 强给他扣了许多帽子.㈱碎'四人箱"后才给他平反，开了追悼 舍。
.作为党的组织，我们在国民军中仅仅在军事干部学校中有一 个支部，约有七、八个党员，其中有张沛泽、杨正英等。杨正英 和我很熟悉。他是湖南人，我中学时的同学。他黄埔军校毕业 后，是由广东国民党中央派到冯玉祥这里来的。因为是从广东来 的，张之江既不好拒绝，也不愿重用，不分配他到部队里去，只 让他到军事干校去做教员.当时,在国民1军军事干校里工作的 各方面革命分子很多，我党一大代表李汉俊也由大钊同志介绍在 这里任教并做翻释工作，住在上堡远来庄公园附近。当时，冯玉 祥唯恐部队不听他的指挥，在统治国民军方面袭用了1套封建家 长制度。并且为了统一部队思想，维系军心，让他的部下一律信 奉基督教，军队上操集合要做祷告。这样，我们搞统战就要照顾 到这个情况，不能逼着他们不信教，当然发展我们的组织就很不 容易了。冯玉祥在张家口时，为了拢络人心,搞所谓“新村气"民乐园” 套活动，在张之江代理西北边防督办时，就都不搞 了。张之江对三民主义是两面态度，还能有什么进步表现？当时 我们为了统战工作，关系又不能破裂，在这种情况下，在国民军 中发展党员是很困难的。
冯玉样赴苏联考察就是由于统战关系去的，按照国民党中央 “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做的安排。当时徐谦作为国民 党中央委员也陪着去了.途中，徐谦代表国民党中央接收冯玉祥 加入了国民党。当时苏联驻北京政府的大使加拉罕参与安排了这 件事情.在这方面大钊同志也做了大量的工作・这都是从争取国 民军响应革命的总目的出发的。
.当时肖三同志离张，有人说他一被驱逐就离开，为什么不坚 持？这事实际上是大钊同志安排的。因为大钊同志从统战的目的 岀发，考虑全局形势，要联合冯玉祥，避免摩擦.让肖三同志离 张，避开这个问题，这也是为了革命的利益.这一步做得对，是 成功的。“文革”中，有人就这个问题诽谤李大钊，诽谤肖三，说 什么“害怕了气“投降了”等等.事实上那一段时间.与冯玉祥摘统战是有成绩的。冯虽然是军阀，但他有进步倾向，就应该欢 迎。 一
冯玉祥本人生活上也很朴素，对老百姓比较亲近，也爱护士 兵，他还是治军有方的。国民军从表面上看还是好的，每个士兵 都戴着臂章，上面写着、真爱民，不扰民。”冯玉祥在教育士兵不 怕死时说广天空中的乌鸦那样多，拉屎就一定掉在你头上吗?“你 们打仗不要怕，那炮弹、枪弹就一定打着你吗?”国民军的士兵大 多数都是从农民中招来的，一般出身都比较苦，所以能听冯玉祥 的话，也敢^]*仗。有时冯玉样的夫人在民乐园或别的什么地方去 看望士兵，还给士兵们理发，让大家看。这样冯玉祥自然得人 心.他的队伍比其他北洋军阀的队伍也自然要好一些。.
.我被地委分配兼做一些统战工作，其中有一个原因，即韩安 是我的老师。他是安徽人，冯玉样信任他。冯在张家宙的地方政 府工作上，使用了许多安徽人。他是想利用同乡关系培养亲信。 当时察哈尔地方上的西北银行行长过之翰和民政厅长孙源等都是 安徽人。我们的统战工作也得适应这个情况。韩安在国民党里熟 悉许多人，通过这一层关系，我们也可以扩大工作关系。加上雷 啸岑与我有同学关系，通过他与李烈钧打交道，李也不见外。我 们在张家口的统战工作，由于北方区和大钊同志的指导以及他的 亲自开展二作的良好基础，一般说我们做的工作是好的，张之江 那样反动，我也基本上把他稳住了，能相处下去。
.六"为保卫张家日而打清外国的几项军事行动
.一九二六年，^以后，英、日帝国主义的走狗，直奉 反动军阀，够为了剿杀革命力量，结成了讨赤反动联盟广分别向 南方革命势力与驻扎西北的国民军进攻。于是爆发了国民军与奉 系军阀之间的战争。四月，在直系军阀的进攻下，国民军被迫微 出天津和北京，退守南口.此时张家口则成为国民军以及我党領 导下各方面革命力量与反动直系军阀进行斗争的大本营。为了保 卫这个大本营，扫清外围反动势力，我党地委的军事委员会主动 提出了几项向北、东、西方面出击的计划，以扫清奉系军阀和阍 锡山在张家口外围的反动势力以及可能被他们利用的武装力量・
.1、收缴大境门外西湾子天主教堂的武装
.张家口出大境门往东北方向九十里，有个西湾子村，这个村 子方圖二十多里，四周围都是山，中间是平川，山上尽是桦木 林。这里当时有一座天主教堂，在北方算是很大的了，历史也很 早。村民有几千人，大都是天主教徒，每人头顶一块黑布。此地 已经不由中国人管了，实际成了比利时的领地.外国传教士在中 国传教，大多从边远地方、偏僻地带搞起，这样便于他们搞独立 王国.在西湾子村，早晨教堂一打钟，村里人就集中起来去教堂 作祷告，做完祷告就上工.绝大多数人在这个教堂的农场里做 工。不在农场做工的村民，也是教堂的佃户.这一带整个是教堂 的土地。原先有土地的中国农民被迫把地卖给了教堂，不卖不 行。卖掉之后，只好给教堂做工。这个教堂的武装力量由教徒组 成。有充足的武器弹药。这就形成了对张家口的威胁。一旦张作 霖把手伸向这里，以此为内应，联合帝国主义势力，煽动西湾子 教徒们配合，抄我们的后路，后果将是严重的。
军委指示我到那里进行调查。我去了三天，回来后向军委做 了汇报。军委决定争取国民军采取行动’拔掉这颗钉子。当时吉鸿 昌在张家口,他经常到察哈尔国民党党部去，我们常见面。他当 时受我们党的宣侠父等同志的革命影响倾向进步。他一听说西湾 子的情况，就对我说，咱们赶快把它拔掉,后来军委考虑这是个 涉外问题，得和张之江谈谈。张之江随冯玉祥侑基督教。这与他 怎么谈好呢？他会不会有意见呢？吉鸿昌建议我说:“你去找孙
源,让他去与张之江谈，可以起作用。”孙源是民政厅长，安微 人.与我的老师韩安很熟悉，我与他也熟悉。孙与张之江谈妥 了，同意把这个武装据点拔掉。（比利时基督教是旧教，与冯、张 信仰的新教不睦。）
.当时张之江派了两营人，带了闲挺机关枪，几十支步枪，大 概是由吉鸿昌率领去的。他们不知道西湾子的地形，我们派了一 个农场的本地工友跟着去的。他们一爬过山去，就包围了那个地 方，然后由一部分人下出去与比利时人交涉。让他们把教主请出 来谈话，谈的主要意思就是要他们把武器全部拿出来。并告诉他 们，教堂收藏武器，组织武装，不符合我们国家的要求。我们不 允许外国人在中国土地上擄这样一块.飞地”。也就是国中之国。 当时我们提出的条件是：先交出武器，然后把土地退还给西湾子 的老百姓。教主表示不好答复这个问题.我们的人就说,先把这 个教堂封了。他们说那好吧，于是这些外国人就搬到老百姓家里 去了。我们的人把武器收缴出来，把教堂贴了封条。用大车把这 些武器运进张家口，旋在上堡远来庄公园的马路旁边展览。吉湾 昌派人去给我们送信,说枪械已经缴回来了，意思请我们去看一 看。这些武器都是很精良的。在这一点上张之江做得不错，还是 听了我们的。当时李怀才同志有个意见，想派同志去西湾子擒农 民运动。说缴枪后就派人去西湾子和老百姓一起劳动，做发动工 作。后来是否这样做了，我就不知道了。
.吉鴻昌与韩安很要好。韩安曾任吉漕昌驻汉口办事处处长。 我们与吉鴻昌熟悉，促使他进步，这由来已久。他后来组织抗日 同盟军失败后，又参加我党天津的地下斗争。于一九三四年经宣佚 父介绍于上海入党。同年被蒋介石逮捕杀害了，死得很英烈，是 我党的一个很好的同志。
.2、收回多伦重镇
.多伦地处边陲，是热河与察哈尔北方交界的军事要冲.奉系 军阀从北路进攻察哈尔的国民军这是必经之地。由于张之江这个 人很保守，很顽固，他总怕与奉系张作霖正面冲突起来，所以采 取回避策略。而搴系军阀吞并张家口的企图愈来愈烈。承德赤峰 ―带被奉军占领，接着多伦也被奉军夺去。
.多伦被奉军占领后，我们军委由王一飞同志和我'通过雷啸 岑找李烈钧谈这个问题。动员李烈钧向国民军开展工作，一定要 把多伦夺回来。这样，军委又让嘉尔宾果去找张之江。嘉尔宾果 是搞炮兵的。他说，你给我几十门炮,我去把多伦夺回来。一开 始，张之江很不愿意，但又抹不开面子，表面上敷衍一下，答应 给他大炮，但没有给他炮弹。这就说明张之江不肯打多伦。嘉尔 宾果说，他有把握，只要带一个团去就可以打下来。后来我们到 处找炮弹找不着，军委就指示我调査一下,军械库在什么地方， 由什么人负责。我去督办署以办别的事为名，观察他们在墙上挂 着的列有各行政机构的图表，其中标志出军械库的位置。我又打 听到由谁负责，把这些情况转达给嘉尔宾果。他按图索骥，到西 山脚下找到了军械库，便对那里的负责人说，炮已经发给我们 了,还没有炮弹，我们来领炮弹来了,军械库表示没有督办署的 公文签字不能发给。我们守在军械库那里，嘉尔宾果去找张之江 交涉。张之江见嘉尔宾果怒气冲冲地来找他，而且又知道了军械 库在什么地方，只好签字给了炮弹。
.我们领了几百发炮弹后，由一个团上坝，拿下了多伦。之 后，多伦还是被奉军攻破,.然后又南下进攻张家口的。李烈钧当 时就说过、南线（指南口）好,能守住，将来上当在北线建这本来 是很浅显的军事道理，张之江却没有重视起来。以后日寇侵华进 攻华北，也是先攻破多伦后才南下进攻张家口的。多伦对于张家 口的存亡，可见是十分重要的。
.3、打通西去大同的铁路通道
.当时的军事行动要求我们必打通西去大同的铁路通道。可 是开始时，由于阎锡山的军事势力的控制，我们在京绥铁路只控 制到柴沟堡，距离张家口仅仅四十多里。再往西就不通了。军委 决定，要争取国民军往西打通京绥路.这就要打天镇和阳高这两 个京绥线上的县城。张之江一开始也是不愿意打，只想能守住南 口就行了。军委王一飞等同志坚持从多方面开展工作，扩大积极 因素。我被分配负责找李烈钧做工作，由他直接规劝张之江，要 打通京绥路。我们各方面力量包围张之江，动员他。他后来同意 派国民一军独立旅去打阳高、天镇.这个旅是由我们中共党员张 兆丰、王一飞等同志领导的，其中团长还有吴亦深同志，另外还 有党员多人。张之江把这支力量调去打天镇、阳高，一方面可以 应付我们的建议，另外也为把这支非嫡系力量调开张家口。阳 高、天镇最后还是打下来了。这才得到了一条往西去大同的通 道。为后来国民军西撤，准备了极为重要的条件。
关于军委的工作情况和我党的一些军事行动和计划远不只我 所谈的这些。我仅记忆这些，是很不全面的。
七、国民军的西撤与张家口革命转入低潮
.一九二六年三月十二日，日本帝国主义为了表示支持张作 霖，直接出动军舰进攻天津大沽口，炮击国民军。并且纠合英、 美、法等八国公使，向中国提出最后通牒，同时聚集二十多艘军 舰准备登陆。为了支持国民军抗击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奉系军阀，中 共北方区委领导北京各界人民五千多人举行了示威游行和抗议， 段祺瑞政府在帝国主义支持下，对"三• 一七，请愿代表进行血 腥镇压，以致酿成“三,一八”惨案。接着在奉系军阀和帝国主 义夹击下，国民军被迫退守南口。
.按照北方区委的指示，张家口地委的军事性被帷⒅肮ぴ硕� 委员会和国民运动委员会以极大的努方，动员了察哈尔和京绥沿 线的各方面的力量，积极起来反对奉系军阀张作霖，支援国民军 保卫南口.张家口各业工人特别是铁路工人响应了党的号召，争 上前线，参加战斗、近输、救护和宣传等工作。因为大家知道， 如果南口失守，张家口就保不住。张家口的工人阶级，表现非常 英勇，冒着敌人的炮火，他们I方面随军作战,埋地雷、挖铁 道、运输給养和弹药，r方面又在张家口坚守各重要岗位，保证 兵工生产，支援前线,在工人和各界革命群众的支持和鼓舞下， 国民军的广大官兵也受到了极深刻的爱国主义和反对军阀压迫的 教育。
.在国民军守南口时，有一位团长外号叫［张炮弹希（张存 实），他出身很苦，.与工人劳苦群众谈得来，关系爾洽。张家口到 南口铁路沿线的工人很愿意帮助他。他不怕死，很勇猛。当时守 南口，吉鸿昌也参加了，他和“张炮弾” 一样,也是十分英勇 的，受到群众的尊重。这样“张炮弹”、吉鸿昌等国民军的优秀将 领守南口，又有我们党的支持，广大群众帮助他们，工事修得较 好，配备也好，大得民心，张作霖长时间打不进来。
.北线多伦由于距离较远，虽然我们的军委曾经多方面注意了 那边的情况，但无法组织力量去直接参战。我们提出了很多很好 的建议，张之江都没有釆纳，多伦方面由张之江直接指挥战事。 奉系军阀首先从那里攻破而进入察哈尔，接着南犯张家口。基于 这种情况，张家口很难继续据守。国民军最后决定弃守南口，随 之也不得不放弃张家口而西撤。
.张之江要率国民一军往西撤向内地。当时我们的意见西北内 地要去，张家口也要守。我们这样争论了一个星期，最后未能一 致。我们地委党组织不肯西撤，但不能公开讲。丁之之，王一 飞和我去找李烈钧。我们问李烈钧，张家口能否守得住。他说：
."只要给我一国人，我就敢守。可是现在没有人，我们怎么守?”
.李烈钧是懂军事的，他当时如有兵，是能守一个时期的。张兆丰 已经随军开拔了，他未暴露党员身分，得服从国民军的命令。当 时国民军准备保卫绥远，这样，我们就找不到守张家口的力量， 因此守张家口的努力吿吹，只好做撤退的安排。
.当时，地委指示职工运动委员会要努力协助国民军西撤，因 此各业工会骨干包括一些工人技术力量，随军西行者甚多。我们 的地委组织当时分了三路，一路往西撤，其中有王仲一.姬明信 等人。一路埋伏下来，有李怀才等人。一路撤往北京，有丁之 之和我，还有一些其他同志。
.我们党往西去的同志，为国民军西撤沿途做了大量的工作。 后来冯玉祥回国，在中国共产党和苏联的帮助下，举行了著名的 “五原誓师，响应广东革命政府的北伐，从甘肃入陕，继而东出 潼关，配合北伐军进攻河南。这1系列行动，从察哈尔加入国民 军工作的工人同志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在张家口埋伏下来的李怀才同志，据说后来改了名字，在坝 上张北一带我们农运基础好的地区隐蔽了一个时期。他留下来， 主要是坚持农民运动，保存和扩大革命力量。这时的第一个农民 的支部书记是贾荣。一九二八年，我们一批党员有李怀才、贾 荣、张好古、赵瑞芝等被奉系军阀在张家口茶坊一带逮捕。不 久，李怀才、张好古、赵瑞芝被敌人枪杀，贾荣被敌人的酷刑折 磨致死。当时张家口郊区给李怀才编有歌谣，现在我仅记得两 句:“南边来个李先生，带领我们闹革命……”这些同志是被张作 霖杀害的，他们当时都很年轻，不过二十岁刚出头。这些同志死 了，也没有把他们的事迹记载下来。当年革命先烈英勇奋斗，并 没有想到名垂千古，而作为幸存者和后来人，则有责任使牺牲的 烈士留下英名，让他们为革命献身的事迹流芳百世。
.国民军于八月撤离张家口。我在张家口隐蔽了一个时期，大 约到十一月才离开。奉系军阀进张家口以后，我又坚持了一段工 作，隐蔽在土尔沟实业学校，在那里当教员。那时，奉系军阀反 动当局每天都在捕杀革命同志和无辜群众.白色恐怖很厉害。刑 场就在清水河大铁桥边。那铁桥上还挂着一个铜牌，上边有张之 江的题字。每天白天清水河畔都要杀一批人，我一听说就到那里 看一下,很多是不相识的人。丁之之比我走得早，他回到北京以 后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穆雨琴等人的情况我后来也不清楚， 对于青年团方面的工作，我后来参与不多。至于王仲一，据说他后 来参加了我党在莫斯料召开的"六大，并被选为候补中央委员， 一九三J年在天津被捕，同年被害于北京-的监狱里。一九四五 年，我在延安参加■七大”时，有人说王仲一牺牲了。肖三同志 在会上发言说王仲一同志死在监狱内。很多同志为革命献出了生 命，是值得我们颂扬的。当时我们在小组讨论时;：谈到张家口的 早期革命工作，自然联想到王仲一同志，大家很怀念他。
.我回到北京，向北方区委汇报了关于我在张家口地委期间开 展工作的情况。此后，在一九二六年底张家口地方党的领导机关 按照北方区委的决定，改为市委，继续领导这座塞北名城的革命 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