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筑“潜庐”谢冰心静居歌乐山 置“雅舍”梁实秋撰写雅小品
        谢冰心是1940年迁居到重庆来的,那时,重庆已经集聚了一 大批文化人,其中有不少是她的老朋友,因而,重庆的物质生活 虽苦,她的精神却很愉快。
        1937年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北大和清华都南迁了,燕京大学 是美国教会办的,暂时还未受到干扰。那时,她正怀着吴青,无 法离开,直到1938年秋天,他们一家才离开北平。把吴文藻的母 亲送到上海,他们一家五口才经香港、海防到达昆明。
        在滞留燕京大学的这一年中,他们几乎天天做着离开北平的 准备。一些陈设家俱,送人的送了人,卖的卖了,只剩下了最为 看重、认为是最可宝贵的那些东西,如吴文藻的日记,那是他从 在清华读书时就写起的,二十多年来未曾中断。还有冰心在美国 留学三年的日记,他们两人在六年间的通信,还有许多家信和朋 友们的信,甚至还有冰心的父亲年轻时写给她母亲的信,有一些 朋友签名送给她的书,其中有鲁迅、周作人、老舍、巴金、丁玲、 苏雪林、茅盾、凌叔华等人的签名赠书,还有一些善本书、画集. 笺谱、字画、照片……他们都收集在一起,装了十五只大木箱。这 些都是燕大的同学们帮他们整理、装箱的。他们无法将这些珍贵 之物能走,便存在阁楼上和大楼顶阁上,这才离开了家。
        吴文藻在云南大学教书,他在那里建立了社会学系,担任系 主任,同年,又受燕京大学委托,成立了燕京大学和云南大学合 办的"实地调査合作站气不久,日机频繁地轰炸昆明,冰心就带 着三个孩子搬到了昆明郊外的呈贡,住在华氏墓庐,冰心给这所 祠堂式的房子取了很雅致的名字“默庐她在这里静静地写作。
        此后,吴文藻就同家人们分居了,只有到了每周的周末,他 才从城里骑马回家,与家里人团聚。有时,他还带了西南联大的 几个没带家眷的朋友到家中来,大家在一起玩上一日,苦中作乐。 常来的有罗常培、杨振声和郑天翔等人。
        到了 1940年,因为英庚款讲座受到干扰,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吴文藻在清华时的一位同学,现供职于国务最高委员会,介绍吴 文藻到委员会里任参事,负责研究边疆的民族、宗教和教育问题。 这样,他们一家就迁到重庆来了。
        来到重庆,吴文藻寄居在城内朋友家中,冰心和孩子们住在 郊外的歌乐山。他们用卖书的6000元钱买了一所没有围墙的土 屋,她把这所土屋取了很雅的名字“潜庐气冰心是以“社会贤 达”的名义被塞进“参政会”的参议员,每月的薪水只是一担白 米。
        这期间,吴文藻得过一次严重的肺炎,高烧延续了 13天,最 严重时脉搏每分钟只有36次,险些送掉了性命。但他终于被医生 们抢救了过来。1943年初,大病初愈的吴文藻参加了 “中国访问 印度教育代表团”来到印度,考察了印度的民族和印度教与伊斯 兰教的冲突问题。当年6月,他又参加了 “西北建设考察团,进 行了以新疆民族为主的西北民族问题调査。1944年,他又参加了 在美国召开的“战时太平洋学会”,讨论各盟国战后对日处理方案。 会后,他又单独访问了哈佛大学、耶鲁大学、芝加哥大学、普林 斯顿大学等校的研究中心,了解他们战时和战后的研究计划和动 态,他得到的收获是了解到“行为科学”的研究已从“社会关系 学”发展到了以社会学、人类学、社会心理学三门结合的研究。他 的参观心得感受,对他的社会学研究和教学工作,乃至对未来新 中国的学科发展无疑是大有裨益的。他这才感到,战时这些年的 闭塞环境,已经使中国人文学科研究落后了许多年。
        吴文藻住在重庆城内的嘉庐9号,这里是燕京大学的西南边 疆研究站,他的主要工作是和在云南、西藏研究少数民族工作的 费孝通、李安宅、李有义、王炜西几位教授的通信联系、资料收 集、汇寄研究费用和管理帐务等等,从燕京大学来的学生李镇协 助他进行工作。吴文藻好学不倦,终日手不释卷,晚上回到宿舍 里,除了处理研究站的公务,就是读书。嘉庐的这间屋子不大,除 了他的一张床,只有一张写字台,靠墙矗立着一排书架,架上皆 是有关研究边疆的中外文图书资料。夜晚,李镇就在靠书架的地 方搭上一张帆布床睡觉。
        嘉庐是个非常安静的地方,平日也很少有人来造访,只有在 开国民参政会的时候,冰心进城来开会,这里才突然热闹了起来, 寒斋似的嘉庐9号,顿时变得高朋满座,谈笑风生,吴文藻的夜 读也不得不受到一些影响,他也才能让脑子稍稍休息一下。此时, 老舍、曹禺.潘光旦、顾毓璘、梁实秋、罗隆基、蒋廷輸等人时 来聚谈,一坐就是一个晚上,而这些人,也多是吴文藻在清华的 老朋友。
        平日,冰心也常进城来参加文艺界的一些活动,和在重庆的 文艺家们见面叙谈。她刚来到重庆不久,文协就举办了个茶会,欢 迎新近从各地来重庆的作家们,周恩来、郭沫若、老舍等也来参 加了。那时,新来的作家有茅盾、巴金、徐迟、袁水拍、柳倩、安 娥、马耳等人,大家欢聚一堂,畅谈别后之情,有许多人在抗战 爆发后还是第一次见面。
        冰心居住的歌乐山是重庆附近的一个风景区,她的“潜庐”在 一个小小的山头上,房子是洋房,但墙是土砌的。窗户很小,屋 子里总是黑黝黝,且很潮湿。倒是在门外有几十株大大小小的松 树,瘦影参差,秋风萧瑟,令人留恋。这在战时的重庆,还算是很优雅的居处了。不了解的人说冰心在养尊处优,其实,她的经 济并不宽裕。冰心常在这里接待客人,有的是吴文藻带去的,有 的是自己找上门去的。
        一天,梁实秋去看她。谈起别后生活,冰心说:“从北平出来, 我们什么也没有带,就带了这一张弹簧床。这一张庞大笨重的床, 从北平搬到昆明,又从昆明搬到歌乐山,可是费了力气啦!不过, 怎么办呢?没有这样的床,我睡不着觉
        梁实秋也是在1937年北平陷落后只身逃离北平的,他同叶公 超等人一起,辗转来到长沙,1938年7月到了汉口,时值国民参 放会在汉口成立,梁实秋被推为参政员。参政会是战时全国团结 一致对外的一个象征,包括了各党派团体和各行各业的人,连毛 泽东、周恩来、林祖涵、董必武、邓颖超、秦邦宪、陈绍禹等中 共领袖也在内。梁实秋连续四届担任参议员,来到重庆仍任此职。
        1940年1月,梁实秋奉派参加了华北慰劳视察团,由重庆出 发,到成都、风翔、西安、洛阳、郑州、襄樊、宜昌,再返重庆, 历时两个月,访问了七个集团军司令部。以后,团员6人又分成 两组分头活动,梁实秋就参加了渡黄河深入中条山的一组,骑马 在山中走了四天,体验了前方将士抗战的艰苦。
        梁实秋在汉口时,就参加了教育部的中小学教科用书编辑委 员会的工作,担任教科书组主任,编出了一套教科书供应战时后 方急需。
        来到重庆,梁实秋仍在做着编辑中小学教科书的工作,他罗 致了一批人才,按时编辑出版了几十种教学用书,供应各地学生 使用。
        梁实秋住在北暗的教科用书编辑委员会三楼的一间屋子,屋 内只有一床一几一椅,邻室住了方令孺。方令孺是梁实秋的老友, 她曾在青岛大学教书,是闻一多戏称的“酒中八仙”之一。方令 孺刚刚离了婚,独身一人居此。梁实秋常来她的屋里坐坐。~天, 在她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本英文的《咆哮山庄》,拿回来一口气读完。 以后,他就在油灯下把它译出来出版了。
        重庆时常遭敌机轰炸,只有北砖是个不易遭到轰炸的地方。梁 实秋有意在北暗定居,便和好友吴景超、龚业雅夫妇,在江苏省 立医院斜对面的山坡上合伙买了一栋房子,那房子是新建起的,共 有房屋6间,可分为3个单位,各有房门对外出入。这是标准的 四川乡下的低级茅舍,窗户要纸糊,墙壁是竹蔑糊泥刷灰,地板 踏上去颤悠悠吱吱作响。这里似乎不属于哪一条正街,连个门牌 也没有,因而通邮不便。不通邮,这对于一个文化人来说,实在 是极不方便的事,这种不方便比之买东西不方便更让人难以忍受。 于是,大家便商量着要给这房舍取个名字。取名字,就得要雅一 点。梁实秋建议,用女主人业雅这个名字,名之为“雅舍”,大家 都同意了,遂定下。梁实秋找了块木牌,用毛笔横写了 “雅舍'‘两 个大字,竖在土坡下面,过往的行人一眼便可看到。从此,这 “雅舍”便成了这几个文人的舍名斋名,又起到了门牌标志的作用, 人们写信也可以写上这个地址,邮差也有地方可送了。然而,过 了不久,这块小小的木牌就不见踪影了,想是被人拔去当木柴烧 了。不过,虽然没有了木牌,这“雅舍”之名也便由此流传开来, 并且颇有些名气了。此后,梁实秋便把在这里写的一些散文随笔, 名之为“雅舍小品”。
        雅舍里的6间房屋,梁实秋只占用了两间,业雅和两个孩子 占有两间,其余的两间租给了许心武和尹石公。许心武是代替教 育部次长张道藩任教科用书编委会主任的,他约了他的知交尹石 公来任秘书。这两个人都是学者,尹石公年近60,孤身在川,他 常年身穿长袍,善词章,有名士风度。许心武办事认真,一丝不 苟,但生活的节俭到了惊人的程度,每餐常是米饭一碗,一小碟 盐巴,上面洒几滴麻油,用筷子蘸着盐巴下饭。石公不堪其苦,与 他分食。石公常有诗赠梁实秋。由于尹石公的介绍,梁实秋结识 
了立法委员彭醇士,彭醇士善诗书画,在梁实秋39岁生日之时, 在雅舍宴集时,乘兴作《雅舍图》一幅,赠给梁实秋。
        雅舍虽陋,却常有高人雅士造访,可谓群贤毕至,文人雅集, 诗酒联欢,颇有古风雅趣。
        雅舍的设备确实是极其简陋的。床是四只竹凳横放,架上一 只棕绷,睡上去吱環作响,摇摇晃晃。日子久了,那棕绷要在太 阳底下暴晒,然后再放进水中浸泡,否则便会有臭虫繁殖。雅舍 附近无河又无井,吃水用水都要到嘉陵江中去取,他雇了个壮小 伙小陈专管担水,每天挑着木桶来回跑上10来次,挑满了两个大 瓦缸,一个缸盛放着经过过滤的饮用水,一个缸盛洗衣洗澡水,梁 实秋还雇了个50岁的农妇黄嫂,专管买菜、做饭、洗衣、打杂。 黄嫂很是勤快,她把雅舍当做了自己的家。她还在这里养了一 头猪。
        雅舍的伙食也是俭朴的,每天吃的是平价米,时常搀着稗祂 和砂子,桌上多是白菜豆腐之类,一盘肉丝炒干丝就算是好菜了。 嘴馋了,梁实秋就买来一瓶茅台酒一斤花生,关在屋子里独酌,酒 罢,颓然睡下,不知东方之既白。
        一次,方令孺请他在她的宿舍里吃炭盆炯肉。一大块猪肉置 于甑中,仅加调味料而不加水,在炭火上炯几个小时,味道极佳。 很久以后,梁实秋还想着这炯肉的美味。
        一次,友人来,大家谈得兴浓,不愿离去,朋友想住在这里。 但雅舍太狭窄,实在没地方可睡。友人说:“那就通宵打麻将吧"! 于是,梁实秋便邀了卢冀野,凑上龚业雅,加上梁实秋,正好四 人一桌。放上饭桌,点起两盏油灯,十几根灯草,直玩到次晨雄 鸡报晓,才兴阑人散。
        又有一次,冰心到雅舍来。那正是寒冷的冬天,他们便围坐 在炭火盆边谈到夜深。冰心的兴致很高,她还用闽语唱了一段莆 仙戏。这一夜,冰心就和龚业雅挤在一个小榻上过了一夜。
雅舍门前那块一丈见方的平地,长满了茸茸绿草,每逢春秋 佳日,月明风清之夕,常有友人来访,他们便搬出藤椅,摆上个 小茶几,清茶一壶,放谈高论,趣味盎然。
        雅舍的位置在半山腰中,下面离马路约有七八十层土阶,前 面是阡陌螺旋的稻田。望远处眺望,但见几抹葱翠的远山,隐现 在臟胧的云雾之中。旁边有竹林、水池,还有粪坑,后面是一带 荒莽的土坡。这里虽地处偏僻,但在月明之夜,或斜风细雨之日, 也常有雅客来造访。他们不怕地偏路滑,只有一股友情和雅兴引 他们前来。客人来时,要先爬几十阶的土坎,进了屋,仍要上坡, 因为屋内的地板乃是依山势铺设的,一边高,一边低,坡斜度甚 大。客人甚觉不便,而主人住得久了,也便习惯了。每天,由书 房走到饭厅须走上坡,吃饱后则鼓着肚子走下坡。
        雅舍的蔑墙不固,门窗也不严,因而与邻室不隔音。邻屋里 的鼾声,打喷嚏声、撕纸声、脱皮鞋声、喝汤声乃至瞩囑私语声, 都能传到这边屋里来。一到夜晚,蚊虫肆虐,老鼠横行,这“雅 舍"也便大失其“雅” 了。
        雅舍其实并不雅,只是主人有雅趣雅兴,才名之为“雅:雅 舍主人梁实秋就在这狭窄的居处,以写作自遣自娱,他随想随写, 不拘篇章,不拘形式,冠以“雅舍小品”四字,日久天长,竟写 了很多很多,后来竟成了名著。
        “雅舍”主人梁实秋,常到“潜庐"主人谢冰心家中去,“潜 庐"主人谢冰心有时也来“雅舍"回访。在战时的雾重庆,这也 倒是一件雅事。
        谢冰心与梁实秋是老朋友了,他们最初的相识是在1923年赴 美留学途中,在杰克逊号轮船的甲板上。1925年春天,他们又一 同在美国波士顿美术剧院排演了中国古典戏剧《琵琶记》,梁实秋 饰演蔡中郎,谢冰心饰丞相之女。回国后,他们的联系多了,友 谊也在发展着。1927年,梁实秋与程季淑在北京结婚时,冰心也去贺喜了。
        1930年,梁实秋去青岛大学教书,他常常给冰心写信,每次 写信都提到大海,因为他知道,冰心从小就在海边生活,她喜欢 大海。他在信中告诉她,他常常陪同太太带着孩子,到海边捉螃 蟹,挖沙土,捡水母,听灯塔呜呜叫,看海船上的烟在遥远的天 边逝去。他告诉给她这些,无非是为引起她对海边生活的美好回 忆,逗引她到青岛来住上一阵。接到梁实秋的信,冰心确实回忆 起了那些在海边嬉戏的难忘岁月,怀念起那诗一样的生活,她很 想到暑假时,去青岛住上一个暑季。她写信给梁实秋说:“我们打 算住两个月,而且因为我不能起来的缘故,最好是海涛近接于几 席之下。文藻想和你们逛山散步、泅水,我则可以倚枕倾聆你们 的言论。……我近来好多了,医生许我坐火车,大概总是有进 步,她把这个海滨的夏季幻想得很是美妙,然而,到了暑假,她 终于没有能成行,倒是吴文藻因了去邹平开会之便,特意去了一 趟青岛,在梁实秋的家中住了三五日。
        1934年,梁实秋应聘到北大任教,冰心那时仍在燕京大学,他 们倒是常常能够见面,冰心还为梁实秋办的刊物写文章。
        冰心住在昆明时,有一次,梁实秋给她写信开了个玩笑,问 她:“除了生病,你在做什么?"冰心就给他回信,挺认真地说: “你问我除生病之外,所作何事。像我这样不事生产,当然使知友 不满之意溢于言外。其实我到呈贡之后,只病过一次。日常生活 都在跑山望水,柴米油盐,看孩子中度过……"梁实秋的一句戏 言,竟引得冰心发了一通牢骚。
        来到重庆后,他们便能够常常会面畅谈了,好在他们各自有 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家,家虽简陋,却也安静,这在重庆已是很难 得的了。重庆自从成了战时的“陪都",各色人等都聚集到这里, 这个偏僻的西南山城,一时竟人满为患。那居住条件便顿时变得 极拥挤极紧张了。除了那少数有钱有势的达官政要、富商巨贾,一般人哪有个宽敞的住宅?从外地来到此处的文化人,居住条件更 差,在那些朋友的家中,几乎连个舒展一下身子,或者邀朋友们 来聊聊的空间都没有。因此,这“潜庐"和“雅舍,也就算得上 是个不错的居处了。
        歌乐山上的“潜庐"与北暗的“雅舍,不仅是冰心与梁实秋 相互往来畅叙之所,也成了文人雅士们常来聚会的地方。
        一天,冰心又到北暗来了,梁实秋便把住在这里的朋友都邀 集到雅舍来,算是一次雅集,又是一次欢宴,顾毓璘、方令孺、卢 冀野等人都来了,大家谈得很是高兴。
        酒宴已毕,坐着闲谈时,冰心看见梁实秋的书桌上放着一个 册页簿,旁边还有文房四宝。冰心一时兴起,遂抄起笔,饱蘸了 墨汁,在那册页上题写了一段字:
        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 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 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
        写到此,围拢来看她题字的人们大为不满,大家纷纷议论,而 顾毓璃嚷得最厉害,简直是在向冰心提出抗议:
        “实秋像一朵花,那我们呢?我们都不够朋友了,是不”? 冰心笑容可掬地说:“少安勿躁,我这儿还没有写完呢!” 说着,冰心又接下来写道:
        虽然是一朵鸡冠花,培植尚未成功,实秋仍需努力!
        大家看了这最后的两句,才不言声了。草草地结束,解决了 当时的尴尬局面。
        坐在那边喝茶的方令孺正在同别人谈话,见这边围了许多人, 也走了过来。她看了看冰心的题字,但并不知就里,便也拿起笔, 写了几句话:
        余与实秋同客北培将近二载,藉其谈谐每获笑乐,因 此深知实秋“虽外似倜傥而宅心忠厚”者也。实秋住雅 舍,余住俗舍,二舍遥遥相望。雅舍门前有梨花数株,开 时行人称羡。冰心女士比实秋为鸡冠花,余则拟其为梨 花,以其淡泊风有类孟东野。恰梨花金薄,而实秋实福 人耳。
        庚辰冬夜令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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