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某公司成立，在广告栏的祝贺单位名单上，照例特地标 明：排名不分先后。然而看的多了，也瞧出点门道，所谓排名不 分先后，实际上是有先后之分的。比如中央各部委，排在最前 面，地方党委政府次之，本地有权部门又次之，然后才是其它单 位。按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偌大一堆祝贺单位，不能都印在 一条线上。亚运会、奥运会为了表明各代表团的平等，也得按音 序或其它顺序排列入场，不能一古脑同时涌入。国内公布权力相 等的代表、委员名单，也只能按姓氏笔画为序。看来有先有后的 问题确实难以回避，“排名不分先后”实在是多此一举。

        既然有先有后，有人就要争，中国人很讲面子，状元、“榜 首”都是夸耀于人的本钱，所以更希望排名在前。关羽耻于跟降 将黄忠同列，经人解释关为五虎上将之首，才欣然接印。在企事 业单位里，书记、经理、厂长谁在前谁在后，两人以上合作的剧 本论文署名先后，演员表上谁先谁后，都有人争过。逢到召开大 型会议，组织者和新闻单位最头疼的是同级同职领导座次的排列 及见报时排名的先后，某地一位领导亲手将自己在主席台上的名 牌从后排挪到了前排，一位县委书记曾因电视新闻里自己的图像 比县长小一些而大发雷霆。……只有文革期间出现过例外，那时 若干群众组织发表联合声明，最有实力的组织排在最后，因为那 是不正常情况，已无人仿效。在正常情况下，不少人还是“争先 恐后”的。因此“排名不分先后”大约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谁也 不得罪之法。

        名序上的争来争去，其实并无多大意义。据有人考证，我国 商代的状元郎极少有大成就者，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爵位很低，因 有实力也曾当过霸主。梁山神机军师朱武，只排在地煞星之列， 打起仗来照样分派天罡星，而排在天罡星第二的卢俊义并没起到 关键作用。现今演员表上的排名顺序，决定不了谁能得奖，运动 会上第一个入场的代表团，往往不是金牌第一得主，国际上通行 圆桌会议，而最有实力或者发言最公道的代表，哪怕最末一个发 言，也能影响决议的通过与否。

        还是把话说穿，排名的先后不过是一个形式，关键还是看实 力或能力。因而“排名不分先后”也好，分先后也罢，都不是实 质问题，与其在这上头煞费苦心，倒不如多干点实事。

        原载《杂文界》1995年第1期 署名何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