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拴、虎头被人流卷出钱家大院。一头扎进二疙瘩家,两 人刚要找地方磨绳子,追杀溃逃者的枪响了,虎头一惊想返身 往外跑,被王拴喝住:“傻蛋,这样跑出去,不被打死,也被 活捉。”
“往哪儿磨绳子啊!往哪儿磨绳子啊! “虎头急得直转圈 儿。王拴到底比虎头年岁大,阅历广,成竹在胸地说:“你在 锅沿上噌,我在缸沿上磨,快,几下就断。”
俩人正在紧噌紧磨,周福真又一头撞进来,焦急地说:
“还不快跑,追来啦!”虎头更慌了神儿:“大叔先给我解开 绳子,快断了。”
周福真手里提着一只三八大盖枪,这是刚才磅砂子从伪军 手中夺来的。刚靠在水缸上就有鬼子兵喊叫:
“快快的出来,不出来抓住死拉死拉的有。”周福真往外 一看,鬼子兵已进了院子,正探头探脑地搜查草垛和厕所,镇 定自若地先插上门拴,后叫虎头扒在锅台上,一脚踩其后背, 双手猛一揪,“咯喘”绳子断了,转身又去给王拴松绑时,门 板被砸得“咚咚”震心,随后子弹也射进来。.
“快跑!”周福真抓起枪先蹿出北门。随即虎头也蹿了出 去。王拴紧兜着虎头屁股喊:“快给我解开,一跑散,我还得 叫鬼子捉住。”
虎头见周福真不停脚,也不敢止步,头也不回的说:“再 坚持一会儿,找个保险地方再说。”
三人跑到北园子头儿,周福真往沟坍上一趴,枪口对准二 疙瘩家后门,冲二人焦急地说:“快点解,我掩护你们。”两 人就地卧倒,王拴一调脊梁,提醒虎头:
“使劲揪,就快磨断了。”虎头心里慌乱,毗牙冽嘴的揪 了半天也没揪开,又两手哆嗦着去解,一看,成了死扣儿,又 改用牙去咬,周福真恍然大悟的唉了一声,拔下步枪上的刺刀 扔给虎头。
“这这,这刀咋不快呀!”虎头连挑几下没挑开,更急 了。周福真定睛一看:“嗨!你咋挑呢,那是背儿。”虎头一 看:“啊!可不是。”反转过来,只轻轻一挑,“咯卩崩”绳子 断了。
王拴爬起,甩掉绳子没好气地说:“你净拿人开涮,再迟 一会儿,我又得被俘上断头台。”见周福真凝视前方,蹿上沟 坍小声问:“敌人搜到哪儿了!”
“都在二疙瘩家,好像虎头家也有人哭喊。”周福真小声 说。虎头“噌”的一下蹿上沟塔:
“真的? ”细听果然有喊叫声说:“我去看看。”
“混小子,你送死啊!”周福真一把他没抓住,气得直 骂。
虎头头也不回的顺着麦珑往南爬,一到自家后门口,听出 那哭喊声不像自己母亲、奶奶,心中略微塌实了一些,但他决 不能丢下遇难之人不管,仔细听了听,那尖叫声是从厕所发岀 的,悄悄站起,蹑手蹑脚地挤进排子,探头往厕所一看,啊! 兰花正被一个伪军拦腰抱撕扯衣服。
兰花死死抱住小树,两脚眦着粪缸,又骂又喊,那伪军嘻 笑着,一只手拢住她胳膊;一只手去解她的裤带。虎头见状大 吼一声,举刀向伪军后心刺去。那家伙惨叫一声,抛了兰花, 返身饿虎扑食来抓。虎头往后退着,想从侧面打倒他,不料, 被尿罐子绊倒了,那家伙狂笑着扑上来,待他身子向下俯的刹 那间,虎头倏地两脚一蹬,那家伙退出几步,栽倒再没起来。
“快快的捉土八路!”虎头滚身跳起一看,有两个鬼子兵 吼叫着过来,对惊魂未定的兰花说了声:“你还不快跑!”顺 手抄起一把跷钩,迎住鬼子大喊:“不怕死的上!”
兰花倒退了几步,猛然从死伪军背上拔下那把刺刀,冲虎 头说:“你快走,我跟他们拼了。”两个鬼子一见对方要短兵 相接,“嚇啦啪啦”都退岀子弹,一个向虎头逼近;一个狞笑 着凑近兰花:“吆唏花姑娘,你的动武的不要,我的金票的大 大的给!”
面对彪悍的日本兵,兰花的心“噬哆”跳个不停,但一看 虎头毫无惧色拉开决斗地架势,不由横下一条心,暗自运足臂 力准备投掷,并下了与仇敌同归于尽的决心。
虎头和那个鬼子兵,已经钩、枪相碰的厮杀起来,这边的 鬼子兵步步向兰花紧逼,眼看就要把她挤到寨子習晃了,兰花 举刀欲抛,老鬼子却像猫戏弄老鼠似的,刺刀只离她胸口二三 寸,却不进刺,而是嘻笑着用刀尖拔她刀尖儿逗弄,兰花见虎 头渐渐精力不支,步步向门口退却,把心一横,猛然抛刀向老 鬼子咽喉扎去°
久经沙场的老鬼子,只轻轻把枪管一横,刺刀“噹银”- 声落了地,兰花慌忙去拣那死伪军的枪,老鬼狂笑着把枪一扔 来抓兰花。
兰花见势敏捷地一闪身形,老鬼子扑空收脚不住撞到寨子 上,兰花复去拾枪,冷不防被老鬼子拦腰抱住,尽管用尽平生 气力,也无法挣脱彪悍如熊的鬼子兵。
此刻,虎头正与敌手杀得难解难分,一见兰花被擒,哪 里还有心恋战,虚晃一锐钩去救兰花,恰好老鬼子枪到,侧身 不及被刺在大腿,跟着挨了一脚“咕咚”栽倒了,说时迟那时 快,老鬼子大吼一声,正要结果虎头性命只听“叭勾” 一声枪 响,那鬼子应声倒下了,打这一枪的不是别人,正是梳篦搜捕 未获的孙玉良。
也就在虎头惊愕愣神的刹那间,孙玉良蹿到撕扯兰花衣服 的鬼子跟前,狠朝他后腰一脚,跟着朝后脑海一拳,那老鬼子 一声怪叫栽倒地上,孙玉良飞快的拾起老鬼子的步枪,噗的一 声穿了蛤蟆,一看惊魂未定的兰花衣不遮体,说:“你和虎头 赶快走,_会儿敌人过来就难以走脱了。“
二人刚钻进麦子地,就被西面过来的伪军发现了。“追 啊!受伤的土八路顺麦珑逃走了,还有个小娘儿们架着,抓活 的啊!”孙玉良不由倒吸口凉气,暗说,我若不把敌人引过 来,一个受伤、一个精疲力尽的女子,如何能逃出魔爪啊! 燃眉之急,不容半点迟疑,把长枪一扔,抽出二十响“砰” 先捲倒抢在前面的一个,接着又朝第二个、第三个勾火,三枪 三中,弹无虚发。这下,不仅把背后挨了一闷棍的敌人吸引过 来,正在各家搜查的敌人也闻声赶到,很快陷入四面包围的绝 境。
他自知难以走脱,索性扼守草垛,与敌人转磨道,时而点 射,时而连发,打得敌人尸横遍地,血染黄尘,然而,终因寡 不敌众,最后弹尽负伤被俘了。
这个智勇双全的独胆英雄,藏身苇沟巧妙的利用一架水 车,躲过了众多敌人的严密搜查,瞄着王拴、二结巴被押进钱 家大院,深知敌人有制造惨案的阴谋,便悄悄溜到钱广善隔壁 的一家院子,在敌人即将制造灭绝人性的大惨案时,打响了造 成群众得以突围的一枪,在隐蔽中又一弹救了虎头、兰花,然 而,又因掩护这两个人,才引火烧身四处负伤被俘,英雄的高 风亮节,与上部书提到的陈勇、老发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