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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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展一夜没睡安稳,夜里做了好多奇隆的梦,竟然梦见了孙老汉说过的历j 史。那是一场海难。面对司梦池,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人家司总是北钢的 人,梧桐无权处理人家,他不能说,甚至连杨丹凤都不能说。司梦池之所以报 名来到凤凰甸,是来赎罪的吗?张教授死了,他延续了渤海潮的破译,难道不 是赎罪吗?
        刘劲打来了电话,说有重要情况跟他汇报。吕展一听见刘劲的电话就心 乱,急忙起床,草草洗漱过后就去机关了。在办公室里,刘劲说:“佟春喜包 着两个,二奶他每天穿梭于三个女人之间。”吕展的愤怒一下子发作了,嚷 道:“这个佟春喜啊,撤掉他的副县长!这还像共产党的干部吗?”刘劲劝说: “先别生气呀,吕书记!我们聊聊吧!”说着递给吕展几张佟春喜跟女孩亲昵的 合影。吕展恍然明白了什么,很久没说话。他不明白这么年轻的女孩为什么喜 欢被别人包了呢?无非是钱在作怪吧?
        吕展想刘劲对此肯定有自己的见解,就顺势把谈话转移到“包二奶”的话 题上来。刘劲点燃了一支烟说:“在咱梧桐,或是沧县,’包二奶’的现象很严 重了。当然是在干部和经商的老板阶层。这个现象,是最具中国特色的,它并 非仅仅展于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而且也是封建残渣的死灰复燃。封建的多妻制 和’饱暖思淫欲’的思想,对于一些先富起来的男人来说,是最神秘和诱人 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种消费品,一种点缀生活、更具刺激的消费品丁
        吕展认真地听着,插话说:“在梧桐,这种现象必须根除!”
        刘劲严肃地说:“我知道吕书记是有原则的人!我很想听听,吕书记对 '包二奶,的想法?”吕展说:“你还没说完呢,我让你说了刘劲急忙解释说: “吕书记,我们是男人式的、朋友式的聊天,不能代表我的境界!”吕展说: “是这样,我们随便聊聊,只当是对这种现象的分析。”刘劲弄不清吕展的真实 心迹。他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吕展的脸。
        “你看,你看,怎么不说了?”吕展催促着说。
        刘劲笑了笑:“我说了,你可别小看了我啊!”
        “哪能呢!你是反贪局的,应该研究这些。”吕展诚恳地一笑.
        刘劲停顿一下说:“'包二奶'的实惠,你说在哪儿呢?时下扫黄风紧,,性 病泛滥,艾滋病更让人闻之色变。,包二奶,当然就踏实多了。官场上人忌讳明 说,可是我见过的老板们、一些成功人士干脆明着来。他们应酬和交际的时候, 身边带上一位漂亮女人,迎着羡慕的目光,他们觉得非常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在这种自我陶醉和刺激下,他们往往能最充分地表现自己,去赢得最大的成功!”
        吕展从周小敏嘴里听说孙继海包着一个女人。看来她的猜测是有根据的。 吕展继续问:“你说这被包的女人的心态是什么呢?”
        刘劲的眼睛亮起来,说话也非常有条理:“女人在用青春投资呗!女人是 半边天,女人解放,喊了多少年,可也无法改变'男性中心’的社会现实。时 下的女性,特别是貌美的女人,她们要寻找成功的捷径,很明白自己的优势, 也懂得自己的短处。她们就用自己最原始资本,即青春和美色来投资,来征服 男人,女人征服了男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取男人身上的一切,最主要的是 金钱!有的被包养的女人明说,他给我钱,我给他快乐和激情,碍着谁呢?如 今这个时代,别看手段,只要看结果就行了,有了钱,就能走遍天下都不怕, 要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厂
        “看来就是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她们就没想过自己的悲哀吗?”吕展说。
        “当然,这是女性的悲剧。无论是大奶,还是二奶、三奶,哪种角色都是 尴尬的,无论是相安无事地和平相处,还是你死我活地彼此争夺,其中心里的 酸楚和伤害,是可以想见的广刘劲分析说。
        “我看更是男性的悲剧吕展开始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当男人演化成金 钱奴隶的时候,也就很难找到美好情感的位置了。看似所谓的享受,实际上不 过是颓废与堕落!刘局长,你看呢?”
        “那是,是这样。铲除’包二奶'现象刻不容缓啊!”刘劲感慨地说。
        ,吕展笑了笑,“这个现象要社会综合治理。还要提高国民素质,我们当男 人的,应该懂得怎样欣赏女性,不能以占有为目的!当女人的,也要自尊、自
        与男人站在一个起点上奋斗!不然的话,物质丰富却以精神贫困为代价 T,那我们就真的,穷得只剩下钱,啦!”
        “是的,是的,要抓要抓!”刘劲认真地说。
        吕展看了看表,让他走了。吕展想,刘劲对佟春喜的侦査,应该向纪委书 记反映情况,怎么盯着他这一把手不放呢?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吕展显得特别疲劳。想起凤凰甸防潮大坝要开工的事情,他就给周三原打 了电话,手机没开,办公室没有人接,说明周三原还没有上班,他就转出了办 公室,到办公厅马进秘书长那里坐了坐,又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一名办公 室人员正打扫卫生,吕展让那人不要做了,并告诉严秘书:“周市长如果来上
        班,告诉我一声。”说完就靠在皮椅上,他有些困,眯上了眼睛。 {宫
        吕展一眯眼睛,脑子里就闪现汹涌的海浪头。渤海潮已经深深刺激了他o j 1 他睡意全无,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的窗前。冬天的树叶已经落尽,院里!半 和街道上滚动着枯败的树叶。看到这种景象,他对凤凰甸和葫芦岛的防潮大坝j ° 施工隐隐担忧起来。过一会儿,周三原就推门进来了: “哈哈,吕书记,你好: 厉害呀,严秘书的一句话就把我调来了,我可是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进呢丁; 吕展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周市长,不好意思啊!”周三原笑了笑说:“没 关系的,小严说让我等你一会儿,他要来通知你,让我拦了,我想我还是亲自- 来吧,你这些天太辛苦了。” !
        二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吕展继续对防潮大坝建设的匆匆上马提出质疑,: 他希望周三原能下令让工程停下来。周三原有些严肃起来:“吕书记,你这是- 怎么啦,市政府的决议想推翻就推翻啊!咱可不是八年大炼钢铁,有科学依据 的嘛,司总不是表态了么?”吕展严肃地说,“我觉得司总的表现很反常,在我 的说服下,他已经同意等新方案再上马!而且是亲口跟我说的!”
        “那他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周三原气呼呼地说,“回头我得骂他们了,真 是懒驴不打不拉磨,整牛不打不踩沟!”
        吕展一时语塞,他不知怎么说。他不能再说下去了,这样会制造新的矛 盾,还会把司梦池给搭进去。他又犯错误了,既然答应开工就别干涉了,下一 步只有催促司梦池和杨丹凤他们尽快在施工中调整方案。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找吕展,吕展望着周三原说:“好啦,回去吧,等大坝 建好了我给你庆功了周三原对吕展的神态很陌生,迟迟疑疑地走了。一连串 的事都与司梦池有关,搅得周三原心情越发不安。
        周三原走后,一个灼热的念头在吕展脑中升腾,他必须马上找到司梦池, 去解开那个神秘的疑团。这种念头竟然使他变得像孩提时代那样倔强、固执。 到了凤凰甸建设工地,他直奔司梦池的办公室。风风火火地闯入,令司梦池吃 了 “吕书记,出了什么事?”吕展脸色铁青:“没什么事,司总,我想向 您请教一个问题!”司梦池莫名其妙地一笑:“怎么啦?吕书记?”吕展一脸的 严峻,严肃地说:“司总,您一定认识张东生这个教授吧?据我所知,他是个 严谨执著的知识分子,我想他的学生也应该不会错,但我从您的身上却没有看 到这些。告诉您,如果工程出了问题,站在审判席上的不仅有我,还会有您!” 吕展掏出那张老照片放在司梦池面前:“您看看吧」司梦池看见了那张老照 片,双手不停地颤抖,精神也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他脸色苍白地说:“我的 老师,老师啊厂他一次次想起当年,一次次闭上双眼。吕展说:“您什么时候 能给我讲一讲过去的故事?”司梦池默然,眼睛迷离,险些跌倒。
        吕展把他扶住了,但是吕展的眼神是严厉的。
        司梦池不敢看他的眼睛,躲闪地看着照片。
        吕展转身就走,冈||刚迈过门槛,他忽然听到背后哓当一声,他回头一看, 只见椅子倒了,司梦池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淌着虚汗。
        吕展的脑袋嗡了一声,他大叫一声:“司总!”冲过去将司梦池抱住,司梦 池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用颤抖的手指指上衣口袋,吕展掏出药瓶打开一 倒,竟然是空的,他扶起司梦池冲出屋外,大喊着:“快来人一”
        司梦池的疲弱身躯躺在了沧县医院的急救室里,吕展打电话找来梧桐医院 心血管病专家,和本院医生共同抢救。急救室外是一条长的走廊,走廊里站满 了人,有吕展、杨丹凤、周小伟以及北钢建设工地的部分工人和技术人员,梧 钢的刘子龙听说了这个情况,现在正往医院赶着。这里,无数双眼睛盯着那扇 紧闭的急救室大门。人们不说话,连呼吸都是轻的。
        急救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位医生,人们悄声涌了过去。吕展抓住医生: “请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病人抢救过来了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请病人的家属进去吧丁家属?哪里有他的家属啊?北钢的一个副总先进去了。
        杨丹凤的泪涌了出来,她一头扑进门,吕展也跟了进去。
        急救室的抢救台上,司梦池脸色苍白,杨丹凤抱住他低声啜泣着.司梦池 微动了一下说;“丹凤,吕书记呢?”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吕展走到床前,抓住司梦池的手,激动地叫了一声:“司总
        吕展满脸泪痕地说:“司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啊,都是我的 错,您好好养着吧司梦池微微摇摇头:,我就要走了,我这一条命都是我老 师给的,是张教授给的,我一生的荣誉也是他给的,我到那边见了老师再向老 师赎罪,可就是有两件事我放不下,一是没能破译渤海潮,这个难题只能留给 丹凤和周小伟他们了……”吕展红着眼圈说:“您不能这样,凤凰甸需要您, 新北钢需要您啊!”司梦池脸上绽岀微笑,他说:“吕书记,我爱凤凰甸,我死 后,嵋把我的骨灰撒在凤凰甸……”吕展浑身颤抖了,说不出话来。司梦池喘 着气对吕展说:“我是张东生的学生,可我没有勇气承认•那场海难,老师为 了我献出了生命,可我却窃取了老师的研究成果,多年来,靠着老师的心血, 我获得了许多荣誉和鲜花,这正是我的罪过。为了赎罪,我主动要求调往北 钢,今天成为北钢人又回来了。我只想着,不能给北钢人丢脸啊!上次渤海潮 带来的惨剧,把我打懵了,因为我设计的方案就是我老师的研究结论,难道张 教授用生命换来的成果是错误的吗?张东生,我的恩师,是梧桐人民心中的英 雄,我不能对他有丝毫的怀疑,更不能玷污了他。”话音刚落,却见司梦池已 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秘密随着他的生命一起去了,吕展忽然觉得,这个 世界上,如果真相都被揭出来,那将是怎样的一种震撼啊?
        司梦池的秘密只到吕展这里就停止了。
吕展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几天以后举行的司梦池的葬礼显得很特别,在凤凰甸搞了一个隆重的仪「员 式。他是梧桐和北钢共同的英雄。巨型高炉的底座上挂着巨幅黑底白字的条幅.圭 “司梦池同志永垂不朽二周围站着杨丹凤、吕展、周三原、孙老汉、周小伟以; 及从北钢赶来的领导和工人。吕展这才知道,司梦池是孤身一人,没有后代。; 他们都臂缠黑纱。杨丹凤手捧骨灰盒。吕展、周三原将散发着芬芳的玫瑰花瓣! 撒落在洁白的骨灰上,杨丹凤抓起花瓣和骨灰撒向大地,撕心裂肺地呼喊一 j 声:“司总啊——” |
        杨丹凤的泪水滴落在骨灰上,继而滚落在凤凰甸冰冻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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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天,吕展都很少说话,有时坐在办公室里常常发呆,严秘书看在眼 里,问他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到医院看一下。吕展说:“我的病,医院 治不好啊!”他又说:“严秘书,请你给我接通杨丹凤的电话。”吕展给杨丹凤 打电话,杨丹凤怎么也不接,吕展站立起来说:“我们到沧县县城找她吧!”吕 展到了沧县,下车的时候,风嗖嗖地在耳边掠过。天黑下来了,已经看到县城 温馨的灯光了。
        司梦池逝世以后,杨丹凤休了两天假。她在自己的卧室里布置起小小的灵 堂,床头框h放着司梦池的遗像,遗像前摆放着那枚紫色贝壳。旁边的音箱里 播放着低沉舒缓的乐曲《天堂之声》。门铃响起了。杨丹凤擦擦眼泪,打开 门,门外站着吕展。
        “进来吧!”杨丹凤表情肃穆,“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
        吕展走进了杨丹凤的卧室。杨丹凤含着眼泪说:“吕书记,司总是个好老 人,我都认他作了干爹,你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才导致司总发病的,你面 对着他的遗像说!”
        吕展静静说了事情的经过。杨丹凤气愤地上去抓住吕展的衣服,发疯地推 操着他:“不可能,这都是你编造的,是你害死了他,我绝不原谅你!”
        吕展被推操得东倒西歪,不吭一声。
        杨丹凤累了,停了手,呼呼喘气,她似乎恢复了理智:“渤海潮过后,司 总要离开凤凰甸,你不肯,他留下来了,你又秘密调查他,你安的什么心?如 今他死了,你就好受了吗?你知道司总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周市长硬让他用 老方案施工,他没有办法,为保证质量,他只有日夜坚守在工地上,他的身体 很虚弱,又怎能经受住这样的打击?”说完又嘤嘤哭起来。吕展觉得不能让杨 丹凤再背包袱,就拿出了那张旧照片,详细讲了司梦池事件的真相。杨丹凤前 前后后一想,司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吕展叹息着说:“我们不能怪司总了, 但是我们得出一个教训。人是不能欠账的,欠得越多,包袱越重。司总心灵的 包袱压垮了他!”杨丹凤脸上浮现出恐惧不安的神情。她说不清这时的感受。 吕展掏出纸巾递给杨丹凤,说:“丹凤,你可能恨我,但你不能不爱惜自己的 身体,请你记住司总的话,征服渤海潮,建成精品钢研发中心,建成我们的循 环经济区,这样的大业离不开你呀!”
        杨丹凤一下倚在吕展的胸前,放声大哭,吕展心头一热,像哥哥那样怜爱 地拍着杨丹凤的肩头。过一会儿,哭声停止了。杨丹凤把深埋的头抬起来,离 开吕展,轻轻地说:“吕书记,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吕展脚步沉重地走了。
        吕展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周小伟的电话,他说天龙集团属下的凤凰公司 在荷花湖区域里,买下了一个废旧建筑,由周小伟负责改造成一座颇具规模的 海洋馆,然后无偿献给社会,加入市委的荷花湖生态城建设。总投资2000万 元。这个举动经刘梅的手笔描绘,很快就见报了,吸引了梧桐人民的目光,在 政府机关也有不小的震动。吕展迟疑了,不知道周家富葫芦里卖什么药?吕展 马上给周三原通电话,详细了解海洋馆的情况,然后说:“既然这样,好吧, 明天我一定参加海洋馆开业典
        海洋馆坐落在梧桐市荷花湖的塌陷区里。这里是采煤塌陷区,经过几年的 治理,已经是一处风景区了。今天阳光明媚,海洋馆已经装修完了,远远看 去,像一条巨大的蓝鲸。各种海龟、海豚都在水里游动了。门前的空地上彩旗 招展,锣鼓阵阵。周家富将白发煽得黑亮,梳理得一丝不乱,踌躇满志的神情 荡漾在脸上。祥叔取下披在他身上的羊绒大衣,露出一身笔挺的西装,扎着一 条珍珠领带,衣襟上佩着一朵鲜红的鲜花。鲜花下写着“嘉宾”字样的绶带在 随飓厭。仪式由周2噸主持。人们都疑惑,天龙所有的活动都是杨丹凤来主持, 今天杨丹凤怎么没有露面?可能是杨丹凤还没有走出司梦池去世的阴影吧?
        吕展和周三原几乎是同时到来的,看见刘子龙和温洪涛已经早到了。吕展 赶紧跟温洪涛寒暄一番。周家富走到吕展身边,紧紧握手说:“谢谢吕书记的 光临啊!”吕展说:“我们要感谢您对荷花湖生态城建设的支持啊!”仪式开始 了,周家富首先讲话,一大堆感谢的话语之后,他提出把海洋馆建成梧桐公益 事业,并免费向各学校学生开放。此举赢得了潮水般的掌声。接着,他宣布聘 请北京的两个专家为海洋馆技术顾问,并颁发了聘书。最后在劈啪作响的鞭炮 声中,吕展和被邀请来的几位市领导,对着大红的绸布合上了剪刀。随着彩带 被剪断,人们欢笑着往海洋馆里涌。周家富精神矍蘇地带着吕展走在最前面, 边走边看这个庞然大物。温洪涛很兴奋:“铁嘴啊,想不到你对海洋还这么内;W 行啊!海洋是我们梧桐的最大优势,你这个海洋馆建得好!我们的思路就是」员 用蓝色思路改写黑色煤都的历史,你这儿是教育人们认识海洋、热爱海洋的好 车 课堂啊!”周家富说:“我作为市政协常委、优秀企业家,我责无旁贷啊!”海,活 洋馆的参观通道是曲径通幽的。周家富的眼睛总是瞟着吕展:“吕书记,你多. 提宝贵意见啊!我可非常在意你的意见!”
        吕展微笑着说:“这方面,我不是太懂。但是有一点,这将成为荷花湖的! 一个景观啊!”周三原在一旁附和说:“吕书记,这不仅是景观,还是一个旅游: 场所啊!必将给梧桐带来旺盛的人气啊!”大家都笑了,吕展没笑,他想周三: 原私自找规划局办了这件事情,肯定是他想修补与周家富的关系了。有这种血 缘,到什么时候也远不了。
        周家富对吕展说:“吕书记,我们这个馆还能解决一些就业啊!对一个城 市来说,人流决定商流,人气决定财气。对于我们这些老板来讲,哪里有人哪 里就有商机。对于官员,招商之道在于亲商,亲商之道在于敬商、安商、富 商啊!”
        吕展听出周家富的话是说给他听的。这个老家伙还耿耿于怀呢!他说: “无商不富啊,我们梧桐欢迎越来越多的商家参与发展啊!”
        客人都散了,周刀淋带着杨丹凤来到这里。两个人边走边对荷花湖的开发 进行讨论,周小伟笑笑:“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啊!这样的思路还真不错!”杨丹 凤哼了一声:“冤家路窄!” “我是冤家?”周小伟愣了愣说,“我看吕书记才是 你的冤家,另U忘了,是他把司总送上黄泉路的了杨丹凤气得眉毛一挑:“你高 兴了?”周小伟咧了咧嘴说:“我怎么会高兴?我非常非常的难过,司总是你的 干爹,也是我的干爹,知道吗?”杨丹凤不想理他,径直往前走:“司总跟我的 感情,跟你没关系!”周小伟追上来说:“我们的新方案还没有搞出来,还在按 旧方案施工,这是周三原的主意。我看吕展八成是得知旧方案有问题,才秘密 调查司总的!” “你应该知道。”杨丹凤说,“过去,整个大坝工程的匆忙启动, 完全是周市长一手拍板的,被认定是豆腐渣工程,周市长肯定是没面子呗!” 周小伟反驳说:“吕展既然认为旧方案不行,就应该说服司总,不应该胡乱猜 忌别人,攻讦他人,这也应该是人的道德底线吧!”
        杨丹凤边走边看,边看边说,周小伟跟在后边,她有些难堪地说:“司总 那倔脾气,我能说得动他吗?”杨丹凤停下脚步,应该是她看见了一条曲线优 美的海豚,海豚俏皮的曜巴紧贴着玻璃墙,杨丹凤接近它,用红唇吻过去,海 豚欢快地跳起来。杨丹凤冲它摆摆手继续向前走。周小伟站住了,看着那条跳 舞的海豚,挥起拳头朝玻璃墙砸了一拳。
        庆典结束后,周家富在金鼎大酒店安排了午宴,招待出席开业仪式的领导和来宾。吕展推说有事,不想凑热闹,因为他不喜欢同周家富来往。吕展上了 汽车走了。周家富脸色沉了沉,周三原也要走,周家富生气了,他将拐杖往地 上一戳:“三原,瞧不起你叔是不?还是怕吃了_顿饭你叔讹上你?想当年你 瘦得跟小猫似的,到了我家得啥吃啥,从来可都没客气过呀!”感恩是周三原 的一条软肋。他听不得这话,只得就范。来宾席设在大厅,领导席设在包房, 而周三原就餐的房间里有刘子龙、温洪涛、周家富和周小敏,周小伟等人。杨 丹凤说她有事也没有参加宴会。
        吕展的汽车缓缓驶出来,碰上妹妹吕云红的汽车,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有些奇怪地问:“你也参加庆典啦?”吕云红慢慢将车停住,说:“哥,没有参 加。那是你们领导的事,人家请我干啥?既不能增光,又不能添彩。我是自个 儿来看看热闹的了吕展无意间朝妹妹一笑,关了车窗走了。吕展让司机开车 沿着整个荷花湖转一转,看看这里施工情况,春天到来的时候,这里会是另一 番景象了。
        吕云红来这里有自己的目的,但她没有跟吕展说出实情,和她一起吃饭的 还有佟春喜。她是奔佟春喜来的。佟春喜挺起了肚子,衣着很讲究,一身的名 牌,脑袋被周小敏弄得很亮。正是反贪局追查他的非常时期,佟春喜不喜欢抛 头露面,尤其不能在岳父的海洋馆开业仪式上抛头露面,人们越是没有在公开 场合见到他,就越是会想象他在为沧县经济发展埋头苦干,这种想象本身就是 一种民意啊!
        但今天他不能老老实实坐在那张硕大的经理桌前了,吕云红几乎把他的手 机打爆了,非要和他谈一谈。佟春喜忌讳上班时间有女人找他,怕给别人落下 口实,于是就把地点定在了金鼎大酒店,并赶在参加海洋馆开业典^的领导来 宾就餐前溜进了饭店,选择了拐角的一个雅间。吕云红来了,开门见山就要欠 款,尽管压港的铁矿粉由杨丹凤联系出手了,没有赔,但也没有挣钱。因为她 拖欠珠海某厂商的物资款迟迟不归还,被债权人起诉了。吕云红态度很明朗: “人家起诉我,我就起诉你万达,反正你是法人代表,一个副县长站在被告席 上不体面吧?”
        佟春喜满脸堆笑说:"妹妹,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你哥哥是书记,嫂子是 银行家,我怕你还不成吗?金融危机来了,我也是被三角债拖着,两手攥空 拳啊厂
        吕云红没好气地说,“你知道我家跟你老爸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 让你难堪,可我已经到了绝境了,如果你拿不岀钱来,我只能到法院说理了!”
        佟春喜头上冒汗想不出什么办法,就一杯接一杯喝酒,越喝酒汗冒得越 多,吕云红看着有些腻歪,就去了洗手间,她知道佟春喜不会溜走,满楼都是 参加庆典的人。回到雅间,见佟春喜已打开了房间里的卡拉ok机,正拿腔作
        调唱着梅兰芳的《宇宙锋》,听着他的娘娘腔,吕云红感到一阵肉麻,她走过:tf 去关了电视机说:“真受不了你,简直是杀人武器!” 疑
        佟春喜停了唱说:“我还得过万达杯京剧清唱比赛第一名呢!人家都说闭: 上眼睛听梅兰芳,睁开眼睛看佟春喜!” :活
        吕云红大声说:“得了,你不花钱,人家不揍你才怪!说正经的,看你高 兴劲,是不是钱的事有谱了?”
        “哥哥我想出一条妙计!”佟春喜得意地说,“我们万达手里压着T®旧船,: 是从烟台国家海洋研究所退役下来的考察船,身份可不一般啊!原本是给拆船 厂进的,可拆船厂黄了。就那么搀着呢!听说杨丹凤的精品钢研发中心考察渤 海潮正需要这样一艘船,天龙集团本来就资金紧张,买不起新的,再说买新的: 也得不偿失,隧道建成就用不着了,我看这正是机会,你去说服你哥,找杨丹 凤把它买下来!”
        吕云红不屑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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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丽娟回到梧桐还带来了各种调入手续,按照她在省城银行的级别,她应 该到梧桐人民银行当副行长。可是,人行的职位已满,不能给她安置了。吕展 没有怎么发话,马进秘书长就找分管金融的姚刚副市长联系,姚刚找了银行方 面协商,将苏丽娟安対龍了建设银行。在苏丽娟看来,这当然是权宜之计,她 打算稳定下来还是去人行。上班后,行长悄悄告诉她时间由她随意安排,也就 是说她可以不上班。吕展对行长的照顾很不满意:“我们不能搞特殊嘛!”苏丽 娟沉了脸说:“我没有搞特殊,要是搞就当行长了了这样一来,在刚来到梧桐 的一段时间。她几乎天天在家,或做家务,或偶尔翻翻金融方面的书、时尚休 闲杂志,或干脆大段时间大段时间地看言情电视剧。时光在她的手中就这样随 意打发着。她想,做一个赋闲在家的女人真好,多少年她已经没有这样地放松 自己的身心了。等儿子明明下个学期转到梧桐,她估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这一天,苏丽娟正为电视里的女主人公遭丈夫抛弃而嗟叹之时,门铃响 T,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衣着华丽婀娜多姿的中年女子,她自报家门:“嫂 子,我叫周小敏。”她的身边停着一辆宝马轿车。苏丽娟不认识她。但她听丈 夫说起过这女子的名字。当周小敏说:“我是沧县佟春喜的爱人,也是云红的 朋友。”她才恍然明白了,热情与她握手。
        苏丽娟说:“你们的吕书记不在家。”她看着那女子,心想:“这也许就叫 风情万种吧!”
        “嫂子!”周小敏笑了,“我不找他,我找你,我去你单位找了,说你在家, 好不容易才找来了。是这样,我们建了一座海洋馆,很好玩,想请你去看一 看,这不派我开车来了了
        苏丽娟觉得与其为电视里那些疯疯癫癫的男女的命运牵肠挂肚,倒不如出 去透透气,室内的海洋也会让人的心情好起来的。
        苏丽娟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忽然听见了琴声。估计吕展已经回 到了家,他正站在灯光柔和的客厅里拉着蒙古马头琴,曲调悠扬奔放。苏丽娟 听出是《赛马》,但个别音节不太准。她鼓了几下掌,拉亮了吊灯。吕展将琴 一丢,仰身躺在沙发上:“回来啦?连吃带玩的很风光吧?” “你怎么知道?”苏 丽娟边脱外衣边问。“周小敏打电话告诉我了。”吕展说,“老婆不做饭,都是 男人惯,我还没吃晚饭呢!”苏丽娟讽刺说:"是吗?那你还有精神拉琴,饱拉 饿唱,该不是撑的吧?不过你这官越做越大,琴拉得越来越差呀!”苏丽娟边 说边走向厨房,却被吕展叫住:“你回来。”苏丽娟回来了。“把吊灯关了,怪 刺眼的!”苏丽娟把灯关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壁灯的柔和光亮。吕展说:“你坐 在这儿!”苏丽娟坐在了他身边。吕展有些粗鲁,抓了苏丽娟的手,说:“逗你 呢,我吃了。自从到了梧桐,想回家吃饭都难。今晚吃的是药膳,都是补的。” 苏丽娟一本正经地问:“谁请的?”吕展说:“说了你也不认识。”苏丽娟扑哧一 笑:“我也不问了。”二人躺在床上。苏丽娟讲起了一天的行程,无非是看、 玩、吃,又谈论起她眼中的周小敏和周家富。她说周小敏漂亮,张扬,善交 际,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周家富城府很深,难以琢磨。苏丽娟告诫吕展, 不宜与这两个人交往,周家富对你还耿耿于怀呢。吕展听着苏丽娟喋喋不休, 笑了: “我知道的,你就别瞎想了,我心中有数。我可警告你,佟春喜和周小 敏都不能来往!”苏丽娟掐了他一下,说:“我知道了,往后吃了药膳哪儿都不 能去,回家来!”吕展哈哈大笑。
        说话间,响起了门铃声。吕展一看表已经十点了,自言自语地问:“谁 呢?”苏丽娟拉住他:“别去开门,怕是坏人吧?”吕展说:“这是部队大院,一 片净土。”说着下床,穿了衣服去开门。吕云红拎着一个大皮箱走进屋来。吕 展开玩笑说:“云红,自打哥当了书记,还没人给我送礼呢,没想到第一个送 礼的是我妹妹,带的金条还是珠宝啊?”吕云红把皮箱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 在沙发上,说:“哥,你自个丿LW吧。”
        吕展打开皮箱,里面装了一沓沓的百元钞票。他瞪大眼睛,愣住了。少 顷,他问;“你这是干啥?”
        吕云红边吃着茶几上的香蕉边说:“送给你的了
        “啪”的一声,吕展的手掌落在了桌子上,吓得吕云红跳了起来。
        “云红,你把你哥当什么人了?哪儿学的这套?”吕展指着妹妹的鼻子喝官 道,“你可别把哥哥往火坑里推啊?” s a
        吕云红小心地说:“哥,这是我自己挣的钱,知道你和嫂子生活不富裕,:E 妹妹送哥哥钱还算行贿啊?” :'舌
        吕展严厉地呵斥道:•有什么事你就说,钱你一定给我拿走!” 吕云红咯咯地笑了: “天下没有比我哥更廉政的官了了
        吕展说:“我问你,这钱到底哪儿来的?”苏丽娟穿着睡衣跑了出来:“吕 展,你嚷什么?云红是自家妹子,你可别委屈她跟着扶吕云红坐下,又关上皮箱,交给吕云红,问:“你有什么事吧?”
        吕云红鼓足勇气跟吕展说了考察船的事,她没有说是佟春喜让她这么做: 的,只说是自己的蓝海洋公司要做生意。看着妹妹像被枪声惊吓的小鸟,吕展 的心开始不安起来,这些年他离家在外,照顾父亲、养家置业的事几乎全都落 在了妹妹稚嫩的肩头,她吃了多少苦,从来没对他这个哥哥提及过。吕展吁了 一口气,怜爱地拍拍吕云红的头,说:“只要有办法,哥哥帮你!”吕云红点点 头,拎起皮箱要走,被苏丽娟拉下:“都半夜了,你带这么多钱走哪儿去,还 在你的房间住下吧!我和你哥又不抢你的钱!”吕云红笑了: “这是啥话啊?” 苏丽娟就带她上楼进了房间。苏丽娟把她的铺盖弄好就下楼了。吕展又上来 T,笑着说:“咱家可没枕头,你枕着皮箱睡吧!”吕云红说;,你就别逗啦!”
        抵御渤海潮的新方案是一项复杂工程,杨丹凤和研发中心的成员为此而努 力着。当他们把心血浸在新方案中之时,按照旧方案施工的防潮大坝已在紧锣 密鼓的进行中,这使他们的工作变得毫无意义。身为分管研发的副总周,淋一 直袖手旁观,冷嘲热讽,这让杨丹凤越来越愤懑,越来越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尽管工程队换了,是凤凰甸管委会自己的施工队。这一天,天气很冷,天气并 没有影响施工。可是,杨丹凤终于在吕展面前爆发了。吕展当时正在工地上穿 梭,杨丹凤拦住了他:“你为什么不把工程停下来?”旁边都是工人。杨丹凤的 质问令吕展有些难堪。他指指不远处的车:“去那边说吧?”杨丹凤气冲冲地超 过他,径直朝车走去。有人向他们侧目而视。吕展到了车前,低声喝道:“丹 凤,你嚷什么?”杨丹凤倔强地说:“我能不嚷吗?我恨不能用髙音喇叭喊呢! 你想那次的悲剧重演吗?你这是变相腐败!”
        “一派胡言!”吕展一拳砸在汽车顶上,“我是一名党的干部,必须遵循组 织原则,在市政府的联席会上我是唯一持反对意见的,但我却要违心地指挥用 旧方案施工,我不痛苦吗?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严把工程质量关,还 有,就是像你说的,假如万无一失,那么也就成了对司总的最好祭奠,我们为 此而自豪和欣慰!”杨丹凤冷笑一声:“你的想象的确动人,但科学是忌讳假如 的。我很失望。”杨丹凤转身就走,吕展叫住她:“丹凤,希望你还要继续把新 方案研究下去。”杨丹凤无奈地摊开双手:“除了制定万无一用的新方案,我还 能做些什么?”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杨丹凤烦躁地坐在椅子上,将桌子上的图纸向旁边一 推。这个时候,吕云红和佟春喜走了进来。吕云红问:“丹凤,啥事这么悲观 啊!”杨丹凤还是沉着脸:“不告诉你坐下后,吕云红问周小伟在不在,杨 丹凤撇着嘴说:“他呀,来无影,去无踪,人家是副总,还跟我们请假呀?”佟 春喜说:“那就请求杨总吧!”吕云红笑了,说了考察船的事,问杨丹凤技术处 用不用?杨丹凤说:“怎么不用?考察船我们连想都不敢想,起码几千万的资 金,谁批呀?如果旧的能用最好,省钱,而且工程竣工后,还可以卖掉!”吕 云红说:“这事我跟我哥说了,他让我问问你。这样吧,我们去看看那艘旧船, 如果成,我请专业造船师帮助修理了
        杨丹凤一听此事是吕展说的,就烦了: “你哥什么时候拿我们这些人当过 一回事啊!我不想去了了吕云红被说愣了。佟春喜嘻嘻一笑说:“我的杨总, 这可是好事啊!你想,技术处那条破汽艇不定哪会丿僦被大浪撞翻,考察船那 叫不沉的陆地呀,在上面扭秧歌、舞龙灯都没事!”佟春喜说着,手机响了, 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就往外走,回头对吕云红说:“好好劝劝杨总,想吃饭就去 金鼎,记我的账!”佟春喜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女子。静了一阵,杨丹凤 说:“云红,我请你在食堂吃饭,大师傅的红烧肉不错吕云红见说服不了杨 丹凤,就走出屋外拨通了吕展的电话:“哥,你个大男子汉怎么欺负人家姑娘 啊!丹凤可生你的气呢,我跟她说了考察船的事,开始挺同意,可我一提你, 她那张好看的脸呱嗒一下就搭了。”吕展让她把电话给杨丹凤,吕云红走进屋 说:“姐,我哥要给你赔不是。”把手机递给杨丹凤,自己悄悄躲出屋外去了。 不一会儿,杨丹凤走出来,把手机给了吕云红,吕云红见杨丹凤脸上挂着笑 意,心里如一块石头落了地。
        吕云红笑着说:“我拉你去梧桐的’女人花'饭店,那儿有专门为女人设 的瘦身养颜菜谱,吃完饭,我请你做美容丁
        吕云红带杨丹凤吃饭、做完美容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再赶到凤凰甸时已是 黄昏,当她们迎着西边天际最后的火红的晚霞踏上考察船时万万没有想到,她 们即将卷入一场危险的冲撞。
        凤凰甸新北钢梧钢基地上,北京新派来了一名副总指挥,副总指挥名叫周 进,曾任北钢第三分厂总经理。他是来接替司梦池的。周进曾就读清华大学冶 金系,是钢铁行业的高手,但是,这几年周进主抓北钢的工程建设,他又精通 建筑。夏满老总的目光落在这位白面书生的头上时,想到的可能是避免防潮大 坝再遇渤海潮的灭顶之灾,因为他始终认为前次遭难,皆因“豆腐渣”工程而 起,如果派一名懂建筑的专家亲临凤凰甸指挥,无异于加大了工程的安全系 数。同时,北钢梧钢联合公司就要生产第一炉钢了。夏满老总说:“司梦池倒;tf 下了,这两个山头,就靠你周进冲锋攻克啦!”周进立下军令状:“夏总放心,「员 我们一定拿下,如果拿不下来,我周进再不回来!”夏满笑了: “不用回来了史 以后那里就是我们的总部了。我们北钢涉钢系统搬迁凤凰甸,标志着旧北钢历:活 史的结束,我们的大部分职工,将痛别北京,到凤凰甸那里开始新的生活。告1 诉你一个好消息,通往凤凰甸的高速铁路马上开工了!”周进欣慰地笑了。夏 满想起了司梦池,眼睛湿湿的:“老司没有给我们北钢丢脸,他被梧桐人民看; 成英雄。这是我们北钢人的骄傲!你要完成他未竟的事业啊!”周进感慨地点 头:“是的,我会的!”夏满还有一个问题叮嘱他:“周进,这次防潮大坝整修 很重要,要跟梧桐方面协调好,但是,还有一点要警醒啊!全球温室气体大量 排放,海平面上升,多少年之后,不能让我们的工厂泡在海水里,知道吗?你 们要用科学发展观来破题啊!”周进眉头一抖,那是后怕产生的恐惧,恐惧过 后就是坚强。周进大声说:“明白了,我们北钢人就是打硬仗的!”所以,他刚 刚来到凤凰甸,就在荒凉的海堤旁,找到了司梦池的墓碑,献上了两个花篮, 并向司梦池的墓碑深深地鞠躬。
        “这项工程能抵御十级以上渤海潮吗?”吕展带着新上任的周进视察防潮大 坝工程,边走边把司梦池遗留下的图纸递给周进。
        周进停下来,看得很认真,说:“吕书记,我不懂海洋,但从宽度和高度 来看,应该可以。海潮到了凤凰甸以后的走向很重要!”
        吕展赞赏地说:“是啊,你看到了问题的核心!司总老是在这里回避。” 提到司梦池,周进默然了,眼睛湿了。
        吕展端详着周进瘦瘦的肩膀,开玩笑地说:“北钢人才济济啊,我们十分 敬仰!但是,我的副总指挥,这一身排骨能筑成坚不可摧的工程吗?告诉你, 大坝可是个难啃的骨头,没有一个好身体是扛不住的,我希望你首先吃好,多 长肉,多添精神。对了,要不要把你爱人接来照顾你?"周进笑了,面带些许 羞涩。说:“老婆就别接了,反倒添乱,不利于养精蓄锐呀。”吕展忍住笑说: “你倒挺有意思的嘛!”周进故作天真地说:“我是从我儿子那里得到的启示, 我原来经常出差,我的小儿子跟他妈一起睡,我一回家,老婆就把儿子抱到他 的房间里去,儿子问,我为什么不能跟妈妈睡呢?我老婆说,小孩子跟大人睡 觉影响身体健康。儿子说,我爸爸跟你睡觉不更影响身体健康吗?”吕展开怀 大笑,说:“有道理有道理。不过,家庭作业还是要做的!”杨丹凤走了过来, 与周进认识握手:“二位指挥官笑什么呢?你们说什么女人还做家庭作业呀?” 吕展和周进对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要做,要做。”杨丹凤找吕展是为考察船 的事,吕展说:“正好,老周也在这儿,丹凤,你先打个关于购买海洋考察船 的报告,把理由说充分。先交给周总看一下,如果可行,再由周总转给我,我再找周市长拍板,按程序一步一步来了
        周进摆摆手,对杨丹凤说:“我是外行,你就直接呈给吕书记吧!”
        杨丹凤从包里拿出了请示报告,笑着说:“还是依吕书记的,逐级请示了 她把材料交给了周进,周进跟手把材料交给了吕展。这时,工地一名技术员来 找周进,周进笑着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啊!”就跟技术员走了。
        杨丹凤看了一眼吕展。吕展看了看杨丹凤,见她低着头踢着坝上的石子, 那样子像是很羞涩。于是问:“有事说嘛,我可没见过你扭扭捏捏的
        杨丹凤说:“我请你吃饭,在岛上的'凭海临风'酒楼,晚上六点半吧!” 吕展说:“好啊,我想叫上周进好吗厂
        “随你的便!”杨丹凤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转身走了。
        吕展看着她匆匆的背影,摇摇头。
        严秘书从办公室打来电话,说市反贪局长刘劲来了。吕展预感案件可能有 新进展,坐车回到了沧县宾馆。
        一推门,见坐在自己办公皮椅上的刘劲睁开了疲倦的双眼。吕展说:“反 腐勇士,这些天累坏了吧?”刘劲揉揉眼,说:“借你的福地打个盹,也许是你 这把椅子太舒服了,让人犯困丁吕展给刘劲沏了杯茶,开玩笑说:“你可别说 它是腐败椅呀厂刘劲离开椅子,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你说 我是个什么命啊,在南洋大学的时候吧,课余时间你拉马头琴,是校民乐队 的&我画画,是校美术组的。本想毕业后当记者,副业当画家,写人间百态, 画大好河山,多充实的人生啊!没想到混来混去到了这份上,我本来就是愤世 嫉俗的人,在这位子上少活十年!我请求你给我换个地方吧厂吕展笑了,“正 因为你愤世嫉俗,反贪局的岗位才适合你嘛!让你去做幼儿园长,还不把孩子 掐死厂刘劲扑哧笑了: “说点正事吧!卢德青那件案子查不下去了。这小子是 死活不开口,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架势。不过我们还是接到不少群众检 举信,反映佟春喜腐化堕落情况了他叹了一声,又接着说:“我这差事没领导 喜欢,周市长躲着我,你呢,我看也爱理不理的!”吕展说:“别扯了!你们对 佟春喜立案了?”刘劲沉思了片刻说:“这个得跟纪委通气。佟春喜是沧县的副 县长,你的兄弟,市里边挺红的,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办.你虽然不抓我们这块 工作,但有事我还是愿意跟你先说说丁吕展瞪圆了眼睛说:“多谢老同学信 任。但我可声明一点,佟春喜是我的同乡,两家关系很好,可是,我没有跟你 说反对的话吧?査,不管是谁,都不能违法乱纪!”刘劲说:漑然这样就直说 了,以后跟佟春喜来往可要慎重啊,我怕旁人说三道四,影响你的形象丁 吕展认真地点点头:“这段时间,我都没有见他!他老婆来过,也没谈他的事 情!你说说,佟春喜是个能人不假,可是,一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人,还能改 变社会吗?”刘劲看了看表:“你终于给我亮底了。书记,犒劳犒劳我吧?去哪 儿吃饭?” ;富
        吕展忽然想起了杨丹凤的约定,不好意思地说:“有个朋友早约好了,这 员 样吧,让严秘书陪你吧!” ! *
        刘劲说:“咱俩拆开那还有啥意思,我还是去食堂吃吧!对了,约你的是.:舌 女朋友吧?放心,这事我们不管。”吕展说:“别瞎说!什么女朋友?北钢给凤: 凰甸派来了周总,我和杨丹凤得给人家接风洗尘啊!” |
        “好哇刘劲夹起包往外走,又折回身趴在吕展耳边说:“重色轻友!”然: 后笑着走了。吕展望着刘劲的背影,喊上司机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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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百姓献计献策热线,直击梧钢污染源!
        吕展感觉梧钢搬迁已经迫在眉睫了。综合各种因素,梧钢搬迁时机已经成 熟了。梧钢坐落在梧桐市中心,二氧化硫排放惊人,已经严重妨碍生态城建 设Q还有,它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去处一凤凰甸。按国际惯例,依港而 建钢铁企业是国际大趋势,可以降低运输成本,凤凰甸已经有了北钢搬迁的先 例,有了用高新技术改造钢铁业的典范,而且梧钢也参股了。梧钢的彻底转型 发展,在原有的狭zb的空间里已经无法施展了。从历史上看,二战期间,为了 防止莫斯科钢铁厂落入法西斯手中,斯大林决定,将年产200万吨钢的莫斯科 钢铁厂,迁往后方高加索地区。梧钢的生产规模是莫斯科钢铁厂的3倍。搬迁 起来将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尽管搬迁的经验已经有了。当初吕展关闭天龙焦化 厂和钢厂的时候,就想清除障碍,为梧钢的彻底搬迁铺平道路。
        几次常委会,吕展都把这个话题提出来。周三原没有反驳,但情绪低落, 他是梧钢岀身,他与温洪涛一样,无法承受梧钢毁灭的现实。吕展在常委会上 提出,再次解放思想,解放我们曾经解放了的思想,来看待梧钢搬迁的问题。
        春节即将到来了,这一天,吕展主持了梧桐市委专题会议,听取梧钢工作 汇报,研究梧钢搬迁凤凰甸事宜。会议决定,金融危机的大环境下,钢铁产业 形势严峻,搬迁梧钢实施压产正是好时机。由常务副市长刘建新、副市长姚刚 牵头,市政府有关部门参加,研究梧钢搬迁和未来发展规划。几天之后,刘建 新和刘子龙去北京,组织北京钢铁设计总院、梧桐钢铁设计院等多家单位,联 合编制完成了《梧桐钢铁战略可行性报告》□并得到了中国工程院院士和钢 铁、港航专家的肯定。
        会前,吕展与专家辛家骏进行了长谈。
        吕展激动地说:“辛教授,最近一个阶段,我们面对全市干部群众,包括 在外地的梧桐老乡,开展了一个献计献策活动,广泛征求各方面的意见。这个 献计献策活动引起了全市上下的广泛关注,效果大大超出我们的想象。仅一个 月的时间就收到了3万封建议信,建议像雪片一样地飞来。我们把这些意见收 集起来进行了认真梳理,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关于生态环境建设、节能减排、改 善人居环境、提高社会保障水平等方面的,具体涉及梧钢和梧桐水泥厂搬出市 区的问题。群众的这些期待,就是我们的目标!”
        辛家骏高兴地看着他,表示由衷的赞成。
        吕展接着说:“希望辛教授给我们多提意见啊!”
        辛家骏点点头,说:“这次梧钢搬迁论证和对梧桐的考察,使我感触良多 啊。荷花湖塌陷区关闭了污染企业,荷花湖公园把昔日的垃圾场、废弃地变成 今天的森林公园,工程浩大可想而知。这不仅是一座公园,它更是梧桐市委、 市政府想民为民、一切为群众着想的’功德林'啊!创建文明城市最终目的是 什么,不就是满足人民群众的需求,提高居民的生活质量嘛。像加快旧小区环 境改造,治理工业污染,拓荒造绿,人行便道设置盲道和轮椅坡道等等,梧桐 这方面做得很好啊。还有世人一直关注的梧桐出海口的建设,没想到短短几 年,梧桐港就跻身千万吨大港行列,真是可喜可贺呀。”
        吕展接过辛家骏的话说道:“是啊,梧桐市在城市建设发展方面确实取得 了不小的成绩,但污染问题也不少啊。钢铁厂的'红龙'、水泥厂的’灰龙'、 焦化厂的’黄龙'、发电厂的’白龙',4根巨大的烟囱将市区上空搅得那是昏 天黑地的啊。仅仅两年的时间,我们打胜了第一战役!您看,好多了吧?”
        辛家骏笑着点头:“明显好多了,梧钢搬走,那就更好了!”
        吕展说着,递给辛家骏一份材料,说,“您看看,这是我们最近治理安河 污染的情况报告
        辛家蟀过材料,戴上花镜,认真看了起来。
        吕展继续介绍说:“安河水库是梧桐市区100多万人的'大水缸',然而, 一度面临严重污染。发电厂废气污染水质,每天还向水库排放高氟冲灰水,附 近农民搞网箱养鱼,进一步导致水质铉态氮和活性磷酸盐增高。这次节能减 排,市环保局提出,确保安河水库水质,让梧桐人喝上放心水'。“
        “嗯,嗯,在治理污染问题上,梧桐还是走在全国前列的啊,不简单,不简 单哪!特别是荷花湖改造是一个非常好的范例啊。荷花湖本身具有涵养城市水 源、维持区域水平衡、调节区域气候、降解污染物,保护生物多样性等环境效 益,将一改世人多年来对梧桐这座工Jk城市的固有印象啊广辛家骏由衷地说道。
        吕展满怀信心地说:“下一步我们还要动员全市中层以上干部上山下乡, 实行蹲点制,回头看,把整个梧桐市的污染企业查个底朝天,然后巩固拓展节
        能减排的成果!这回的梧钢搬迁,就是f 重大行动!” j官
        辛家骏拍拍吕展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有魄力,有激情,有干劲,这都;员 很好,不过我要提醒你,对待工作中的阻力要耐心,切不可搞单纯的行政命:当 令,或者硬性的指标摊派啊,这方面,我们吃过不少的亏呀!我听说,温洪涛;活 老书记对梧钢南迁还有想法,你可要做好工作啊!”
        吕展猛然想起了温洪涛,点点头说:“谢谢您的提醒。您放心,我会找他: 蜿的; |
        辛家骏说:“调结构是怎么做的?” I
        吕展说:“结构调整这一仗啊,我们打算重点抓钢铁产业的'改造、提升、) 延伸、淘汰',同时推进产业布局向沿海转移。国际金融危机对我们影响很大」 市场拐点到了,钢铁业要桝一些企业,转移、重组和转型是必然的,不仅梧; 钢搬迁,天龙的钢铁,沧县华益钢厂,已经上岛了!”
        “嗯,好,惠民生,有什么硬仗吗?”辛家骏问。
        吕展想了想说:“还有就是改善民生的硬仗。目前,三十二年前的地震棚 还有256万平方米。老百姓住在25平方米的房子里,没有暖气、没有煤气、没有下水,生活很困难。地震棚改造工程,这一战役已在顺利进行中了!”
        辛家骏点点头,给他讲了讲江苏苏州的经验。
        吕展连连点着头说:“值得借鉴,值得借鉴,有必要组织相关人员去参观学习取经啊!”
        两个人正说着,严小平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对吕展说道:
        “吕书记,,生态城市特色思考,我已经整理出来了,请您过目。”
        吕展点点头,坐到办公桌旁。原是准备审看报告的,怎么又把话题落在梧钢搬迁凤凰甸上来了,想着想着,竟然一时冷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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