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 怒弹杀飞贼
          他带着几分惊惧与怒恼回到修械所,吴政委和江所长正指 挥工人们拆机器、坚壁清野原材料、成品和修复与未修复的枪 炮,江所长一见他踏进修械所的大门便跑过来,焦急地说:
          “老田,接到军分区的紧急通知,日寇开始秋季大扫荡了,听 说去延安学习的干部已上路了,你怎么办,是去军分区还是和 修械所的工作人员一起转移?”
          他迟儿都没打,斩钉截铁的说:“现在去军分区有啥用, 这儿也是跑,那儿也是跑,何必舍近求远呢?"
          “也好,那就快点儿归置东西吧!上级指示除笨重机器之 外,工具和轻便零部件都要带走,凡能用的枪支每人发一枝, 反扫荡期间,既是修械员,又是战斗员,我们刚才合计了一 下,决定我带机械、铸造两个排五十人,由吴政委带修理、弹 药两个排四十二人,后勤和家属由孙芳同志带领,你不去军分 区了,就和孙芳同志一块儿带后勤和家属吧,光她一个人是有 困难的,老弱病残的几十口子。”
          田粮程一听叫他协助孙芳工作,不由心中暗喜,双脚一并 敬礼说:“我服从命令!”
          “快去组织吧,今天凌晨一定要赶到虎头崖,那里有主力 部队的一个特务连等着我们。是专门保护我们的,由于你们的 人员行动不便,吴政委指示说,收拾完就可以走,好在路不远 才五里山路。”
          吴政委跑过来,冲他和孙芳一笑说:“你俩一定要紧密配 合,遇事要多商量,千万莫使家属和后勤人员拖大队人马的后 腿。”
          “是,”孙芳敬礼说:“我一切听副所长的。”
          田粮程会心地一笑:“你太客气了,互相研究嘛,那就行 动吧!"
          二人经过一番动员与组织工作,他们的拉拉队出发了,踏 着矇胧月色,迎着瑟瑟秋风,屏着呼吸,竖起耳朵,大小粗细 的腿腕儿:慌乱的,沉重的朝一个方向扭动着,背包的,扛着 行囊的,牵着毛驴的,挑着行军锅具,抬着给养的,拖泥带水 象一条受了创伤的苍龙,扭曲着,摇摆着艰难地向前爬行……
          田根程和孙芳走在队伍的前头,他的马上驼着两个装满文 件图纸的麻袋,缰绳盘在马脖子上,任其自由行走。田根程斜 背双枪,腰子里插着德国造的二十响的快慢机,昂首阔步英姿 飒爽,颇有点大将报国出征的风度。
          孙芳头戴八路军战斗帽,齐耳短发低度近视镜,膝下打着 鱼鳞状的裹腿,一双黑粗布夹鞋,中间系着筷子粗的黑带,步 履轻盈而矫健,她左肩挎公文包,毛巾和饮水漱口用的搪瓷碗 系在上面,右肩斜挎日本王八盒子套,盒子枪指在手中,两人 并肩而行,鉴于行军的纪律不便大声讲话,时而相互看看,时 而低声关照一声脚下,两人的心里都在想,转移到哪里?什么 时间大扫荡才能结束?同时都在默默地嘱咐着:但愿都平安无 事,度过难关,早日成就姻缘,但一想到战争环境的残酷,又 都茫然怅然。
          路,是坚硬的山坡土路,两道依稀可辨的车辙印曲曲弯弯 伸向崇山峻岭,梯田里的老玉米,谷子被山吹得摇摇晃晃,发 出令人心惊胆颤的“蓬蓬”悲鸣。黛墨深沉的平原上,不时闪 动着磷光,不知是坟地里的鬼火,还是豺狼的眼睛,偶而传来 一两声狼嚎虎啸,吓得孩子毛骨悚然,紧紧偎在母亲怀里大气 儿都不敢出。
          “轰” “轰”突然传来隐约的炮声,所有行进人的心都提 到嗓眼儿,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听炮声好像在几十里外的平原。”孙芳怯生生地说。
          “嗯,听声音很远!”田粮程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你若是昨天下午到军区所在地,这会儿也许早出了冀东 边境,何苦担这风险呢。”孙芳回头看看懦动的队伍畧帶埋怨 的说。
          “唉!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嘛!哪承想敌情来得这么突然 啊!,寻思既使是到了军区也不会马上出发,起码要学习两三 天,山高水远的不知要通过多少敌战区和封锁线呢,几十个人 的队伍不经过集训哪行啊!唉!后悔药吃不得的,我这半生阴 差阳错的事经过多了。满够编一部书的素材了。”拖说得是那 样轻松、乐观,就像头脑里不存战争的阴影。
          孙芳温情的瞟瞟他,舒了口气像吃了定了心丸,心说,真 叫是“将是军中胆”啊!乍听到大扫荡的消息心就突突开了, 立刻刀光剑影血淋淋的场面浮现在眼前,炮火下的村庄,中弹 和被刺刀捅倒的尸体……可是这会儿真听到了炮声,反倒稳住 了心,不言而喻,是他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给自己撑起精神 支柱和鼓舞,回头看看队伍也无慌乱现象,抿抿额前的刘海, 挺直胸膛大步流星地走起来。
          “口令? ”对面传来粗犷的喝问声。
          “日"田根程收住步从容不迫的答。
          “月。”对方答罢,焦急地问:“都上来了吗? ” 一个高 大身影跑过来。
          “特务连的吗? ”田粮程老练的迎上去握住那人手,自我 介绍说:“我是副所长田粮程,大队人马马上就到。”
          “哦,田副所长,我是特务连的一排长邓新,连长叫我们 来迎接大家,据侦察员报告,日伪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 向我们驻地包围过来,怕您扑空才叫我带同志们接应,后队还 距多远? ”
          孙芳回头看看,焦急的对田粮程说:“副所长,后队还没 影子,赶快派人去催促一下吧,万一……”她心喘喘的跳开 了: “被大网兜住就坏啦!"
          田粮程仍然不乱方寸〉、沉着地说:“估计时间不大就会 到,都是没累掇的年轻小'伙子!”
          “哎! ”一排长急了: “我们连长急得跳脚了!侦察员报 告说,三路敌军都是马队当先,距我们最近的已不足十华里 了,您还这样不着急!”
          田粮程再沉不住气了,刚说了声:“孙芳同志你先带家 属、后勤人员走……”就听东南方向“咚呪”“咚咪”响起了 炮声,接着传来隐约的机枪啸叫声,估计就在二三里之外,心 不由猛一收,二十响一抽,对一排长命令道:“你带人给我跑 步去接应后队!”
          “是! ”这时候也不讲究兵种工作性质了,谁官大听谁 的,往后一招手:“跟我来!”
          十几个矫健的身影从他和孙芳身边飞过。田粮程还是第一 次发号施令,见有如此大的威力,不由飘飘然了,竟骂起来:
          “妈的,统共五里路到这时还不到,比大姑娘上轿还磨蹭,所 长、政委你们他妈的都是干啥吃的,若是因为你们陷入包围圈 儿,便铸成了大错啦!”
          到了预定集合地,又等了半个时辰,吴政委和江所长这才 带着大队人马到了,原来,发现有人开小差,派人追了一程, 没追上。又把已坚壁起来的重要机器重新挖出,转移到村外掩 埋,这才耽误了时间。
          “出发! ”特务连周连长,扼要的讲了讲日寇扫荡的目 的,兵力布暑和扫荡范围,便下了撤退命令。
          山路崎岖,月色朦胧,负重的壮汉与老弱病残者揉合在一 起,急得负责掩护的周连长直跺脚,也难以甩开大步前进,没 走出二十里路早已是晨曦微明,恰在这时候,背后和左右都响 起了激烈的枪声,浅而易见,那是断后的主力策略性的阻击 To
          “快! ”周连长查看完军用地图,一指对面的山梁:“趁 主力没撤退下来,赶快翻过这座山梁,山下有个几十户人家的 小村,如果老乡没跑光,可以抓一些牲口和车辆。"
          田根程情知欲跳出包围圈,必须跨越长城到口外去,尚有 几十里的路程,不解决脚力,这样的拉拉队,岂能兢争过日寇 闪电般的铁壁合围先头部队。于是,率先驱赶坐骑,大步流星 的跑起来,孙芳紧随其后,很快爬到半山腰中,顿时,变成了 无形的感召力,大家一齐勇跃,争先恐后奋力爬山。
          田粮程和孙芳抢上山头,朝北坡一看,果然有个小村,耳 畔鸡犬相闻,视野下炊烟袅袅,还是一派和平安乐景象。他不 由欣喜若狂,振臂疾呼:“山下果然有村庄,看来鬼子没来, 快上啊!快上啊!到村中吃饱喝足,跑敌情好有劲儿啊!”
          孙芳也跟着指名道姓的鼓动:“加油,加油,先到上山顶 是好汉! ”嗓音清脆而坚决,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来飞机啦!赶快隐蔽! ”人们正坐在山头休息,周连长 突然喊叫起来。
          ''田粮程首先站起,顺着隐隐约约的马达声一看,只见西北 唐山方向上空,飘来几只“品”字形的“乌鸦”,说声不好, 一个箭步窜过去,勒住正在低头吃草的马缰绳,刚刚拉到后坡 一处荆棘从,孙芳也跌跌撞撞的闯过来,惊慌地惊叫着:“老 田,不要管牲口啦,赶快卧倒隐蔽! “
          “没事儿,你快找安全地形!”田粮程仍然攥着马缰绳不 放。
          引擎声越响越近,“乌鸦"随之越来越大,山头上的人炸 了,有的四散逃跑,有的没头苍蝇似的原地打转转,战士们一 面呼喊卧倒;一面抢占有利地形,纷纷把枪口指向天空,紧 张、窒息的空气压得人透不气来。
          “嗡”眨眼间,为首的三只“乌鸦”到了头顶,带着刺耳 的哨音,带着令人胆颤心惊的飓风掠头而过,机翼上的大红日 光、号码,乃至驾驶员闪光的飞行服,毛茸茸的皮领、头上扣 的耳机都看得真真切切……气势汹汹向村庄俯冲过去,如入无 人之境般的盘旋一周,打了一阵机关炮,又嚎叫着向北飞去。
          第二批,第三批到了,依然飞得很低,有一架敌机掠过山 头,直奔田根程和孙芳隐蔽的荆棘丛上空而来,飓风扫过人和 战马皆暴露在视野之下。“唳唳”那马惊叫一声,霍地窜了出 来,说时迟,那时快,田粮程大喊::“站住! ”上前去捉的 刹那间,第二架敌机到了,掠过他和战马头顶,一个急转弯复 又朝他和战马俯冲过来。
          “快卧倒!快卧倒!敌机!”孙芳的话音未落。
          “哒哒,哒哒! ”机关炮响了,一串带着哨音的炮弹从田 根程耳边呼啸而过,纷纷钻进荆棘丛,顷刻径拆叶落,可怜孙 芳头颅和腹部连是数弹,身子一晃倒在血泊中。
          田根程看了个真切,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在胆边生。待第 一架敌机转向回头卷土重来之际,他把持枪的手一扬,恰好敌 机到头顶,一扣扳机“哒哒”射出一梭子仇恨的子弹,也是该 着有事,竟瞎猫碰见死耗子,有一发子弹居然穿过敌机挡风玻 璃,击中了驾驶员,飞机顿时成了断线的风筝,摇摇摆摆滑过 山顶,一头扎进山涧里轰然爆炸,燃起熊熊大火。
          “快撤! 一会儿敌机定来报复! ”周连长向修械的所的工 作人员发出命令,又对战士下命令:“掩护山上的人员,瞄准 机舱狠揍狗日的,把目标吸引过来!”
          果不出所料,吴政委、江所长带人刚从三个方向撤离山 头,四架敌机便俯冲过来。
          “打! ”周连长一声令下,步枪、手枪一齐开火,“呼 呼” “叭叭”为首的一架敌机大吼一声,扶摇升空,紧接着机 翼连连舞动,从肚子里落出一串串铮亮的“洋瓶子” 。
          “不好,敌机投弹了!赶快卧倒! ”不知谁喊了一声。
          田粮程从没见这这阵势,还抱着孙芳血淋淋的尸体痛不欲 生,听到喊声抬头一看,“洋瓶子”已到了头顶,把孙芳尸体 一扔,就地十八滚,滚到一处石坑里,喘息未定,“轰”,山 崩地裂的巨响,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离位置,耳鸣眼花脑袋嗡嗡 作响,碎石、草木纷纷扬扬冰雹似的打在他身上、头上。
           
          “轰” “轰”又是接连几声巨响,山头烟雾腾空,碎石弹 片横飞,树木和枯草燃烧起来,跟着四架敌机轮番俯冲扫射, 除田粮程外,整个特务连都处在岌岌可危之中,此时,就是一 只蛔蛔,一只钻进石缝是的壁虎也难脱粉身碎骨的命运,田根 程的心紧紧收缩在一起。
          整整轰炸扫射了一顿饭的功夫,四架敌机才嚎叫着向东北 飞去,然而却给幸存者带来了更大的灾难。空军通过无线电 台,向发动这次大扫荡的总指挥铃木其久报告:“迁西县境内 响水峪发现共军主力部队,并用现代化武器击落皇军飞机一 架。”铃木其久接到报告后暴跳如雷,立即电令三路大军四万 余人向该地区铁壁合围。
          且说,待烟雾散尽,田粮程爬到恋人孙芳跟前一看,除了 残肢,血肉,衣片哪里还有囹囹尸体啊!仅仅一个小时还不到 的时间就再也看不着她了,音容笑貌在头脑中缭绕,爬上山峰 一看,巳是满目焦土,弹坑累累像是被犁过一样。大火已经熄 灭,空气里散发着焦糊的棉布油脂和骨骸气味儿。未被大火吞 噬的阵亡战士遗体,有的被机关炮击穿胸膛,有的被弹片削去 半个头颅,有的被炸断四肢流血过多含恨而死,烧焦了的尸骨 遍地皆是,特务连和修械所的人,不知全部殉难还是大部脱险 隐蔽山下了?
          田粮程沿着面目全非的小山包搜寻了一番,呼喊一气,除 了满目惨不忍睹的凄凉景象,便是他自己那单调、悲惨的回 声。舌干、口燥、饥肠辘辘,转到北坡再也迈不开步子了。除 了身上穿的灰军服,便是一支驳壳枪和意外的拾到的两支自己 发明、制造的烟雾弹,他埋怨带兵的人,和那些没头脑的战士 们,见敌机要投弹为啥不放烟雾弹逃跑呢,你和飞机炸弹、机 关炮抗争得了吗?唉!自己手中若有这玩艺儿,也许孙芳同志 就死不了……不知枣红马生死存亡……
          太阳早已偏过头顶。虽然地处山区歪脖子日头依然很毒, 树梢不动,枯草韋拉着脑袋象是为阵亡的烈士默哀,又像是为 即将降临的劫难失魂落魄。麻雀和山喜鹊扇呼着翅膀,惊慌飞 过惨遭破坏的小山头,哀鸣几声匆匆向群山深处飞去。
          田粮程忧心忡忡地顺北坡走下小山,左顾右盼地搜寻他的 枣红马、战士和修械所的工作人员,他很想到小村找口饭吃找 口水喝。结果大失所望,既没看到一个战士踪影,也没瞄着修 械所的工作人员一个人丫儿。暗想,莫不是都隐蔽到村中吃午 饭哩?退一步想,又不大合情理,敌机已然走了,怎能不来掩 埋烈士遗体啊?莫非敌情紧张顾不上?还是……一路胡思乱想 着到了村口。
          这是个依山傍水的小村,村名恰好叫响水峪,但她除东、 南两面环山外,西、北却是一马平川的田野,称峪又不像峪, 大概由山中涧水跌落的响声而得名吧,他无心思考这些,匆匆 忙忙跑下河坡,把枪往腰带上一插,双手捧起清澈的泉水“咕 咚咕咚”喝了一气又--气。
          “快走,快走! ”他惊喜的一抬头,见几个穿灰军装的催 促着十几个扛锹、镐、抬门板的老乡往挨轰炸过的小山走, 啊!可见到你们啦。他泡着蹶子跑上河坡一看,其中有一个人 竟是一排长邓新,虽然昨夜看不大清脸,但从面型和他那高大 的身躯看,也揣摩个八九不离十,患难逢亲人,更比他乡遇故 知更激动,只觉得喉咙哽咽,眼窝湿润,情不自禁的喊了声:
          “一排长,咱的人呢?"
          “哦! ”那人果然是一排长,一楞收住步:“哦!田副所 长,你在这儿,寻思你牺牲了呢?” 一顿忧伤地说:“吴政委 和江所长还有修械所的工人、家属,由二排长带领战士送走 了,这功夫也就走出二三里路,吴政委指示我带领十几个同志 去找周连长他们。”说到这他哽咽了: “顺便动员老乡帮忙掩 埋阵亡战士遗体。”
          “怎么? ”田粮程一怔:“怎么周连长没撤下来? !"
          “没有,他见敌机来势凶猛,命令一二排打烟雾弹分散撤 退,他自己带三排对空射击,若不是烟雾弹掩护和三排吸引住 敌机的火力,整个特务连都得报销在山头上啊……”他鼻子一 酸流下眼泪,擦擦眼窝说:“你快点儿追还能追得上,我们埋 葬完烈士随后追赶你。"
          田粮程一想,好容易碰到自己人,怎能再做失群的孤雁 啊!伤感地说:“我也跟你们去吧,孙芳同志牺牲了,就倒在 我身边,两次挨炸整个尸首都没落下,好惨啊!”
          他把孙芳的残骸归置在一起;埋在一个弹坑里,用战士的 刺刀在青石板上刻了她的名字,及牺牲的年月日,然后釆撷一 把鲜花插在坟土上,以寄托对亲人的哀思与眷恋之情。这才来 找一排长,见共和墓坑已打好,也是利用弹坑扩展的,老乡们 用门板把烈士们的遗体抬到一处,周连长也在其中,他被弹片 炸伤头部,也没被火烧,尚能辨出面目,并排安放在坑内,只 盖了些毛草便填土了,好在战争年代无可挑剔,随着坟包的隆 蕈,人们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和战士们不约而同的脱帽致 哀。
           
          看看红日西沉,一排长叮嘱老乡们几句,便匆匆斜插村北 追赶队伍去了。田粮程步着战士们的后尘,边跑边搜寻他的枣
亥马。
          当经过村西把梢独立家屋时,忽听有“唳唳”马的嘶叫 声,田粮程听着耳熟,跑进去一看,见他那匹枣红马正拴在这 家后院柳树上,背上的鞍子已不见了,不知跑丢了还是被人卸 下去了。那战马见它主人到来,也是惊喜非常,又挣又跳嘶叫 不止,田粮程持枪掏开排子,想找房主人说一声,讨那两麻袋 图纸和资料,东西屋找遍竟空无一人,火烧眉毛顾不得许多, 解下缰绳飞身蹿上马背,一磕马腹飞也似的蹿出后门,正欲催 马追赶那几个灰点儿,就听漫山遍野枪声大作。
          敌寇重兵迅速向这一带聚拢,再想独闯重围势比登夭还难 他被严严实实的扣在网里,不要说人高马大,就是一只老鼠也 难以脱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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