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草根精神书写草根文学 ——张金池创作论
        张金池是一位创作成就显著、成果丰硕的作家,他1967年毕业于丰润县新军屯中学。 1968年参加工作,从政多年,为丰润县第九、十届政协副主席。他从上世纪60年代末开始创 作,作品散见在市级以上数十家报纸、杂志上,多达400多万字。著有长篇小说《樱花恋》《陆 家桥的腊月》,小说集《商海潮声》,散文集《岁月的回声》《岁丰月润》《一路花香》《履痕》《天情 地缘》。其中,刊发在《中国作家》国内知名刊物和《人民日报》副刊上的报告文学《大青山作 证》、散文《一张名片》分别荣获优秀作品奖,散文集《岁丰月润》荣获河北省作家协会第五届 “金牛奖”,散文《竹缘》荣获“清风杯全国诗歌散文大奖赛"一等奖,散文《天街》荣获“华龙杯” 全国诗歌散文大奖赛二等奖,报告文学《四座坟莹的呐喊》荣获河北日报“中华魂有奖征文” 一等奖,散文《雪中情》荣获《乡音》杂志有奖征文一等奖,其事迹被收录《中国作家大辞典》和 《中国作家3000言》书籍中。他也因创作成就显著于1995年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1998年 加入中国散文学会。
        由于职业的关系,我认识张金池是从他独具一格、别开生面的文学作品开始,直白地说 是从读他早期在报刊发表的散发浓郁乡土气息的小小说开始的。一个时期以来,他的小小 说和散文像雪花般飞舞,经常散落在各级报纸杂志上。他短小精美、出手不凡的作品似盛开 着的一朵朵奇葩,吸引着读者的目光,牵动着读者的心灵。我曾为他笔下生花的作品所吸 引、所感动,也曾对其作品做过品头论足的评论。
        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源泉,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张金池在用自己的创作实践着这个传统的 美学命题。他长期从事基层工作,与百姓息息相关,对世态了如指掌。他凭着对人世的大 爱,用艺术点缀多彩的生活,所以落笔有情、有感、有神、有魂,令人称羡不已。在他所创作的 文学作品中,他的小小说最值得称道。他细心观察,精心选材,用心创作,讴歌人世间的真善 美,批判社会上的假丑恶。这样,他的小小说便有了一种有别于他人的美学品格和魅力。
        小小说是一种智慧的艺术,更是艺术的浓缩与升华。这种智慧来自作者独具慧眼的发 现和鞭辟入里的透视。张金池常常能从一些看似平常的小事中寻出典型意义,阐发出对社 会生活深层次的美学见解,给人以长久的回味和思考。他擅长把日常生活中看似平常而又 平凡的小事通过艺术加工,变成人们喜闻乐见的不平常、不平凡的故事。如小小说《心愿》写 于家饭馆要宴请镇工商行政管理所的常所长,因为常所长净给大家办好事、实事。尽管很多 发家致富的个体户屡次想请他却都被他一一谢绝,说服。因于老板了解所长与镇长是亲戚 关系,便拜托镇长出面耐心劝说,常所长才破例应允。当一桌饭菜做好后,于家焦急地等待 人们拥戴的常所长出现,可是却总也不见常所长的身影。原来常所长因工作劳累过度突发 心肌梗塞而倒在了工作岗位上,后来又因医治无效而与世长辞。脱贫致富后的于老板夫妇 闻后大恸,便又做了一桌饭菜来祭奠常所长,痛表哀思和缅怀。作者用巧妙的描写手法,塑 造了一个可亲可敬、清正廉洁、为民造福的人民公仆形象。常所长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理想 和现实的结合体,在他的身上寄寓着人民群众对人民公仆的愿望、希望和厚望。
        小小说亦是一种机智的艺术,因其“小而短”、“短而精”而受到诸多因素的限制,写起来 确实很难,这就要求作者匠心独运、别出心裁、出奇制胜,用最少量的文字表述,使读者产生 丰富的想象。张金池的小小说写得机智多变、入情入理,他能从狭小的艺术空间里,把作品 营构得有声有色、有味有趣、有情有韵,使人引发联想,回味无穷,这主要表现在构思的奇巧 和创意的新颖别致上。他的小小说起始一般冷静、从容、平淡,使人不以为然,但临近尾声, 却突起波澜,高潮迭起,使全篇陡然生辉,发人深省,结局超乎想象而又符合生活常理,把人 带入到情景交融的意境之中。如小说《月圆人也圆》写的是一对和美甜蜜的小夫妻婚后生活 原本美美满满,但却因生活上存在的误解而使美满婚姻发生突变。丈夫大海收到一封匿名 信,说妻子小娟与某工厂王厂长有暧昧关系,从此大海疑神疑鬼,处处留心观察小娟的一举 一动。一天晚上,小娟处理公务尚未回家,大海一怒之下找到单位,见她正和一个身穿西服 的标致小伙子纠缠不休,大海怒不可遏,不问青红皂白冲进去把小伙子打倒在地,然后搬着 行李离家出走。看到此处,按惯常思维逻辑,事情也就结束了。可结尾处却柳暗花明,别有 洞天。局领导得知此种情况调査发现,原来王厂长要骗取营业执照,却被小娟依法拒绝,心 怀歹意的厂长便写匿名信给她的家庭制造矛盾后又行贿。秉公执法、一身正气的小娟坚持 不受,二人正在交涉之际,大海误认为他们有见不得人的不轨行为。当事情真相大白后,大 海悔恨交加,痛哭流涕地检讨自己,终于取得了小娟的谅解,二人重归于好。出人意料的结 尾却选择在中秋月夜,一笔道出月圆人也团圆的美好意境,给人以惊喜和感动。其实,作者 在创作思路上早有了结尾制高点的设想。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独特的创作艺术的技巧,使读 者在艺术升华中品味多彩人生,享受现实社会生活中的真、善、美。
        小小说又是一种瞬间的艺术,它的魅力就在于具有瞬间的奇妙亮点和感染力,能使读者 在极短的时间中获得一种审美愉悦。张金池的小小说短小精悍,意味隽永。这首先有赖于 选材上以少胜多,因为他善于“选择最富于生发性的顷刻,使得前前后后都可以从这一顷刻 中了解得最透彻”,⑴所以他的小说能在瞬间岀彩出味出神。其次是内容上寓意深厚,发人 深省。他的小小说小中见大,纸短情长,常含不尽之意于言外。此外还有语言上的简洁明 快、朴素生动。他把俗语、土语、歇后语等交汇融合,使得作品语言贴近生活,适合大众口味。 如小说《曲折》《大牛》《晨曲》《追求》等均有上述的美质。这样,他的小小说就如一枚枚精美 的雨花石,灵性、清新、自然,小巧玲珑、晶莹剔透,令人赏心悦目。张金池的小小说的创作实 践告诉我们:只有植根于生活的作品才最有生命力;只有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文艺作品 才会吸引更多读者的青睐。
        真正认识张金池是近年的事,因为我走进了他的作品,同时也了解了他的人品。我对他 的认识原来也有过误区,认为他在岗时发表的作品有的也不过是“迎景”之作,让我意想不到 的是他在离岗退休后依然老骥伏栃,在文山字海中自由驰骋。从他收获的累累硕果中,不难 看出文学创作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其实是一种精神和力量在支撑着 他,这种精神就是对生活的热爱,对草根文字的钟情,这种力量就是对社会的真诚回报。如 果说在张金池的一生中,文字是他割舍不掉的“伴侣”,那么,创作无疑是他的“梦中情人”。 因为在他的笔下流淌着一条奔向大海的河,河水包容着更多的激情与感动。“船的悲伤与欢 乐,只有大海才知道。'‘这是他常说的一句话。
        让我更为赞叹的是,张金池是一位创作领域里的多面手,称其为“杂家”也并不为过。在 他漫长的创作生涯中,他写过消息、言论、通讯,写过报告文学,写过小小说、中篇、长篇小说, 写过散文、诗歌。不管什么体裁都可以清晰地透视出他扎实的笔力和以小见大、以短见长、 以暗见明、以浅见深的独特艺术风采和魅丽。
        张金池是一位立足于高远,胸怀大局,全身心投入创作的负责任的作家。他在数十年笔 耕中从不追风迎景,更不被社会上不良风气所左右。总是凭着一颗对读者热忱、真诚、素朴、 执着而又认真负责的态度,用“草根”文字书写和弘扬“草根"精神,始终坚持认准的路就要坚 定不移地走下去,从不回头。如他的长篇小说《樱花恋》以独特的视角和细密的手法,把一对 异国恋人从相识、相知、相处到相爱的过程写得哀婉动人,表现出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 高”深刻的人生哲理。故事从解放前一位随侵华日军军妓的年轻女子水上清子不甘忍受日 军的无耻残暴、蹂蹦和侮辱,毅然决然地从虎口逃出。巧遇闯关东的冀东农民张永勤,水上 清子主动透露其军妓身世,为保存性命愿意以身相许结成百年好合。这位淳朴、善良、真诚 的农民对她不幸的遭遇十分地理解和同情,视她为亲生姐妹,对她爱护有加,并把她从遥远 的沈阳大东区带回到冀东农村。他们在长期的相处中成为知己,喜结良缘。尽管水上清子 存在着语言上的障碍和生活习俗上的不适,但她却感觉非常幸福。即使在十年浩劫中,她以 日本特务为罪名被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但她始终不怨不悔。因为她忠爱着第二故乡——中 国,更忠爱着救命恩人张永勤。她总是常怀感恩之心,任劳任怨,与丈夫和睦相处。改革开 放后她回到日本探亲,家人以最高礼遇招待她,以情动人感染她,千方百计挽留她留在日本, 她却坚定地婉言谢绝:“我的根在日本,但我的心却在中国”。这部长篇小说情节复杂,起伏 跌宕,读后令人感慨不已,回味无穷。小说既向读者展现了人生境界真、善、美,又有力地揭 露了日本军国主义的滔天罪行。洪应明在《草根潭》中写到:“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有 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是的,张金池创作的长篇小说《樱花恋》文字清 晰流利,淋漓尽致不俗气,乡土气息纯然浓郁,通篇凸显着人间有爱,大爱无界的爱国主义、 国际主义的崇高境界。其中的遣词造句并无神奇与奥妙,只不过通过叙事论理,以情感人, 表达“草根”精神的平凡与伟大。其实,作家的巧妙写法和绵绵细语早已变成了铿锵之音,彰 显着自然的纯真和文字生命的力量,他伸张正义,鞭挞丑恶,这正义之音,不正是对日本法西 斯灭绝人性、残暴与野蛮侵华血泪史的有力控诉吗?不也是发自肺腑的“人类不要战争,要 和平”的呐喊吗?
        张金池与刘晓滨合著的长篇小说《陆家桥的腊月》以曲折的故事情节描述了不同乡村人 物的心理状态、处世哲学,读后令人心生感动,回味无穷。小说以城市青年帅开文到农村承 包生态养殖场为主线,同时又以农村青年陆尚智进城打工还债为副线交织铺展,齐头并进, 把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和人物的心理状态生动地展现给读者,并从不同的人生经历和爱情生 活再现了城乡文化素养上的差异和文明理念的冲撞与融合。小说中的人物形象鲜明,具有 典型意义。帅开文的胆略、精明与创新理念与陆尚智则以心胸狭窄和农村传统观念遗留下 来的“家底”意识形成了鲜明地对比。陆尚智歧视、刁难有法可依的承包人帅开文,由此展开 一场利益矛盾的纠葛与冲突,由此反映城市文明与乡土文明的差异,让读者从中感悟到城乡 一体化还要有一段艰难的路程要走。但如果没有现实中的城乡理念、文化、文明的碰撞与磨 合,也就没有融合,让人从中感悟到社会进程的艰难和坎坷,以及城乡一体化的美好前景。 作品中如诗如画般的田园风光的真切描绘,民生百态的真实写照,乡村文化的独特意味,充 满灵性的艺术表现,让我们看到了作家对真善美的追求和表现。这使我不禁想起了张金池 在他所著散文集《天情地缘》自序中的一段话;“要做天地的守护者,做美好生活的歌者,自觉 接受生命的追问,人要有良心,上要对得起天,下要对得起地。为天尽心,为地尽力,因为天 是人民,地是母亲”。这既是作家创作的初衷,更是对人民的完满交代。
        作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更是精神家园的守望者。期望已步入老境的张金池笔耕 不辍,佳作迭出,著述不断,为心中美好的理想和人类生活的愿景创作出更多更好的精品佳 作,以满足广大读者的精神需求;为发展和繁荣唐山的文学事业、为建设文化名城做出突出 的贡献。
        注释:
        【1】莱辛:《拉奥孔》,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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