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三昧书屋”
        屈指虽已三载,但小城的那次夜遇,至今却依然萦绕于怀。
        那是个满树金黄,昼短夜长的季节。离开青山关口,已是暮鸦 恋巢的辰光。当赶回县城,铺面早已打炜,路上国无人迹了。这时 我这看惯霓虹异彩,听惯爵士摇滚的都市人,内心不由透出一种 说不岀的清凉。
        沿街走来,夜色之中的古长城,亲吻着天边的一弯残月;闪闪 烁烁的小星,像在絮语着人世间的短长。这时,一束柔曼的光,似 秋水寒锋,把沉重的夜幕劉开一道缝隙o我疾行几步,见光来自一 店门洞开的书铺。铺面横匾,题有“三昧书屋”四字。室内,柜台前, 书架旁,围满手捧书本的青年男女,个个一副焦渴的神态,使我想 起人声鼎沸,商贾云集的大都邑,麋聚街头的那些沉溺于性爱、凶 杀、捋窃、侦破、卦卜等所谓“通俗”书刊的人群。难道这自古文化 匮乏的小山城,近年也会“黄水”泛滥,“人欲”横流?……
        我惴惴不安地顺书架看来。首先,映人我眼帘的是《人民文 学》、《收获》几种大城市书亭也不易觅得的期刊。尔后是辞书、医 药、果树栽培、稻麦种植之类的实用读物,再次是社会科学和中外 文学名著。顿时,我如置身于一方圣土,心头泛起一种超凡脱俗之 感。使我喜出望外的是,在这夜色深沉的小城,得到多年未能一求
 
的胡适、郁达夫、朱自清、周作人、老舍、冰心等大家的散文选集, 旅途的劳乏顿消云外,满屋墨香的书屋,愈发倍感温馨。
        眉目清秀的店主人,除了说话舌根发硬的山音外,一派学者 风度。因生性酷爱文学,办此书店,意在以文会友。架上名著,多来 自京津大出版社。读者亦多是在校学生。收入虽欠丰厚,但此营 生,却给他带来难以名状的欢愉。
        我问,店名“三昧”取何意?他笑而不答。经再三问询,主人才 道出,原想打鬼仰恃钟尷,借重世人景仰的中国文化伟人鲁迅先 生定用“三味书屋”,因一握实权人物曰,此名有“侵权”之嫌,他急 中生智,在“味”字的“口”中,横加一笔,故成了“三昧”。同时,也铸 下他终生一大遗憾。
        苏子有诗云:“泻汤旧得茶三昧二记得“三昧”有二解:一为专 注于一境,止息杂虑;一为事物的诀要或精义。而今小城的“三 昧”,则可能两者兼而有之吧!
        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败叶,在我身边无声地飘落着;夜空里 混杂着山蒿和悬崖菊的芳郁。“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30年代,邹 韬奋为播育革命火种,曾创办“生活书店”,泽及一代人°那么,今 天这扌处于弹丸之地的“三昧书屋”,尽管不可同日而语,但其作 用于人类社会,不同样不可低估吗?
        
扫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