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 1945年春天。
冰消雪化,大地复苏,芦椎悄然钻出水面,大雁又来了, 带着南方民众的寄托与希望,怯生生的降落在曾经硝烟弥漫的 草泊里,它们不急于觅食筑巢,而是着意搜寻昔日伙伴惨死烈 火枪弹之下的故地。随时做着惊叫与腾飞的准备,它们让人间 残酷的现实吓怕了……
日复一日,历史的悲剧没再重演,它们的胆子大了,这才 安下心来建家和生儿育女。
这天头晌,巨大的晌动传来,它们不由绷紧神经,忐忑不 安地望着望着,有船队过来,不少人都持枪在手,但是谁也没 惊动它们,只有撑船手一篙接一篙的驱动船只,缓缓而来缓缓 而去,倒是落脚棺材上的两只信鸽,向它们发出两声“咕咕” 算是动物与动物打招呼的礼仪。
这是护送周家父子和方有志老人极柩回故乡安葬的船队, 按程序是从孙家窝铺起极上船,到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大本营 一一老灶台路祭,再去鱼草淀村东老坟莹寄埋,因怕发生意 外,周铁柱亲带一个排的兵力前来护葬。
极船来到老灶台,人们触景生情,纷纷跑上土台察看昔日 栖息的小土窑,军械库和大队部,联想起周家父子和方有志的 音容笑貌,和许多挥不去的往事,不由失声痛哭开了。
“有人!”兰花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西坡冒出几条身 影。“什么人? ”王拴喝问着把子弹推上枪膛。
“王拴,是我一周福兴。”那边答腔了。
来至近前一看,果然是鱼草淀的抗勤周福兴。
“大叔,你们咋在这里? ”王拴一看他们共七个人还有三 个不认识的,有些莫名其妙。
“唉!还不是叫鬼子、汉奸逼的,”周福兴伤感地一指另 外六个人:“他们也和我一样,是在这儿碰着的,已经坚持了 好几天了。“接着讲起了出逃的经过。
原来,各据点一合并到柳河,又抽走大批鬼子兵,钱广 善便慌了神儿,生怕柳河镇周围潜伏下的村干部、民兵趁机勾 结泊匪作乱,向山坂献计搞了个“非常肃奸”,至使不少村干 部、民兵被抓被杀,周福兴两次侥幸脱险,走投无路才和本村 三个青年来老灶台找周福真入伙,不料早已是面貌全非,不见 半个人影,幸好,邂逅相遇杨庄子的三个青年带来船只和粮 食,于是七个人同舟共济,过起荒野生活,刚才听着几个人的 哭泣遁声赶来,立刻辨出有王拴。
他是周福真堂叔兄弟,听说周福真父子双双壮烈牺牲,想 起父子生前许多好处不禁放声大哭,王拴等人劝慰半天才止住 泪水。
“来,快给大叔见个礼,按老规矩该磕孝子头,今天因甲 胄在身就免了。”王拴指着如意:“她和铁柱兄弟成亲了。”
“大叔。“如意过来羞答答地鞠了一躬。
周福兴受宠若惊地说:“好啊,好啊,这回你们一成亲, 也了结老人们的心愿,往后就多孝顺你妈和你婆婆吧!”
“嗯。”如意擦了把泪低下头。
王拴又一指虎头和兰花:“他俩也成亲了,是部队首长福 真大叔拜把兄弟操持的,以喜冲忧他俩跟着沾了光。”兰花怕 他犯“屁溜”赶紧拉过虎鞠躬。
周福兴还过礼之后问虎头:“你爸有信儿了吗!若是看见 他傻儿子娶了这么个机灵漂亮的媳妇该多高兴啊!”虎头咧着 嘴憨笑,兰花挖了他一眼:
“傻闷,大叔打听咱爸呢,咋不说话呀。哦,没信儿,我 妈也一直挂念呢,都出去四五年了连个信也不捎,真是的。”
那边如意也在训铁柱:“你傻啦咋的啊!这么多人伺候 着,你在那儿戮着,若是留恋这地方将来立个碑,或者搬到这 儿住。”铁柱抬起头瞥了一眼随着风浪起落的根船,抹了抹眼 泪叹气说:“唉,才离开这儿几天啊……”如意不再催促了也 陪着落开泪。
铁柱葬埋了父亲、兄弟和方有志老汉,顺便看看地该不该 种,这是三位老奶奶和母亲提示的,去年大秋让大水淹的颗粒 无收,上季的麦子可担误不得,一旦回到家乡得活着啊。
铁柱接受了老人们的建议,所以今天以送根柩为由,顺便 看看沿泊沿河的地能不能下转子,去年水太大庄稼还都在地里 摊着,还水汪汪的,招来不少水鸟觅食。
于是,找附近打落(收拾)地的人了解村里情况,获悉近一两 天大梆头押着临时保长挨门挨户查看空房子,还指示没有牲口 棚和树的宅院,都要埋木桩子,说是有满洲马队协助剿匪。
于是,写便笺放飞信鸽询问可能性,仅半天的时间便收到 了周杰的回笺,说,经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山坂虚张声势吓 唬老百姓和我地方武装;二是确有利用满洲骑兵优势,巩固后 方延缓败局的可能,飞龙团已作了避敌锋芒的准备,也望你们 深藏草泊切勿与敌人骑兵接触。另据地方同志反应,现在群众 普遍断盐,部队带的盐也快吃完了,你们是否组织一次群众抢 盐行动,但要抢在骑兵到来之前,因骑兵过后,主要干道又被 敌人控制了。
铁柱领略过骑兵的历害,也深知盐卤的生理作用,偏偏在 满洲军到来之前发生了盐荒,群众好发动,万一与马队遭遇可咋 办?这需要回去认真研究周密布署,确保万无一失。于是,他 给周福兴留下七只步枪、十几颗手榴弹和那只信鸽,做为前哨耳 目,便匆匆忙忙赶回龙王庙大本营,备战和运筹抢盐坨行动。
第二傍晚,队员正都蹲在大庙院心吃饭,收到周福兴发 来的信息说,马队没见到来,大梆头在村里贴了告示说,因泊 匪作乱断了盐路9体恤乡民缺盐的困难,恳请皇军恩准,将购 进一批优质食盐,但须先付钱领盐票,盐到凭票取盐。下边还 有小批:每斤一元二角,杂粮换五斤,麦子换三斤。比白面都 贵,还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大家没盐吃不行,想买又怕上当, 你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该种地了,没盐吃饭难咽,咋 干累活啊。
铁柱看完轻蔑地一笑交给王拴:“你看钱老狼在耍啥花 招? ”王拴扫了一眼交给石洪说:
“这不是秃子头上生虱子一一明摆着,搂钱呗,大盐坨山 似的十几座,抓几辆大车就拉回来了,还用花钱买。”石洪气 愤地说:
“纯属讹诈人,就不让老杂毛阴谋得逞,给他添点乱。他 抢盐坨,咱劫他的皇杠!”铁柱眼睛一亮:“好,给他来个狼 口夺食野猪还愿。”
于是,兴致勃勃来见郭忠、孙健说:“我有安全抢盐的 方案了,”先让二人看了周福兴的字条,不等二人表态就说:
“我想钱广善高价售盐的背后,肯定是与山坂狼狈为奸,拢络 人心又诈财的阴谋,不然他们不会有这分好心,因此,我想设 伏夺盐,既可拣山坂的便宜又可保辖片群众的安全。”孙健立 刻表态说:
“好办法,吃完饭就开会研究伏击方案。”郭忠附合说:
“这便宜该拣,既省得老乡们费劲巴力刨盐坨,我们也省 得放警戒,说不定还许省了运输工具,一鞭子赶到家垂手分盐 呢。”王拴凑过来插了一句:
“再把骡子马杀吃,这叫四喜临门!” “轰”把吃饭的人 都逗乐了。
磨拳擦掌等了好几天,也未来新的消息,铁柱性急了,亲 自带方振小分队和虎头小分队去河涧公路守株待兔,未见柳河出 来一个人影,队员们见遍地播种的人,都念叨起打落地种麦子 的事,回到小瞿庄宿营又都絮叨不休。铁柱一再解释地湿下不去 脚,还是怕误农时,铁柱来气了说:“明天我带你们去看,不能 动給子咱用脚丫子跺窝儿种。“这才把骚乱压下去了。
没承想,第二天拂晓,东南方向响起急烈的枪声,不一会 儿,孙健、郭忠,带“倾国”之兵驾船过来,说是得到飞龙团 信鸽信息说,满洲骑兵从东路过来,在王庄子村东沙丘与我主 力展开了激战,命令草泊独立大队沿泊东进,迂回包抄歼敌。
等铁柱、郭忠、孙健、方振兵分水旱路赶到预定地点,英 武部队和海燕部队也闻讯神兵天降,四路大军把不可一世的满 洲骑兵旅,围在白花花光秃秃的盐碱地里,展开空前惨烈地围 歼战。
满洲骑兵装备精良,不但追击有战刀马枪,下马顽抗还有 轻机枪,尽管我军四面夹攻,打了五个多小时依然未能全部歼 灭,夺路逃跑六十多骑,然而,毕竟打破了 “蒙满骑兵平原无 敌”的神话。
四路大军于王庄子会师,立马向冀东军区致报捷电,李运昌 将军回电祝捷并命令联合北上,端敌人炮楼收复失地,配合全冀 东全国大反攻。群情振奋热血沸腾,欢呼的声浪冲破云宵。
于是,四路大军合兵一处,星夜北上势如破竹,警察所, 中小据点不攻自破,纷纷缴械投降,洒金坨、九棚、大神堂一 线之敌,妄图顽抗待援,一听我军重炮四起,也打出了白旗。
再说,冲出包围圈的满洲骑兵,慌慌如漏网之鱼、丧家 之犬,来到涧河不敢落脚,歪盔斜甲直奔柳河而来,走到上新 庄丁字路口,与大头梆押运的盐车追尾,马牛驴车混杂,十几 辆铁瓦重载车,一走一咯噎一摇核子,败北的骑兵过来,大喝 闪路,夜黑天没人理睬,骑兵以为是农民车,不由恼羞成怒, 挥刀向车上坐的伪军劈去,被他躲过,一刀劈在牛屁股上,这 下它不再沉稳凝重了 “峰”的一声向前窜去,到了狭窄处,
“噬”撞在同行车轮子上,车辕往外一支,另一侧轮子掉进道 沟翻倒了,严严实实地堵住了空隙。
车上的伪军连同车夫被甩进苇沟里,牛吼人喊声惊醒了坐 在头车上的大梆头:“干什么,你们!” o
“干什么?我要你们的命!”当官儿的火儿了,刀劈不着 搞下手枪,
大梆头吓得跳下车。高喊:“别别,别开枪我们是一事, 给皇军运盐的。"
“贩私盐的阻路更不能饶你!”怦一枪正击大梆头脑袋, 咕咚倒在道边。
可怜这个纨绮子弟,官运不佳草泊大战险些丧命,被派 去巡访河道又被土八路击沉了船只,使大批建港器材沉陷河底 堵塞了河道,大扫荡受刘文昌排挤充当马前卒,又缕遭土八路 的袭击,偷袭土八路又被反咬一口……没有政绩光有伤亡,山 坂若非看他爹和他老婆的面子,早已军法从事了,职务一降再 降。
这次父子见日军大势已去,在山坂虚张声势用满洲骑兵吓 唬平民和游击队、泊匪的基础上,合谋搞了个既拢络人心,又 大饱私裳的伎俩。当然山坂要抽大头儿,因为这条恶狼也看到 未日到了,不能不留打点行贿和战败回国的后手。
因此,他接受钱老狼的敛财建议,严密封锁北人南下买盐 的通道,然后以官用盐为名,强行到盐坨拉盐,一分钱不花高 价售出,干收渔利何乐而不为。没承想满洲骑兵从东路冒出, 他的开业大吉也未吉成。
回头再说心焦如焚的骑兵,见道路被牛车挡住,两侧均是 深水沟,又无法绕行,更不敢拨马而回,只好下马逼着大梆头 带来的伪军把牛车囑进沟里,这些人都是大烟鬼坯子哪里有劲 嗯啊,害怕肚子又饿,颤颤哆哆半天也没嗎起半尺高,败兵头 目只好命令卸盐往沟里填。
恰在这时候,两侧响起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哒哒” “轰 轰”满洲军和伪军尸横路中,战马四散奔逃,又是一出别开生 面的活报剧……
冰消雪化,大地复苏,芦椎悄然钻出水面,大雁又来了, 带着南方民众的寄托与希望,怯生生的降落在曾经硝烟弥漫的 草泊里,它们不急于觅食筑巢,而是着意搜寻昔日伙伴惨死烈 火枪弹之下的故地。随时做着惊叫与腾飞的准备,它们让人间 残酷的现实吓怕了……
日复一日,历史的悲剧没再重演,它们的胆子大了,这才 安下心来建家和生儿育女。
这天头晌,巨大的晌动传来,它们不由绷紧神经,忐忑不 安地望着望着,有船队过来,不少人都持枪在手,但是谁也没 惊动它们,只有撑船手一篙接一篙的驱动船只,缓缓而来缓缓 而去,倒是落脚棺材上的两只信鸽,向它们发出两声“咕咕” 算是动物与动物打招呼的礼仪。
这是护送周家父子和方有志老人极柩回故乡安葬的船队, 按程序是从孙家窝铺起极上船,到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大本营 一一老灶台路祭,再去鱼草淀村东老坟莹寄埋,因怕发生意 外,周铁柱亲带一个排的兵力前来护葬。
极船来到老灶台,人们触景生情,纷纷跑上土台察看昔日 栖息的小土窑,军械库和大队部,联想起周家父子和方有志的 音容笑貌,和许多挥不去的往事,不由失声痛哭开了。
“有人!”兰花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西坡冒出几条身 影。“什么人? ”王拴喝问着把子弹推上枪膛。
“王拴,是我一周福兴。”那边答腔了。
来至近前一看,果然是鱼草淀的抗勤周福兴。
“大叔,你们咋在这里? ”王拴一看他们共七个人还有三 个不认识的,有些莫名其妙。
“唉!还不是叫鬼子、汉奸逼的,”周福兴伤感地一指另 外六个人:“他们也和我一样,是在这儿碰着的,已经坚持了 好几天了。“接着讲起了出逃的经过。
原来,各据点一合并到柳河,又抽走大批鬼子兵,钱广 善便慌了神儿,生怕柳河镇周围潜伏下的村干部、民兵趁机勾 结泊匪作乱,向山坂献计搞了个“非常肃奸”,至使不少村干 部、民兵被抓被杀,周福兴两次侥幸脱险,走投无路才和本村 三个青年来老灶台找周福真入伙,不料早已是面貌全非,不见 半个人影,幸好,邂逅相遇杨庄子的三个青年带来船只和粮 食,于是七个人同舟共济,过起荒野生活,刚才听着几个人的 哭泣遁声赶来,立刻辨出有王拴。
他是周福真堂叔兄弟,听说周福真父子双双壮烈牺牲,想 起父子生前许多好处不禁放声大哭,王拴等人劝慰半天才止住 泪水。
“来,快给大叔见个礼,按老规矩该磕孝子头,今天因甲 胄在身就免了。”王拴指着如意:“她和铁柱兄弟成亲了。”
“大叔。“如意过来羞答答地鞠了一躬。
周福兴受宠若惊地说:“好啊,好啊,这回你们一成亲, 也了结老人们的心愿,往后就多孝顺你妈和你婆婆吧!”
“嗯。”如意擦了把泪低下头。
王拴又一指虎头和兰花:“他俩也成亲了,是部队首长福 真大叔拜把兄弟操持的,以喜冲忧他俩跟着沾了光。”兰花怕 他犯“屁溜”赶紧拉过虎鞠躬。
周福兴还过礼之后问虎头:“你爸有信儿了吗!若是看见 他傻儿子娶了这么个机灵漂亮的媳妇该多高兴啊!”虎头咧着 嘴憨笑,兰花挖了他一眼:
“傻闷,大叔打听咱爸呢,咋不说话呀。哦,没信儿,我 妈也一直挂念呢,都出去四五年了连个信也不捎,真是的。”
那边如意也在训铁柱:“你傻啦咋的啊!这么多人伺候 着,你在那儿戮着,若是留恋这地方将来立个碑,或者搬到这 儿住。”铁柱抬起头瞥了一眼随着风浪起落的根船,抹了抹眼 泪叹气说:“唉,才离开这儿几天啊……”如意不再催促了也 陪着落开泪。
铁柱葬埋了父亲、兄弟和方有志老汉,顺便看看地该不该 种,这是三位老奶奶和母亲提示的,去年大秋让大水淹的颗粒 无收,上季的麦子可担误不得,一旦回到家乡得活着啊。
铁柱接受了老人们的建议,所以今天以送根柩为由,顺便 看看沿泊沿河的地能不能下转子,去年水太大庄稼还都在地里 摊着,还水汪汪的,招来不少水鸟觅食。
于是,找附近打落(收拾)地的人了解村里情况,获悉近一两 天大梆头押着临时保长挨门挨户查看空房子,还指示没有牲口 棚和树的宅院,都要埋木桩子,说是有满洲马队协助剿匪。
于是,写便笺放飞信鸽询问可能性,仅半天的时间便收到 了周杰的回笺,说,经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山坂虚张声势吓 唬老百姓和我地方武装;二是确有利用满洲骑兵优势,巩固后 方延缓败局的可能,飞龙团已作了避敌锋芒的准备,也望你们 深藏草泊切勿与敌人骑兵接触。另据地方同志反应,现在群众 普遍断盐,部队带的盐也快吃完了,你们是否组织一次群众抢 盐行动,但要抢在骑兵到来之前,因骑兵过后,主要干道又被 敌人控制了。
铁柱领略过骑兵的历害,也深知盐卤的生理作用,偏偏在 满洲军到来之前发生了盐荒,群众好发动,万一与马队遭遇可咋 办?这需要回去认真研究周密布署,确保万无一失。于是,他 给周福兴留下七只步枪、十几颗手榴弹和那只信鸽,做为前哨耳 目,便匆匆忙忙赶回龙王庙大本营,备战和运筹抢盐坨行动。
第二傍晚,队员正都蹲在大庙院心吃饭,收到周福兴发 来的信息说,马队没见到来,大梆头在村里贴了告示说,因泊 匪作乱断了盐路9体恤乡民缺盐的困难,恳请皇军恩准,将购 进一批优质食盐,但须先付钱领盐票,盐到凭票取盐。下边还 有小批:每斤一元二角,杂粮换五斤,麦子换三斤。比白面都 贵,还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大家没盐吃不行,想买又怕上当, 你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该种地了,没盐吃饭难咽,咋 干累活啊。
铁柱看完轻蔑地一笑交给王拴:“你看钱老狼在耍啥花 招? ”王拴扫了一眼交给石洪说:
“这不是秃子头上生虱子一一明摆着,搂钱呗,大盐坨山 似的十几座,抓几辆大车就拉回来了,还用花钱买。”石洪气 愤地说:
“纯属讹诈人,就不让老杂毛阴谋得逞,给他添点乱。他 抢盐坨,咱劫他的皇杠!”铁柱眼睛一亮:“好,给他来个狼 口夺食野猪还愿。”
于是,兴致勃勃来见郭忠、孙健说:“我有安全抢盐的 方案了,”先让二人看了周福兴的字条,不等二人表态就说:
“我想钱广善高价售盐的背后,肯定是与山坂狼狈为奸,拢络 人心又诈财的阴谋,不然他们不会有这分好心,因此,我想设 伏夺盐,既可拣山坂的便宜又可保辖片群众的安全。”孙健立 刻表态说:
“好办法,吃完饭就开会研究伏击方案。”郭忠附合说:
“这便宜该拣,既省得老乡们费劲巴力刨盐坨,我们也省 得放警戒,说不定还许省了运输工具,一鞭子赶到家垂手分盐 呢。”王拴凑过来插了一句:
“再把骡子马杀吃,这叫四喜临门!” “轰”把吃饭的人 都逗乐了。
磨拳擦掌等了好几天,也未来新的消息,铁柱性急了,亲 自带方振小分队和虎头小分队去河涧公路守株待兔,未见柳河出 来一个人影,队员们见遍地播种的人,都念叨起打落地种麦子 的事,回到小瞿庄宿营又都絮叨不休。铁柱一再解释地湿下不去 脚,还是怕误农时,铁柱来气了说:“明天我带你们去看,不能 动給子咱用脚丫子跺窝儿种。“这才把骚乱压下去了。
没承想,第二天拂晓,东南方向响起急烈的枪声,不一会 儿,孙健、郭忠,带“倾国”之兵驾船过来,说是得到飞龙团 信鸽信息说,满洲骑兵从东路过来,在王庄子村东沙丘与我主 力展开了激战,命令草泊独立大队沿泊东进,迂回包抄歼敌。
等铁柱、郭忠、孙健、方振兵分水旱路赶到预定地点,英 武部队和海燕部队也闻讯神兵天降,四路大军把不可一世的满 洲骑兵旅,围在白花花光秃秃的盐碱地里,展开空前惨烈地围 歼战。
满洲骑兵装备精良,不但追击有战刀马枪,下马顽抗还有 轻机枪,尽管我军四面夹攻,打了五个多小时依然未能全部歼 灭,夺路逃跑六十多骑,然而,毕竟打破了 “蒙满骑兵平原无 敌”的神话。
四路大军于王庄子会师,立马向冀东军区致报捷电,李运昌 将军回电祝捷并命令联合北上,端敌人炮楼收复失地,配合全冀 东全国大反攻。群情振奋热血沸腾,欢呼的声浪冲破云宵。
于是,四路大军合兵一处,星夜北上势如破竹,警察所, 中小据点不攻自破,纷纷缴械投降,洒金坨、九棚、大神堂一 线之敌,妄图顽抗待援,一听我军重炮四起,也打出了白旗。
再说,冲出包围圈的满洲骑兵,慌慌如漏网之鱼、丧家 之犬,来到涧河不敢落脚,歪盔斜甲直奔柳河而来,走到上新 庄丁字路口,与大头梆押运的盐车追尾,马牛驴车混杂,十几 辆铁瓦重载车,一走一咯噎一摇核子,败北的骑兵过来,大喝 闪路,夜黑天没人理睬,骑兵以为是农民车,不由恼羞成怒, 挥刀向车上坐的伪军劈去,被他躲过,一刀劈在牛屁股上,这 下它不再沉稳凝重了 “峰”的一声向前窜去,到了狭窄处,
“噬”撞在同行车轮子上,车辕往外一支,另一侧轮子掉进道 沟翻倒了,严严实实地堵住了空隙。
车上的伪军连同车夫被甩进苇沟里,牛吼人喊声惊醒了坐 在头车上的大梆头:“干什么,你们!” o
“干什么?我要你们的命!”当官儿的火儿了,刀劈不着 搞下手枪,
大梆头吓得跳下车。高喊:“别别,别开枪我们是一事, 给皇军运盐的。"
“贩私盐的阻路更不能饶你!”怦一枪正击大梆头脑袋, 咕咚倒在道边。
可怜这个纨绮子弟,官运不佳草泊大战险些丧命,被派 去巡访河道又被土八路击沉了船只,使大批建港器材沉陷河底 堵塞了河道,大扫荡受刘文昌排挤充当马前卒,又缕遭土八路 的袭击,偷袭土八路又被反咬一口……没有政绩光有伤亡,山 坂若非看他爹和他老婆的面子,早已军法从事了,职务一降再 降。
这次父子见日军大势已去,在山坂虚张声势用满洲骑兵吓 唬平民和游击队、泊匪的基础上,合谋搞了个既拢络人心,又 大饱私裳的伎俩。当然山坂要抽大头儿,因为这条恶狼也看到 未日到了,不能不留打点行贿和战败回国的后手。
因此,他接受钱老狼的敛财建议,严密封锁北人南下买盐 的通道,然后以官用盐为名,强行到盐坨拉盐,一分钱不花高 价售出,干收渔利何乐而不为。没承想满洲骑兵从东路冒出, 他的开业大吉也未吉成。
回头再说心焦如焚的骑兵,见道路被牛车挡住,两侧均是 深水沟,又无法绕行,更不敢拨马而回,只好下马逼着大梆头 带来的伪军把牛车囑进沟里,这些人都是大烟鬼坯子哪里有劲 嗯啊,害怕肚子又饿,颤颤哆哆半天也没嗎起半尺高,败兵头 目只好命令卸盐往沟里填。
恰在这时候,两侧响起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哒哒” “轰 轰”满洲军和伪军尸横路中,战马四散奔逃,又是一出别开生 面的活报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