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大款”略考
        “傍大款”虽是近来的说法,但其现象古已有之,《金瓶梅》 里的西门庆除了正式的妻妾之外,另有几个女人就傍上了他,还 有贾琏的周围也常有那么几个女人,尤二姐是典型之一。
        其实,傍款也并非女人的专利,男性傍款的更多,姑且不说 过去有奶油小生傍上阔姨太的,也木说如今有少年郎与中老年富 婆谈情说爱的,单说男性傍男性大款,早已是普遍现象,只不过 不像女性那么扎眼罢了。男性当然不能靠献媚邀宠,却同样可以 傍上,或充任打手眼线,或自愿跑腿帮闲,或当皮条客,或做解 闷人,虽无雇佣关系,也非利害攸关,却常以大款之友或圈里人 的面目岀现,人们将这些低档次的人统称为走狗,名号不雅,倒 也形象,无非是通过“走”,换来几块“骨头”。
        高档次的傍款者是一些文人。他们智商高,又有一定社会地 位,所以不称走狗而称“客战国时期有春申、平原、信陵、 孟尝四位贵公子,他们家里都有几千门客,有的又称为“食客”。 到了曹雪芹笔下,把贾政周围的文人称为“清客”,大概是取清 高门客之意。不管怎样说,“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因为他 们属“上等人”之列,不必像粗人那样“走”,靠智力就行,因 此他们在奴才、走狗眼里是“主子”,而在主人面前,他们是有 身份的客人,是网罗进来的“人才”,既能帮助出谋划策,又能 处理奴才、走狗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还可为大款装点门面。由于 地位不同,他们为大款“服务”的内容也就不同,众清客随贾政 吟诗作对,虽也极尽奉承,却不失风雅,冯谖为孟尝君设了一个 狡兔三窟之计,就使孟尝君受益匪浅,与市井无赖之徒明显不 同。尽管他们的目的同样是索取财物,然而有自己的风格,犯不 着低三下四求,也不用厚着脸皮借,更不吃残羹剩饭,而是点到 为止。《金瓶梅》里的应伯爵平时在西门庆家里陪着吃喝玩乐, 遇到为难事,只要聊天中露岀个意思,大官人就赏他银子。冯媛 三次弹铁唱歌,很快达到了食有鱼,出有车,养老母三大目的, 水月庵的老尼净虚对王熙凤巧施激将法,很顺利地解决了张家退 亲问题,足见他们技法之巧妙。
        但是,傍款的文人终究还是奴才,准确地说是高级奴才。当 文人有用时,款爷是客客气气的,可没用的文人,如电影《刘三 姐》中的陶、李、罗三位秀才,照样让财主莫怀仁斥骂。而文人 为证明自己有用,就得绞尽脑汁为款爷效劳,有时还得昧着良 心,古代一些刀笔吏就是这样帮财主打赢官司,还有不少文人为 从大款碗里分一杯羹,或撰文为其吹捧,或为其四方游说,或为 其疏通关系,或为其通风报信,还有替人做虚假广告,在考场做 替身“枪手”等等,大概都源于此。
        官员傍款则是另一种情况,贾雨村的“门子”向他讲了 “护 官符”,尔后他又乱判葫芦案,像这样狗扯羊皮就难以弄清究竟 谁傍着谁。如今有的官员爱跟大款交朋友,因为行事隐蔽,究竟 谁投桃谁报李一时也搞不明白,况且搞清楚了用“权钱交易”四 字即可概括,用不着费多少笔墨,本文就从略了。但是有一点似 乎不必讳言,官员尽管是大款的上司,只要为图私利而傍大款, 就同样让人家驱使,无非表面上体面些,实质上跟别的傍款者没 什么区别。
        原载《秦皇岛日报》1996年7月13日署名火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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