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天高枫正红——赵栋创作论
        赵栋曾担任唐山市文联主席,为唐山文学的繁荣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不仅如此,赵 栋还是文艺创作的多面手,他是河北作家协会、戏剧家协会和美术家协会的会员,国家二级 作家。在为文、写戏、作画方面均有突出的成就,尤其是在文学创作上为人称道。他自上个 世纪50年代初期,即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创作了长篇小说《成兆才传奇》,文学剧本《李白进 宫》《绿水桥》《雪花缘》,以及大量的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尤其是退休以后,他笔耕不辍、 锐意进取,创作了电视剧本《戏圣成兆才》,文学作品集《无为集》,以及《唐山说古》等具有文 献性质和史料价值的文学作品,令人赞叹不已。借用他颂扬他人的诗句来概括他的现行时 态,可谓:“霜寒风劲松不老,秋暮天高枫正红”。
       我认为,作为一个作家应该有•'三通”:一个是与对社会和历史的沟通。作家对社会的发 展和历史的过程应该了然于胸,才能在创作时准确地选点定位,塑造出具有时代感和历史感 的形象来。二是对人情世态的精通:文学是“人学”,人情练达即文章。作家应该对人情世故 谙熟于心,才能写出有人性深度和人文精神的作品来。三是对艺术的融通。作家不仅要对 文学精通,还应该通晓其他门类的艺术,做到融会贯通,触类旁通,这样才能创作出具有多重 意味的作品来。赵栋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非常难得的“三通”作家。
       赵栋十五岁在解放区上学,从少年时代就接受了革命的洗礼,建国前参加革命队伍,为 党的事业尽心竭力。解放后,他曾在多个部门工作,历任报社记者编辑、科研单位书记、党政 文化部门领导等多种职务.可谓人情练达,世故通达。丰富的阅历为他的创作打下了良好的 基础。他曾热衷于美术创作.画了一千多幅画(其中有7本连环画册),又对诗词曲赋无所不 好,尤其在小说和剧本的创作上倾注了大量心血,写出了两百多万字的作品。足见他对各种 艺术种类的谙熟,并能融会贯通。他的创作题材丰富多样,容纳古今。他不仅能写出具有浓 郁生活气息的小说、散文、诗歌,也创作了许多历史题材的剧本、长篇小说,这又足可以看出 他对现实生活的把握和历史材料的理解。可见赵栋对文艺无所不晓、无所不通,这正如他在 《无为集》的序言中所说:“什样杂耍,样样俱全……为何碌碌无为?确实想为的太多了。”这 不是他想为的太多了,而是他能为的太多了。
       赵栋的创作不仅长时间的“长”,而且体裁“杂”,却没有流失于“浅,尤其是他退休以 后,在浩瀚的古籍中寻觅,在无数的史料中剖解,企盼为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提供启示和 警示,创作了一些颇具历史容量和思想含量的作品。如电视剧本《戏圣成兆才》和长篇小说 《成兆才传奇》记叙了评剧创始人成兆才在清末民初社会矛盾异常尖锐时期,在官府、军阀、 恶霸、土匪残酷地打击、陷害、堵截封杀中历尽坎坷、忍辱负重、拼搏进取的一生的传奇经历。 这种为艺术而献身的精神对于我们今天弘扬地域文化、建设文化名城仍有着强烈的现实意 义。对此,河北省省委原副书记、中国文联党组书记高占祥在《成兆才传奇》的序中写道:“在 我国戏曲事业沿着社会主义轨道开拓前进的时候,缅怀成兆才先生的不朽功绩,学习他艰苦 创业、勇于改革、不断进取的精神,这对于我们的评剧乃至整个戏曲事业,都有着重要的现实 意义”。电视剧本《李白进宫》赞扬了李白忧国忧民、济世扶贫、痛恨腐败、蔑视权贵的伟大的 人文情怀,这种人文精神对我们弘扬新唐山人文精神同样也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他的《唐 山说古》也同样是在开掘唐山丰富的历史积淀,钩沉先人闪光的智慧,寻觅煤都宝贵的精神 资源,这对我们建设科学发展示范区也同样在提供着思想的启示和进取的力量。从此足见 赵栋文学作品的理性力量和时代意义。
       赵栋创作的文学作品多样,因而也就塑造了一个个鲜明典型的艺术形象,为唐山文学的 画廊添加了丰富多样的人物。如在《戏圣成兆才》中对成兆才形象的塑造就是一个典型的范 例。成兆才是评剧创始人,被称为“中国的莎士比亚这不仅因为他(和同伴)把“莲花落”、 “二人转”等民间艺术,从音乐、唱腔和舞美等诸多方面进行改造,使之成为一个新剧种,同时 造就、培养了许多名声显赫的第一代评剧演员,更为重要的是他为这个新剧种编创了 120多 部剧本,这是难能可贵的。作为成兆才家乡人的赵栋一直想用文学的手法把成兆才搬上屏 幕。但把这样的一个艺术大师搬上舞台,谈何容易?因为这不仅要表现成兆才的为评剧所 做出的巨大贡献,还要写出一个艺人艰难曲折的艺术人生,要把这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是颇有难度的。但他不畏困难,巧妙构思,用“写实和浪漫相结合手法”,画龙点睛式的概括 方式,“记事”与“写人”的巧妙融合,弾精竭虑,废寝忘食,写成了长达28集、33万字的电视连 续剧的剧本《戏圣成兆才》,把成兆才塑造成一个了既高达完美又真实可信的典型形象。在 这部作品中,作者没有以作传的方式叙写成兆才的一生经历,而是截取了成兆才坎坷多艰的 二十年的艺术人生,以成兆才创作《杜十娘》《杨三姐告状》《洞房认父》《安重根刺伊藤博文》 这四部剧本这条主线,集中反映了成兆才在不同时期的思想发展过程,揭示了成兆"才怎样由 一个旧现实主义者到新现实主义者的成长历程。这主要表现在:大多数剧作者的剧本都是 根据历史史料或现实材料而编,而成兆才的很多剧本却是亲身调査的而写成的,如《洞房认 父》就是他亲自造访了当事人而写的;大都数剧作者在创作时是旁观者,而成兆才则是参与 者或当事人,如《杨三姐告状》,成兆才就直接成为了与迫害杨三姐邪恶势力的斗争者。不仅 如此,成兆才不仅是一个民间叙事者,而且能够是站在时代前列,关心时局变化,敢于用艺术 做武器,与外来反动势力作坚决的斗争的剧作家。如《安重根刺伊藤博文》就是在成兆才听 说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后,异常悲愤,于是连夜带病创作了该剧,猛烈抨击日本侵略者的丑 恶行径。当戏班不敢上演此剧时,成兆才勃然大怒,“奋起拿笔折成两段”,对戏班班主发誓 “从此不再给你们编戏”!在作者的笔下,成兆才是用鲜血和生命写戏的。《洞房认父》上演 之后,恶人企图报复,将主演月明珠绑架,成兆才单刀赴会去救主演,结果脖子上挨了一刀; 《杨三姐告状》触痛了县长牛成,他纠集黑道打手抬着棺材和一箱银元,要成兆才修改剧本为 “枪毙高占英是我判决的”。成兆才面对威胁利诱,大义凛然地对牛成说:“我要问问杨三姐 同意不?问问她死去的M姐同意不?”有人劝成兆才不演“惹事”的戏时,他说:“咱是老百姓 的戏班,就要为老百姓说话!”就这样,一个具有强烈现实主义精神和敢于与丑恶势力、外来 敌对势力做斗争,关心弱势群体、忧国忧民的艺术家的形象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戏圣成兆才》在着力表现成兆才“光辉业绩”的同时,还浓墨重彩地塑造了他的高尚品德和 人格魅力。成兆才能把艺人们团结在他的周围,靠的是他大公无私、不徇私利、扶贫济困、克 己待人的品德。当他发现有救命之恩的盟兄有监守自盗的行为,立刻召开大会将盟兄除名。 在有人为此说情时,他说:“就是我亲爹也不容情!戏班不是我家的。"在他编的剧本唱红了 的时候,别的戏班来要剧本,他慷慨赠送。戏班有人说:“一本戏,顶十亩地,给了他们咱吃 啥? ”他说:"干咱这一行的,都是穷人,有饭大家吃。”当戏班陷入困境,经济拮据时,他要去典 当自家的祖坟地。他的收入大部分救济了困难人群。他“一生赤身而来,空手而去",连一张 相片也没有留下。就这样,把成兆才的形象塑造得高大完美,鲜明深刻。可见,作品所着力 表现的成兆才为艺术创新发展而百折不挠、拼搏献身的精神,在今天繁荣发展唐山文化、建 设文化名城仍然是一种不竭的动力。可以说这部作品是成兆才美德的张扬,民族精神的弘 扬,因而这部作品也就成为净化心灵、纯化精神、美化道德的典范文本。
       赵栋在文学作品中,不仅塑造了成兆才、李白这样的历史人物的典型形象,也创作了一 个个现实中具有社会意义的人物形象,如《雨夜归途》中的老蔫,《桥》中的葵莲,《房东》中的“二队长”等都写得栩栩如生,打上了鲜明的时代印记。他们虽然属于特定时代的人物,但他 们为了集体利益而不惜牺牲个人利益的奉献精神却是值得永远铭记的,迄今仍然是我们可 资继承的宝贵的精神财富。如老薦赶车去市里拉粪,当听说粪车要空返时“脸色立即变了, 眉头子拧了拧,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就冲进办公室”,与粪管站的人发急。因为拉不上粪,“俩 牲口俩人就'报销'了”,尽管工分可以照得,但集体的利益却受到了损失。当他的要求得到 满足时,他高兴得喊好,冒雨往家赶,因为“趁着雨后地湿,描在庄北的晚玉米地里”,促使庄 稼生长。路泥泞难走,他就“解下搭包带拴在前辕上,帮牲口拉车”,尽管他的脚被“牛蹄踩坏 了”,还是执着前行。一个憨直倔强、少言寡语的庄稼老汉就活脱脱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感 人肺腑,动人心魄。
       赵栋的作品是以情节取胜的。情节是人物性格成长和构成的历史,人物性格的丰富性 和复杂性,也正是在曲折多变、离奇巧合的纠结中而得到展示的,如《成兆才传奇》就是在传 奇中为成兆才立传,使他传奇性的命运得到了立体化地展示,也使得他的一生充满了悲壮、 神奇的色彩。如他与恋人的关系离奇巧合,牵动人心。当他听说她被逼跳海自尽时,一头栽 倒在河边。当成兆才被双虎山的债主“接”到山寨时,却在被救的一群妇女中奇迹般地巧遇。 戏班的同事们正在操持他们“圆房”时,她又逃遁了。最后,成兆才在唐山为她买了房院,准 备安家,却在“皇姑庵”找到了她。这些合情合理的巧合,让人感到悲怆辛酸。《李白进宫》也 是奇巧多变,令人赞叹:先是李白进京科考受辱,而后却命运陡转,因他“笔落惊风雨,文成泣 鬼神。一纸丹封诏,抵挡十万军”,使得番邦使臣俯首跪拜,也使得杨国忠、高力士为其磨墨 脱靴,被皇帝封为翰林大学士,达到人生的顶点,而后又因为民进谏闯宫而贬黜为民。该剧 就是在这曲折变化的情节中展现了李白复杂多变的人生经历。就是一些短篇小说,他也善 于制造奇巧,如《桥》中的铁牛已到婚期,却在建桥时身负重伤、性命攸关,使得恋人葵莲和亲 友心悬一线。几经波折,铁牛终于转危为安,新桥也得以落成,众人皆大欢喜;《房东》也是以 爱管集体的事而被称为“二队长"的马志怀与伶子的婚事为主线进行叙写,其间矛盾迭生,纠 葛不断,就在二人要结婚时,突遭变故,使婚期搁置,最后二人重归于好,喜结良缘。正是这 样的离奇巧合,柳暗花明,曲径通幽,使得人物命运变化多变,也使得作品尺水兴波、曲折 有致。
       赵栋的作品也十分注意艺术氛围的营造。首先他把人物的悲喜哀乐的情感变化和起伏 跌宕的情节建构紧密契合,使得剧本情感浓烈,情意浓厚,情致浓郁,给人一种强大的感染 力,如《成兆才传奇》和《戏圣成兆才》以人物命运变化为流程,变化起伏,悲欢离合,充满了浓 烈的艺术氛围。其次表现在作品激荡着一种崇高的悲剧力量,如成兆才不怕困难、不畏艰难 的坚强品格,为创造和发展评剧艺术的献身精神十分感人。他在事业上步步高升,而在生活 中和婚恋上举步维艰、一生多舛,结局悲惨。是时代和社会造成了他的悲剧人生。再如李白 不畏权势、不惧邪恶的斗争精神,最后因他不与权贵同流合污的性格,使他离开皇宫,漂泊于 社会。这些人物的坎坷命运都使得人的本质力量被提升、被扩张,因而显现出一种悲壮崇高 之美。这两个人物虽然都是悲剧命运,但不失时代的真实,显得凝重生动。再次作品的结构 曲折有致,如《戏圣成兆才》的戏剧结构安排开阂有度,表现手段张弛有序,这也在一定程度 上强化着作品的艺术氛围。同时,戏剧的语言也显现出一种质朴而富有文采,平实而饱含生 动,简约而蕴藏韵味的审美张力。这些,都多方面地增强了该剧独特的美学意味。
       赵栋虽已年逾八旬,但雄心不泯,依然在写作,为唐山的文化事业贡献着一份绵薄之情, 奉献着的一颗不老的心。在《戏圣成兆才》出版后,他因突遭车祸,坐在轮椅上对该书进行了 两次较大的修改,拟名《戏圣传奇》。最后还需要提及的是赵栋在任文联主席期间做了一件 功德无量的事情,那就是创办了唐山文联电大,不仅提升了创作骨干的学历,还为唐山培养 了大批的人才,使得唐山文艺界先后近600人取得了大专学历,现在许多人都已成为了唐山 各个部门的骨干。我那时受赵栋之邀,兼任文联电大的写作教师,这也是让我感到非常荣耀 的事情。可见,赵栋的为文为官都是非常值得称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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