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洁是一个十分勤奋且创作范围非常广泛的作家,她的创作涉及了诗歌、散文、剧本、 小说、报告文学等多种形式,尤其是她的小说创作引人注目。从1980年起,她相继发表了 《风流寡妇》《狗祭》《借条》等多部中短篇小说,在2008年出版了长篇小说《老吠商帮》,引起 了社会的关注。她的作品曾多次获奖,话剧《防患于未然》获文化部、电影电视部颁发的河北 省行业演出一等奖,短篇小说《风流寡妇》获唐山市优秀作品二等奖(一等奖空缺)等多种 奖项。
张玉洁天资聪慧,阅历丰富。她的内心世界更是一个广阔多元、丰富多彩的审美空间。 她善用一双聪慧的眼观察社会,用一颗易感的心感悟世界,这样她的作品总是给人以真的感 受、美的感染、理的启迪。她的作品不仅是再现生活,而是善于从芜杂琐碎的生存世相中寻 找出具有本质意义和审美价值的事实材料,加以融合、提炼,使之成为审美形态的东西。她 的作品凭借的是对生活的真实描写。正如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前言》中所说,'法国社会 将要作历史家,我只能当它的书记,编制恶习和德行的清单、搜集情欲的主要事实、刻画性 格、选择社会上主要事件、结合几个性质相同的性格的特点揉成典型人物,这样我也许可以 写出许多历史家忘记写的那部历史,就是说风俗史。”⑴他认为《人间喜剧》成功的原因之一 在于“严格摹写现实”。如果“离开了真”这个“永恒的法则”,就不能出现“一部法国,社会,, 特别是巴黎'上流社会,的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气长篇小说《老吠商帮》就是以乐亭县的商 人在东三省经商的历史为题材而创作的。尤其是书中的主人公武百祥,虽然在他的身上倾 注着作者的一种理想,却是根据有限的史料扩写而成。他的绝大多数的经历是真实的,有史 可查的。“老吠"过去是昌黎、滦县、乐亭一带人的称呼,主要以乐亭为主,“吠商”就是这一带 出外经商的人。从清朝光绪年间到全国解放,历时百年成就一大批“吠商”,足迹遍及半个中 国。他们凭借着节俭持家的本分、吃苦耐劳的韧性、精打细算的聪明、勇往直前的精神,创造 出辉煌的业绩,尤其是在我国东北地区经济史上写下了历史的恢弘。就如同当年的山东人 闯关东一样,造就了东北经济的繁荣。吠商有别于晋商和徽商,他们赚了钱不是埋在地窖里 或是全部用于修建房舍,而是投资教育或扩大再生产。如果说,山东人“闯关东”是为了生 存,而“老吠”却是为了发展。他们以胸怀全球的姿态,接纳新事物,步入现代公司化的管理 模式。《老吠商帮》真实地记录了“吠商'‘在东北乃至整个华北地区的发展过程,记录了旧中 国的商人的创业史、发家史、奋斗史及其最终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轨迹,其实这也正是 我国民族工商业在这一时期发展的历史缩影。
为了写好这部长篇小说,张玉洁历时半年,走遍了昌黎、滦县、乐亭以及山海关、秦皇岛, 而且多次到吉林省长春市、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等当年“吠商”主要活动的地方收集资料。她把老吠商帮经商的历史和对这段历史的理解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写成了这部有着丰富的历 史容量和思想含量的长篇小说。它用美学精神激活历史,用理性力量归结历史,达到了历史 和文学的完美结合。《老吠商帮》主要从两个层面对老吠商帮进行了解构:一是历史层面。 作品对老吠商帮这个曾对东北乃至华北经济发展和繁荣做出过巨大贡献的特定的时代现象 进行了生动而又形象地展现。这个特殊的商业群体靠着百折不挠、锐意进取、勇往直前的精 神,在官僚资本和外来资本的双重挤压下,于夹缝中独辟蹊径,自强不息,抱团兴帮,励精图 治,开拓出了一条发展民族工商业的通道,在历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恢宏的一笔;二是文 化层面。《老吠商帮》不仅具有历史的厚重,也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它不仅再现了吠商的百 年经商之道,也弘扬了老吠文化。作品把老吠商帮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进行了形象地解析,寻 出了其丰富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审美追求。吠商们源于同一地域,有着共同的文化渊源和 文化精神。他们把老吠文化作为精神之源和立身之本,从中汲取文化营养和经商之道,并积 极兴办教育,发展文化事业,以一种历史责任来管理、经营和传承文化。他们不仅用地方戏 曲来愉悦身心,而且还用作一种思想管理手段。在作品中尽情表现了吠话吠戏、吠腔吠韵, 营构了一种浓重的老吠文化的氛围。由于历史和文学这两个层面的结合得相得益彰:历史 因充满文化色彩而熠熠生辉,文化因葆有历史意味而深沉厚重。
张玉洁天资聪慧,阅历丰富。她的内心世界更是一个广阔多元、丰富多彩的审美空间。 她善用一双聪慧的眼观察社会,用一颗易感的心感悟世界,这样她的作品总是给人以真的感 受、美的感染、理的启迪。她的作品不仅是再现生活,而是善于从芜杂琐碎的生存世相中寻 找出具有本质意义和审美价值的事实材料,加以融合、提炼,使之成为审美形态的东西。她 的作品凭借的是对生活的真实描写。正如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前言》中所说,'法国社会 将要作历史家,我只能当它的书记,编制恶习和德行的清单、搜集情欲的主要事实、刻画性 格、选择社会上主要事件、结合几个性质相同的性格的特点揉成典型人物,这样我也许可以 写出许多历史家忘记写的那部历史,就是说风俗史。”⑴他认为《人间喜剧》成功的原因之一 在于“严格摹写现实”。如果“离开了真”这个“永恒的法则”,就不能出现“一部法国,社会,, 特别是巴黎'上流社会,的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气长篇小说《老吠商帮》就是以乐亭县的商 人在东三省经商的历史为题材而创作的。尤其是书中的主人公武百祥,虽然在他的身上倾 注着作者的一种理想,却是根据有限的史料扩写而成。他的绝大多数的经历是真实的,有史 可查的。“老吠"过去是昌黎、滦县、乐亭一带人的称呼,主要以乐亭为主,“吠商”就是这一带 出外经商的人。从清朝光绪年间到全国解放,历时百年成就一大批“吠商”,足迹遍及半个中 国。他们凭借着节俭持家的本分、吃苦耐劳的韧性、精打细算的聪明、勇往直前的精神,创造 出辉煌的业绩,尤其是在我国东北地区经济史上写下了历史的恢弘。就如同当年的山东人 闯关东一样,造就了东北经济的繁荣。吠商有别于晋商和徽商,他们赚了钱不是埋在地窖里 或是全部用于修建房舍,而是投资教育或扩大再生产。如果说,山东人“闯关东”是为了生 存,而“老吠”却是为了发展。他们以胸怀全球的姿态,接纳新事物,步入现代公司化的管理 模式。《老吠商帮》真实地记录了“吠商'‘在东北乃至整个华北地区的发展过程,记录了旧中 国的商人的创业史、发家史、奋斗史及其最终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轨迹,其实这也正是 我国民族工商业在这一时期发展的历史缩影。
为了写好这部长篇小说,张玉洁历时半年,走遍了昌黎、滦县、乐亭以及山海关、秦皇岛, 而且多次到吉林省长春市、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等当年“吠商”主要活动的地方收集资料。她把老吠商帮经商的历史和对这段历史的理解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写成了这部有着丰富的历 史容量和思想含量的长篇小说。它用美学精神激活历史,用理性力量归结历史,达到了历史 和文学的完美结合。《老吠商帮》主要从两个层面对老吠商帮进行了解构:一是历史层面。 作品对老吠商帮这个曾对东北乃至华北经济发展和繁荣做出过巨大贡献的特定的时代现象 进行了生动而又形象地展现。这个特殊的商业群体靠着百折不挠、锐意进取、勇往直前的精 神,在官僚资本和外来资本的双重挤压下,于夹缝中独辟蹊径,自强不息,抱团兴帮,励精图 治,开拓出了一条发展民族工商业的通道,在历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恢宏的一笔;二是文 化层面。《老吠商帮》不仅具有历史的厚重,也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它不仅再现了吠商的百 年经商之道,也弘扬了老吠文化。作品把老吠商帮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进行了形象地解析,寻 出了其丰富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审美追求。吠商们源于同一地域,有着共同的文化渊源和 文化精神。他们把老吠文化作为精神之源和立身之本,从中汲取文化营养和经商之道,并积 极兴办教育,发展文化事业,以一种历史责任来管理、经营和传承文化。他们不仅用地方戏 曲来愉悦身心,而且还用作一种思想管理手段。在作品中尽情表现了吠话吠戏、吠腔吠韵, 营构了一种浓重的老吠文化的氛围。由于历史和文学这两个层面的结合得相得益彰:历史 因充满文化色彩而熠熠生辉,文化因葆有历史意味而深沉厚重。
同样,她的其他作品中也充满了亲历性的色彩。如短篇小说《借条》中所写的事就是她 多年干兼职律师的亲身经历。它通过一个民事诉讼的案子,揭示了一对乡下人受骗发展到 骗人的心灵变异过程。他们被人骗了钱财,在经历了一场打官司的过程和了解诉讼内部操 作的过程以后,便逐渐改变了受骗人的老实、可怜的本性而变得狡诈、阴险,也学会了用威 胁、敲诈等手段敲诈人。它警示我们,“狗既然可以是羊的模样,那么羊也可以如狼的本性" 这个深刻的道理。这样,她的小说也有了哲学的意味。 ,
塑造典型形象是作家创作的重点,也是创作的最高目标。张玉洁的小说中塑造了许多 典型人物。在这些典型人物的身上一方面包括着所有那些在某种程度上跟他相似的人们的 最鲜明的性格特征,另一方面包含有“意识到的历史内容”和生活的“某些本质方面张玉 洁所塑造的典型形象是新鲜的,具有独创性的,作品中的每一个形象都凭“它所特有的生命 所生活着”。《老吠商帮》作为一部具有深刻思想力度和深厚美学容量的长篇小说,其审美价 值主要表现在它塑造了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以及包孕在形象之中的深刻思想内涵。作品是 用编年史的形式记载吠商的发展历程的。它是从民国前后、军阀混战、日本侵华、解放运动 等重大史实和在漫长的时空跨度上来塑造人物形象的。这样,就使得这些人物的性格有了 多样化和深刻性,有了沧桑感和历史性,显得矛盾而复杂、厚实而沉重,是历史性、真实性和 审美性的多重组合。同时又因为作品是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历史进程中来展示人物生命历程 的,也就使得所表现的人物具有了史诗般的意义。可见这部作品不仅是吠商的命运史、奋斗 史,也是国家的斗争史、发展史。所以,这些形象是我们“时代的一定思想的代表,他们的动 机不是从琐碎的个人欲望中,而正是从他们所处的历史潮流中得来的"⑵。应该说,“吠商生 存的年代是中国现代社会最混乱的时期,外族侵略、军阀混战、国共争雄,无不考验一个人的 政治眼光和生存态度,没有哪个时代的生意人,更需要有如此鲜明的政治色彩”⑶。吠商作 为商业的一个群体,与晋商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在经商理念上与时俱进、开拓进取。“他 们赚了钱不是埋在地窖里或是全部用于修建房舍,而是投资教育或扩大再生产。他们以胸 怀全球的姿态,接纳新事物,步入现代公司化的管理模式。”⑴他们在经营方式上博取众长、 做大做强。如实行股份制,采取“联东不联财”的联合体,釆取多种融资方式,商号实现公司 化等等,这无一不是开放和超越式的经商经验,这些集中地体现在第二代吠商中的武百祥、 孙秀三、李明远、刘益昌等代表人物身上。他们有用个人奋斗富庶家乡和国家的美好愿望, 有与入侵势力抗衡斗争的爱国情怀,有赶超他人的奋斗意识,有在民族危难之际的献身精 神,有报效国家、强盛民族的远大理想。当革命浪潮扑面而来之时,当面临国家盛衰兴亡的 关键时刻,他们能够抛弃狭隘的发家致富思想,以商人特有的方式参与到革命洪流之中,慷 慨解囊,抒发着强烈的爱国热忱。武百祥和孙秀三这两个人物的塑造尤为突出。孙秀三是 一个典型的旧式商人的形象。他忠诚而自私,他对刘家的忠诚是建立在把握刘家经济命脉 的基础上的忠诚,他的自私是为保住自家饭碗的前提下的自私。他与武百祥既是对手,又是 朋友;既有感情上的同病相怜,又有因嫉妒而产生的同室操戈。他坚忍苦斗、百折不挠,就是 在病床上,也仍然积极想办法挽救益发合的危机,即使是临终也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而 是刘家后继无人。可悲的是,他没有认识到益发合走向衰败是社会制度和混乱时局造成的 结果。尽管在战乱频仍的关头,他也竭力想保存住自己的买卖,但在对待日本人的问题上, 他也有着中国人的气节。他发动老吠商帮对抗日本正金银行,拒当商会会长,但他的出发点 仅仅是对日本的经济侵略不满。虽然他精明强干,精打细算,但因历史的局限性,尽管有过 辉煌,他只能是一个悲剧人物,成为刘家所代表的地主阶级的殉葬品。武百祥则摒弃了农耕 文化的局限而接受了外来文化以及现代城市文化的影响,完成了一个从小农经商者到民族 资本家的质变过程。他没有孙秀三的狡黠,他的大度使他的助手不弃不离,他的聪明使他几 渡难关。如徐信云的“二心”被他的商场公司化所制约;他故意喝醉酒,用激将法派赵胜轩火 烧工厂抗敌;他的捐献“大罗新”则是最为明智的、最为光彩的壮举。这样就使他总是能够在 重要关头审时度势、运筹帷幄,成为商界精英。他致富不忘兴教助学,发家后用办学和修祠 堂等方式来回报家乡的养育之恩,因为老吠文化需要新的吠商继承、打造和发挥、发展、壮 大。他还对社会施恩、捐助善款、修建教堂,可以说他是吠商中最具现实意义的典范。尤其 是他有着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在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进行武装侵略和经济侵略时,他甚至 要拿起枪,冲向第一战场。但他也明哲保身,笃信基督教就是他逃避现实的无奈之举。
《老吠商帮》的众多人物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或者说都是凭借自己的独特 性而存在。《老吠商帮》里面的典型人物几乎没有完人,只有个性完整而不失真实的商人;没 有英雄,却有血性男儿在为救国而慷慨;没有红颜,却有封建礼教和西方宗教重压下走出的 亭亭玉立的女人。作品正是通过这些人物的命运遭际描绘了中华民族工商业大半世纪的兴 衰变化,使得作品有了理性深度和思想含量,引发人们对社会、人生、人性、人情的多重思考。 同样,她的早期作品《风流寡妇》也是塑造了一个勇于克服小农意识、敢于顶住流言蜚语,积 极进取、努力拼搏,使个体生命得以舒展、个人意愿得以实现的社会主义农村新人的形象,让 人看到了“改革是怎样销蚀了她心灵封闭的外壳,是怎样增长了她的应变、选择和决断的能 力”。《借条》则塑造了一个由老实忠厚而蜕变为一个想靠坑蒙拐骗发家致富的农民形象。 赵国良凭着开诊所的手艺赚了些钱,而他的老婆玉兰为了赚更多的利息而被人用他人的户 头存入了银行,后来多次要钱而不果,两口子费尽心思也没有将全部的钱要回,这样便引起 了一场官司。在打官司的过程中,他们了解了打官司的一些手段和内幕,在他们胜诉后,便 用别人对付他们的手段来要挟和勒索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这篇小说通过社会异化和人的 灵魂的畸变过程深刻地揭示了这种物欲生存本能湮灭传统伦理道德观念的普泛现实,其寓 意显得深刻而新颖,触及了当代人最敏感最实际的课题:人性与金钱的错位,精神与环境的 失调,同时也塑造出了一个独特而又典型的人物形象。
文学作品是用有意味的形式来表现社会生活的,应该说每一部作品都有自己独特的表 达方式。张玉洁的作品不仅在内容上求真,在形式上也尚美。她的每一篇作品都与她的其 它作品形式迥然相异。如《老吠商帮》这部小说采用传统的章回体结构,将人物与历史上的 真实事件串连起来,时间顺序尽可能地合理,人物故事以梯形状态衔接,从而克服时间跨度 大、线条多所带来的写作上的难度。在《借条》中,作品先是用第三人称,而在“我"介入了官 司以后,又转入第一人称叙述,这种人称的自然衔接转换,显得自然浑成,没有痕迹,很有创 设性。
张玉洁深谙写作的原理,不仅故事情节曲折别致,引人爱看,在语言上也有自己的风格, 有独到的审美意味。她作品的语言晓畅流畅,清新明快,有着很强的民间文学的素养,但又 有着现代语言的资质,读来如行云流水,没有阻碍,别有一番风趣。尤其是小说中的对话,性 格鲜明,写一人,肖一人。如《老吠商帮》中的武百祥、孙秀三、李明远、刘益昌这些吠商的代 表都通过语言的表达显得个性鲜明,构成为了商帮中的多姿多彩的人物群像。
张玉洁虽然从政多年,但依然以一颗文心看待世界,以满腔热情创作小说。她总是把文 学和人生放在一起来理解和追求,并将自己丰富的经历用文学的形式很好地表现出来,使得 自己的人生和作品都丰富多彩。用她自己的话说:“生活的意义不在于目的而体现在过程”。 她追求了美好的过程,自然也就有了美好的结果。目前,她的《老吠商帮》的话剧和电视剧剧 本已经写完,正在积极的筹拍中。
注释:
【1】巴尔扎克《人间喜剧•前言》,《西方文论选》下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出版,第 171 页。
【2】 恩格斯:《致斐迪南•拉萨尔》,《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 343-344 页。
【3】【4】】张玉洁:《我写〈老吹商帮〉》。
塑造典型形象是作家创作的重点,也是创作的最高目标。张玉洁的小说中塑造了许多 典型人物。在这些典型人物的身上一方面包括着所有那些在某种程度上跟他相似的人们的 最鲜明的性格特征,另一方面包含有“意识到的历史内容”和生活的“某些本质方面张玉 洁所塑造的典型形象是新鲜的,具有独创性的,作品中的每一个形象都凭“它所特有的生命 所生活着”。《老吠商帮》作为一部具有深刻思想力度和深厚美学容量的长篇小说,其审美价 值主要表现在它塑造了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以及包孕在形象之中的深刻思想内涵。作品是 用编年史的形式记载吠商的发展历程的。它是从民国前后、军阀混战、日本侵华、解放运动 等重大史实和在漫长的时空跨度上来塑造人物形象的。这样,就使得这些人物的性格有了 多样化和深刻性,有了沧桑感和历史性,显得矛盾而复杂、厚实而沉重,是历史性、真实性和 审美性的多重组合。同时又因为作品是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历史进程中来展示人物生命历程 的,也就使得所表现的人物具有了史诗般的意义。可见这部作品不仅是吠商的命运史、奋斗 史,也是国家的斗争史、发展史。所以,这些形象是我们“时代的一定思想的代表,他们的动 机不是从琐碎的个人欲望中,而正是从他们所处的历史潮流中得来的"⑵。应该说,“吠商生 存的年代是中国现代社会最混乱的时期,外族侵略、军阀混战、国共争雄,无不考验一个人的 政治眼光和生存态度,没有哪个时代的生意人,更需要有如此鲜明的政治色彩”⑶。吠商作 为商业的一个群体,与晋商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在经商理念上与时俱进、开拓进取。“他 们赚了钱不是埋在地窖里或是全部用于修建房舍,而是投资教育或扩大再生产。他们以胸 怀全球的姿态,接纳新事物,步入现代公司化的管理模式。”⑴他们在经营方式上博取众长、 做大做强。如实行股份制,采取“联东不联财”的联合体,釆取多种融资方式,商号实现公司 化等等,这无一不是开放和超越式的经商经验,这些集中地体现在第二代吠商中的武百祥、 孙秀三、李明远、刘益昌等代表人物身上。他们有用个人奋斗富庶家乡和国家的美好愿望, 有与入侵势力抗衡斗争的爱国情怀,有赶超他人的奋斗意识,有在民族危难之际的献身精 神,有报效国家、强盛民族的远大理想。当革命浪潮扑面而来之时,当面临国家盛衰兴亡的 关键时刻,他们能够抛弃狭隘的发家致富思想,以商人特有的方式参与到革命洪流之中,慷 慨解囊,抒发着强烈的爱国热忱。武百祥和孙秀三这两个人物的塑造尤为突出。孙秀三是 一个典型的旧式商人的形象。他忠诚而自私,他对刘家的忠诚是建立在把握刘家经济命脉 的基础上的忠诚,他的自私是为保住自家饭碗的前提下的自私。他与武百祥既是对手,又是 朋友;既有感情上的同病相怜,又有因嫉妒而产生的同室操戈。他坚忍苦斗、百折不挠,就是 在病床上,也仍然积极想办法挽救益发合的危机,即使是临终也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而 是刘家后继无人。可悲的是,他没有认识到益发合走向衰败是社会制度和混乱时局造成的 结果。尽管在战乱频仍的关头,他也竭力想保存住自己的买卖,但在对待日本人的问题上, 他也有着中国人的气节。他发动老吠商帮对抗日本正金银行,拒当商会会长,但他的出发点 仅仅是对日本的经济侵略不满。虽然他精明强干,精打细算,但因历史的局限性,尽管有过 辉煌,他只能是一个悲剧人物,成为刘家所代表的地主阶级的殉葬品。武百祥则摒弃了农耕 文化的局限而接受了外来文化以及现代城市文化的影响,完成了一个从小农经商者到民族 资本家的质变过程。他没有孙秀三的狡黠,他的大度使他的助手不弃不离,他的聪明使他几 渡难关。如徐信云的“二心”被他的商场公司化所制约;他故意喝醉酒,用激将法派赵胜轩火 烧工厂抗敌;他的捐献“大罗新”则是最为明智的、最为光彩的壮举。这样就使他总是能够在 重要关头审时度势、运筹帷幄,成为商界精英。他致富不忘兴教助学,发家后用办学和修祠 堂等方式来回报家乡的养育之恩,因为老吠文化需要新的吠商继承、打造和发挥、发展、壮 大。他还对社会施恩、捐助善款、修建教堂,可以说他是吠商中最具现实意义的典范。尤其 是他有着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在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进行武装侵略和经济侵略时,他甚至 要拿起枪,冲向第一战场。但他也明哲保身,笃信基督教就是他逃避现实的无奈之举。
《老吠商帮》的众多人物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或者说都是凭借自己的独特 性而存在。《老吠商帮》里面的典型人物几乎没有完人,只有个性完整而不失真实的商人;没 有英雄,却有血性男儿在为救国而慷慨;没有红颜,却有封建礼教和西方宗教重压下走出的 亭亭玉立的女人。作品正是通过这些人物的命运遭际描绘了中华民族工商业大半世纪的兴 衰变化,使得作品有了理性深度和思想含量,引发人们对社会、人生、人性、人情的多重思考。 同样,她的早期作品《风流寡妇》也是塑造了一个勇于克服小农意识、敢于顶住流言蜚语,积 极进取、努力拼搏,使个体生命得以舒展、个人意愿得以实现的社会主义农村新人的形象,让 人看到了“改革是怎样销蚀了她心灵封闭的外壳,是怎样增长了她的应变、选择和决断的能 力”。《借条》则塑造了一个由老实忠厚而蜕变为一个想靠坑蒙拐骗发家致富的农民形象。 赵国良凭着开诊所的手艺赚了些钱,而他的老婆玉兰为了赚更多的利息而被人用他人的户 头存入了银行,后来多次要钱而不果,两口子费尽心思也没有将全部的钱要回,这样便引起 了一场官司。在打官司的过程中,他们了解了打官司的一些手段和内幕,在他们胜诉后,便 用别人对付他们的手段来要挟和勒索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这篇小说通过社会异化和人的 灵魂的畸变过程深刻地揭示了这种物欲生存本能湮灭传统伦理道德观念的普泛现实,其寓 意显得深刻而新颖,触及了当代人最敏感最实际的课题:人性与金钱的错位,精神与环境的 失调,同时也塑造出了一个独特而又典型的人物形象。
文学作品是用有意味的形式来表现社会生活的,应该说每一部作品都有自己独特的表 达方式。张玉洁的作品不仅在内容上求真,在形式上也尚美。她的每一篇作品都与她的其 它作品形式迥然相异。如《老吠商帮》这部小说采用传统的章回体结构,将人物与历史上的 真实事件串连起来,时间顺序尽可能地合理,人物故事以梯形状态衔接,从而克服时间跨度 大、线条多所带来的写作上的难度。在《借条》中,作品先是用第三人称,而在“我"介入了官 司以后,又转入第一人称叙述,这种人称的自然衔接转换,显得自然浑成,没有痕迹,很有创 设性。
张玉洁深谙写作的原理,不仅故事情节曲折别致,引人爱看,在语言上也有自己的风格, 有独到的审美意味。她作品的语言晓畅流畅,清新明快,有着很强的民间文学的素养,但又 有着现代语言的资质,读来如行云流水,没有阻碍,别有一番风趣。尤其是小说中的对话,性 格鲜明,写一人,肖一人。如《老吠商帮》中的武百祥、孙秀三、李明远、刘益昌这些吠商的代 表都通过语言的表达显得个性鲜明,构成为了商帮中的多姿多彩的人物群像。
张玉洁虽然从政多年,但依然以一颗文心看待世界,以满腔热情创作小说。她总是把文 学和人生放在一起来理解和追求,并将自己丰富的经历用文学的形式很好地表现出来,使得 自己的人生和作品都丰富多彩。用她自己的话说:“生活的意义不在于目的而体现在过程”。 她追求了美好的过程,自然也就有了美好的结果。目前,她的《老吠商帮》的话剧和电视剧剧 本已经写完,正在积极的筹拍中。
注释:
【1】巴尔扎克《人间喜剧•前言》,《西方文论选》下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出版,第 171 页。
【2】 恩格斯:《致斐迪南•拉萨尔》,《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 343-344 页。
【3】【4】】张玉洁:《我写〈老吹商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